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此夜無景勝有景
“醉有星……”錢萬金聽說過醉有星的名頭,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關(guān)于醉有星的事情,絕大部分是來源于他的爺爺。
世人或許都在糾結(jié)醉有星一人滅大羅教的真假,但錢萬金卻是知道這件事很可能為真。
據(jù)錢萬金爺爺所說,那一天凌晨他看見醉有星從大羅教走出來,并且清晰可見大羅教山門燃燒著熊熊火焰。
若此人真的是醉有星,江湖上的風(fēng)云又要涌動了。
“性格無常、亦正亦邪……”陳云昭掰著手關(guān)節(jié),發(fā)出清脆的“卡巴”聲,嘴里反復(fù)咀嚼著這兩個詞語。
陳云昭沉吟半響,或許是因為他有了決斷,又或許是因為手關(guān)節(jié)已經(jīng)別他掰完了,總之他開口問道:“你覺得我應(yīng)該交好他?”
錢萬金點(diǎn)了點(diǎn)頭:“如若他真的是醉有星的話,交好他百利而無一害!”
陳云昭輕點(diǎn)著頭,百利而無一害嗎?
或許吧。
“你不這么覺得嗎?”錢萬金對陳云昭還是比較熟悉的,知道陳云昭此刻點(diǎn)頭不是認(rèn)同他,而是在思考自己說的話,或者思考他自己的想法。
“倒也未必是百利而無一害,對如今的我來說恐怕并沒有什么‘利’可言?!?p> “沒有利?為什么會沒有利呢?”聽得陳云昭之言,錢萬金表示很不解,有了一個疑似天心的人做靠山,怎么會沒有利?
陳云昭笑而不語,想要獲利首先得趨避害處。
錢萬金看著陳云昭的笑容更加糊涂了,打破腦筋都想不通為何會沒有利,有什么地方是他遺忘了的?
“真沒想通?”陳云昭一問,錢萬金便搖頭,前者遂出言提點(diǎn)道:“他的敵人是天下,而我暫時只是血刀門。”
一語驚醒夢中人,錢萬金一下子明白過來,是了,一旦交好醉有星,陳云昭就得與其一起應(yīng)對江湖、應(yīng)對天下,從一個小小的血刀門變成龐大的天下……
這真的算是利嗎?
細(xì)思極恐,錢萬金越想越害怕,捻住衣襟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汗珠,歉疚道:“是我愚鈍,險些將你置于險境……”
陳云昭拍了拍錢萬金的肩膀,含笑道:“說什么呢,這不只是猜想嘛,而且你哪里愚鈍了?你這家伙明明鬼精鬼精的,只不過是陷入了思想誤區(qū),一時間沒有轉(zhuǎn)出來罷了!”
“對了,你說醉有星很愛酒?”
錢萬金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啊,怎么了?”
“幫我多準(zhǔn)備一點(diǎn)好酒!”
“準(zhǔn)備好酒?”錢萬金又懵了,不是說不去結(jié)交醉有星嗎?
“害!”陳云昭從桌上拿起一個新鮮水果,咬了一口之后,含糊道:“這個呢,叫做投資。正所謂‘富貴險中求’,若是賭對了就賺了,錯了大不了一死……”
“別當(dāng)真,我開玩笑的,我還年輕還想多活幾年?!?p> 對于陳云昭的光速打臉,錢萬金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又不是第一次,還見怪就有些虛假了。
“早點(diǎn)去休息吧,保持精氣神,別犯傻事,今天你太魯莽了?!?p> 陳云昭是有聽錢萬金講起今天早上的事情,對于錢萬金出面阻攔的舉動并不贊成,如若客房里的人自窗跳下離去,血刀門很可能會認(rèn)定那就是陳云昭,而阻攔他們的錢萬金自然會被認(rèn)為是幫兇。
屆時“陳云昭”是跑掉了,錢萬金呢?
錢萬金保證道:“下次一定注意!”
“嗯,這封信你拿著,兩天,兩天過后若是蕭秩回來了這件事就交給他去做,若是沒有,便麻煩你找?guī)讉€能信任的人去做?!?p> 陳云昭放下果核,盯著果核道:“殺掉幾位血刀門弟子,然后故意留下一個活口,讓他把這封信交給血刀門門主。若是明天聽見血刀門以一個女子逼我現(xiàn)身,那么明天就可動手!”
錢萬金走后,陳云昭又開始拿起毛筆在宣紙上寫寫畫畫,他皺著鼻頭,顯然有些嫌棄自己身上的味道。
草藥是找來了,并且已經(jīng)揉碎敷到了傷口上,可是味道太濃郁了,全是草藥味兒,有些刺鼻。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能夠讓他醒醒神。
天上無星月,夜空黑的深邃、透徹,徐徐寥寥的風(fēng)吹過,撥動了靜謐的松濤,宛若一粒石子,激蕩起一片水波來。
此夜無景勝有景,只可惜在金庫的陳云昭,沒有辦法欣賞到了。
這是寧靜的夜,亦是磨人的夜。
揚(yáng)州城一間不知名的客棧。
某間客房中。
血刀門大師兄李銘坐在木椅上,背靠著椅背,腳翹著二郎腿,悠哉游哉地望著對面的妖。
妖被繩索捆住,然后又捆到了床腳上,赤著晶瑩的玉足,頭發(fā)稍顯凌亂,如同一只發(fā)怒的小花貓,嚎叫著,亂動著。
“你餓不餓?”
李銘掏了掏耳朵,好不容易等到這個少女安靜下來,他還沒來得及感受,妖又嚎叫了起來,此時此刻他殺人的心都有了!
以前沒什么感覺,現(xiàn)在突然覺得沒有噪音的世界是如此的美妙,難怪之前的自己沒有什么高尚的情操,一定是因為城市太過喧囂。
妖停止了嚎叫,肚子很默契的配合她發(fā)出“咕咕——”聲,可憐兮兮的望著李銘,癟著嘴說:“餓……”
“吶,有饅頭吃不吃?”李銘提起身后的飯籃子,打開蓋子里面盛著尚還溫?zé)岬酿z頭。
“你不解開我要怎么吃?”
“我喂你?!?p> 李銘說著就從飯籃子里面拿出一個饅頭來,伸手送到了妖的嘴邊。
妖看了看饅頭,又看了看李銘,感受著肚子咕咕的叫聲,她妥協(xié)了,張開嘴,咬了一小口饅頭。
“我要喝水!”
妖似乎是噎住了,李銘倒了一杯茶喂與她,看著她狼狽的模樣笑了笑。
“你笑什么?”解決掉第之個饅頭之后,妖才發(fā)現(xiàn)李銘一直盯著她在笑,笑的她有些頭皮發(fā)麻。
李銘收起了笑容:“沒什么。”
妖看了他一眼便沒再管他,繼續(xù)吃著李銘遞過來的饅頭。
吃飽喝足之后,妖羞紅著臉說道:“能不能讓我把鞋穿上?”
李銘提過妖的鞋子放在她身前:“你看看是你自己穿,還是我?guī)湍愦???p> “你不給我松綁我要怎么穿?”
“那就我?guī)湍愦┛ 崩钽懽焐险f著,手上卻沒有動。
誰道就是因為這一句話,妖陡然怒喝道:“你都已經(jīng)看過我的腳了,現(xiàn)在還想要摸!”
吼著吼著,淚水涌了上來,紅了眼眶,妖只覺得自己好委屈。
李銘一下子沒有反應(yīng)過來,他不明白為什么這樣平平常常、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會引起妖的暴怒,可是很快他想通了。
因為這里是玉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