詩曰:
塞北途遼遠,城南戰(zhàn)苦辛。
幡旗如鳥翼,甲胄似魚鱗。
凍水寒傷馬,悲風愁殺人。
寸心明白日,千里暗黃塵。
未央宮內,太上與當今言道:“四王驕橫八公奢靡,外有強敵窺測,內有皇族不軌。說什么萬歲萬萬歲,坐了這個位置,焉有一天是睡得著的?我廢了他們礦產(chǎn)收歸朝廷,他們就敢一顆金丹送我了賬?;蕛喊。@天下再不是吾家的天下了。”
天子垂淚道:“為之奈何?”
太上躺在床榻之上,有氣無力的說道:“王子騰若敗,要重賞之,安他的心。李想若敗,逐他回去烏海,十年內不得還京?!?p> 天子問道:“勝又如何?”
太上喘了半天,才艱難開口:“面對韃子,誰敢輕言勝之?”
天子默然。
薛蟠終于見到了舅舅,沒想到第一句竟是收了他的糧草:“蟠兒啊,舅舅知道你與李想有著生意往來,這也不算什么??墒侨缃袼c我之間,有些關隘。你當然要幫舅舅了,這批糧食,我先收下?!?p> 薛蟠大吃一驚:“娘舅啊,您要這糧食做什么?外甥知道您要和李想開仗。那就打完了在賣還能賣個好價,您給我收了,我薛家豈不大虧特虧?”
王子騰猶豫了再三,最后說道:“這糧我家收了。我給你寫封信,你回京去府里拿錢?!?p> 薛蟠也不敢多想,痛快的答應了。直說著要去九原一趟,販賣些羊毛織物回去賣。王子騰欣然同意,囑咐一句從關內走,莫去漠南的話,就讓他回去了。
回到客棧,林、王、盧、何正等著他,紛紛打問情況。薛蟠一五一十的說了,然后說道:“李哥兒到底是怎么個法子,我也不敢多問,就跟著你們身后賺錢了啊。我家舅舅恁地不成話,這錢指不定就要不出來了?!?p> 何軒昱卻若有所思,就是一時摸不到頭腦。王仁勾住薛蟠的脖子言道:“哥哥我教你個巧招,反正這糧食也要不回來了,何不趁著現(xiàn)在,給他來了以次充好。還能賺些差價?!?p> 薛蟠大嘴一咧:“好我的哥哥誒,大同不缺糧,滿城全是糧食了,賣給誰去???”
王仁拍拍他胸口說道:“自有那黑市收糧的,他們不管好壞都收了去,再高價賣給那些外族。你這好糧食,怎么也能換出來雙倍的次糧,這樣一來,既能給了你舅舅,也能賣一些啊?!?p> 薛蟠與何軒昱眼前一亮,異口同聲的說道:“好辦法!”
“咦?老何你有什么高見?”盧子實問道。
“各位,你們想想這話。糧食賣給異族,不是韃靼就是韃子。卻又不讓薛蟠去漠南,我就在想,是不是韃子南來了?這糧食是要給他們的?”
眾人大吃一驚,本朝有律,糧、鐵、鹽不得交易女真韃子。這王子騰莫不是真的要做不法交易?
林思罔不敢怠慢,急忙將這一件蹊蹺事寫在信中,送出城去。
何軒昱左思右想,干脆去了衙門,要了賬簿來,細細核對。又暗暗記下幾筆不清不楚的帳,這才印證了心中所想,大同府果然與韃子暗中有著生意往來。將這些寫成條折,遞往京師。尋到眾人,繼續(xù)商議這三絕之妙,一時不明白這壇子到底有何妙處。
李想接到李過的線報之后,對忠信王和史侯爺說道:“我們所料不差,果然是內外勾結在一起了??磥?,他們是想走這條線無疑了。韃子已經(jīng)開赴察哈爾,我要去迎戰(zhàn)。這斷尾的事,可就拜托二位王侯了?!?p> 忠信王面色陰沉,恨恨的說道:“你且放心的去,后路有我。他若是真敢出城相助韃子,我就陣前請旨斬了他!”
史鼎坐在椅子上翹著腳問道:“韃子戰(zhàn)力兇狠,你可要小心。朝廷所制的這些百虎齊奔,我可是給你帶來了。到底好不好用,此戰(zhàn)便是檢驗?!?p> 李想不屑一顧:“什么朝廷制得?那是我的改進!好好的火箭炮,怎么就讓你們變成了大煙花。對付騎兵,沒有密集的火力,根本不可破。當有了密集的火力,這騎兵也就是個靶子。別不信,二位可派親衛(wèi)跟著我去。對了,天工開物這本書湊齊了沒有?我等著學習呢?!?p> 忠信王沒好氣的言道:“都給你師妹送去了!為何妙玉也在那里?還把我皇莊的糧食收購一空。本王要是沒米下鍋,可就去找你師父了。這新的武器不經(jīng)訓練,就能用嗎?”
李想哼哈兩句,說是撒尿就溜了。史鼎笑嘻嘻的和忠信王講解道:“這小子手里肯定私造了一批,趁著這次開戰(zhàn)就能蒙混過去。王爺不必動怒,哪個衛(wèi)所不是這么干的?就連前些年的燧發(fā)槍,韃子不是也有了嗎?要不是他們火藥不過關,沈陽都會不保?!?p> 忠信王想發(fā)火,又無可奈何。咬咬牙說道:“本王還是信得過他的,就算私造軍火,他也不會和那些蠹蟲一樣去賣。”
史鼎忽然問道:“林大人的女兒什么樣?”
“你問這個做什么?”
“我大哥的獨女湘云可是快及笄了,我這當叔叔的,不得替她相看相看嗎?都說這小子早就定好了他師妹,可我家湘云那才是英豪宏量的好女兒,配他正合適。這兩個都嫁,誰是正誰是副啊?!?p> 忠信王勃然大怒,他想起看見妙玉和黛玉在一起的樣子,心里極其的不舒服。怎么還要來一個?他一個五品的小官,還真想著妻妾成群?呸!我家妙玉怎能為妾!除非...除非如此方能可以,雖說有些匪夷所思,不過...也許能行。
湘云和妙玉正在林府擺弄著一個大盆景:“這是什么?”
黛玉看著她們胡來就說道:“朝廷打仗用的沙盤。這個是姑蘇全景,他做來讓我玩的。你們看,這是我林家老宅,這是運河,那一邊就是太湖?!?p> 妙玉拿起一個小亭子說道:“那這里就是蟠香寺了?真真有趣。”
湘云卻說道:“好好一個軍機大事,怎么能給一個小女子用來玩耍?”
雙玉白她一眼,各自散去。
只剩下湘云推著一條小船在運河里來回晃悠,嘴里哀怨的說著:“我就想給我叔叔也弄一個,干嘛不理人?!?p> 翠縷過來勸小姐:“人家擔心前面怎么打仗呢,你添什么亂啊?!?p> 李想不怕添亂,尤其是韃子添亂。在烏海時,沒少和他們的哨探開戰(zhàn)。這一次終于有機會,面對面的碰一次了。
看著這十幾臺嶄新的“百虎齊奔”,手下將士無不精神大震。方方正正一輛炮車,橫三豎三九宮排列。尺寸相同的炮管,全是水力壓機砸出來好鋼,又薄又輕,兩人推著就能跟上隊伍。車架固定炮身有著榫口,一車兩組火炮,打完一組之后直接卸下,換上預裝填的火炮再打。雖然沒什么準頭,三百步的射程,和不可預知的散布,絕對是集團突擊者的噩夢。
等了兩日散出去的人手,李想集結隊伍開赴漠南。去和提前到達的陸竹山、周全匯合,汪文言被留著看家,可不能被人抄了老家去。
這一日,東衛(wèi)來報,正西十里處,韃子與大同正在交易。四百多架大車,停靠在一邊,隨時準備啟程。
李想率隊迎了過去,走不到一半的路,探子回報府軍已經(jīng)回轉,韃子整隊開拔了。李想命令擺開陣型,堵住去路。陸竹山率馬隊迎上去騷擾。
不多時,就聽見遠處呼喝連連,馬蹄聲聲,間或一兩聲慘叫。陸竹山帶著馬隊撤了下來,笑嘻嘻的說道:“沒有傷亡,他們追過來了?!?p> 李想拱拱手:“老規(guī)矩,你等著繞背。那些漢人無需客氣,留下車夫馬夫,其余的隨便處置?!?p> 李過沖他眨眨眼,陸竹山大喜,帶著馬隊轉到了側后方,對手下說道:“抓人要贖金?!?p> 兵士們愣了一下,猛地齊聲大喝:“諾!”
韃子馬快,一眨眼就到了眼前,看見對面步軍列陣,很快就收攏隊形,下馬休息。不一會兒,后面上來一面矩形紅邊藍底的旗子,旗下一群人簇擁著一個首領。
李想透過千里鏡看了看他們人數(shù),問道:“這算是多少人馬?”
周全說道:“看樣子有五個牛錄,那就是一個甲喇了。”
“怎么算的?”
“他們是女真人的猛安謀克制,三百人是一牛錄。這三百人平時就是一個族群,從爺爺?shù)綄O子全在這里,打仗打獵都是一起上,所以戰(zhàn)力兇狠。五個牛錄就是一個甲喇,五個甲喇就是固山?!?p> “那滿萬不可敵,就說的是一個固山了?”
“是啊,一個固山額真就是一個旗主。您得自己去問問,對面是什么旗,哪位固山親來了?”
李想點點頭:“他們不會放冷箭吧?!?p> 周全嘿嘿壞笑:“說不準?!?p> “那還費什么話,打完了再問?!?p> “不合規(guī)矩吧??傄嚽巴▊€名姓?!?p> “我的槍炮射程就是規(guī)矩。吹號!準備作戰(zhàn)!”
號角響起,對面急忙上馬,一個漢人打馬前來喊道:“覺爾察氏安費揚古旗主有請對面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