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我從未想過,我一直翻查的姑姑的死因竟是這樣的。原來,燒死姑姑的,是我。想到這,我心就縮成了一團。腦海里,那個輕聲給我講故事的女人,那個嘶吼著哄退宮人的女人,那個即便蓬頭垢面也用一雙清澈的眼睛看著我的女人,那個在死前都呼喊著小欣兒的女人,就是我的姑姑啊……難怪,那年我會性情大變,大病一場。
只是,記憶在這里就戛然而止了,之后我何時離開都城,以及這些年究竟去了何處依舊回憶不起來。
一時間,各種痛苦紛紛欺壓上來,讓我無力喘氣。喪子的痛,為姑姑的遭遇的心疼,還有,先皇后便是當今皇上的生母。這一認知,讓我一時無法適從。還有那枚被那老者取走的絡子,分明就是姑姑給我的。躺在床上,我突然不知道自己未來的方向了。
春熙進來看見我雙眼無神,聲音里不由帶了焦急,“主子,房總管的事……”
我此時本已經(jīng)無心再去處理這些事,但想到德妃和房總管的關(guān)系,我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帶進來吧?!?p> 許久沒見,房總管有些頹唐,看見我的慘狀,他似乎很開心,眼睛里也帶了些光亮,“很開心?”
“你過得不好,我自然開心。”
“為了德肅貴妃?”
房總管卻有些激動,面目猙獰,“你不配提她!”
看著他的樣子,我也懶得和他理論,單槍直入,“你和她是什么關(guān)系?”
房總管把頭撇向一邊不再看我,“你不配知曉。”
“那便不提她罷,你為何害我?”
“呵,你不是很清楚嗎?虛偽!”
“我不知道你誤會了什么,我只是不明白我的孩兒有什么錯,你為何連他也不放過?”說到孩子,我的情緒有些控制不住。
“若不是看在她的份上,你以為你還能好端端在這嗎?”
看著他那諷刺的眼神,我更加惱火,“若她知道你如今這個模樣,不知還能不能認得出來!”
說著,我便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春熙,把他交給陛下,和陛下說,我要知道他和德肅貴妃的關(guān)系還有要我孩兒性命的人的名字!”
待春熙拖著已經(jīng)被挑斷了手腳筋的房總管離開后,我才感覺自己活了過來。房總管憎恨的眼神,就如一根刺,在告訴我,德肅貴妃的死就是因為我。我明白他的意思,可就是因為明白,我才惶恐,不安,甚至還有愧疚。
腦海里浮現(xiàn)出那個高大的,溫潤的,在我面前還有些任性的男子,他……真的會嗎?
正月里本正是熱鬧的時候,但因為我的事情,整個馨軒上下都彌漫著不安的氣息。宮人們說話都不敢大聲。本就是愛玩的年紀,平日里到這個時候基本都在院子里吵鬧開了,此時卻一個個安靜地,各司其職,互不理睬。
小匣子換了一身衣裳又過來了,我也不理他,只靠在床上,看著手里的匕首,這是德肅貴妃送我的。仿佛回到了我剛?cè)雽m不久的時候。
德肅貴妃:“這是給我未來干女兒的,收著!”
我:“為何給匕首?”
德肅貴妃:“我也拿不出別的來?!?p> 我:“誰說的?姐姐屋子里一堆好東西呢。”
德肅貴妃:“又不是給你的,你挑個什么勁兒”
……
“主子”
我這才驚覺又流淚了,抹掉眼淚看向小匣子,“你還想說什么?”
“主子,敦親貴妃和奴才說過,她之所以喜歡紅梅是因為一個人,她說那個人是許多人心頭的朱砂痣,還說著天底下她就最舍不得她的小侄女?!闭f著,小匣子湊近了說道,“敦親貴妃在臨死之前去過梅林,她說她的小侄女愿意陪她走到最后一天,她很開心。”
“奴才看得出來,敦親貴妃十分喜歡主子您,奴才也相信,敦親貴妃若是知曉您這個樣子,她會心疼的。”
“所以,主子,別和自己過不去了?!?p> 而就在此時,房門被推開,蘭妃和燕嬪身后還帶著禧嬪,她們臉上都掛著憤恨。蘭妃看了看我和小匣子,復低頭只管自己喝茶,“兇手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