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先進去病房看看你爸爸,如果你和樂樂都太累的話,就快些回家去休息吧,沒事的,一切有爺爺,你爸爸還死不了,至少還有幾天好活,”老爺子向徐佳交待幾句,就不管不顧,直接推開病房門進去。
病床上痛苦的徐伽就把頭慢慢轉向快步搶進來的老爺子:“老爺子,你來干什么!讓我去吧,死了爽利,一切都解脫了?!?p> 老爺子看他的眼神很恍惚,便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同時蹙了蹙眉:“老二,不要說傻話,你重癥住院,我作為你的老父親,自然每天要來探望你,看護你?!?p> “我快死了?!毙熨ず鋈怀冻鲆粋€嘲諷的笑,表情看起來有些怨毒,“我惡性肝臟腫瘤到了最后階段,老爺子,你成全我,替我作出決定,讓我安樂死吧,我一刻也不要熬了。”
老爺子一時間不知道怎么接話才好,愣了半響才問:“你的眼睛……”
徐伽搖了搖頭:“不知道,醫(yī)生說是繼發(fā)性視神經損傷,看人只能夠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了。”
徐伽的臉色更難看了,他眼睛睜得很大,嘴巴在顫抖,眉毛上揚,神色慌張,語氣緊張,欲蓋彌彰的答了句:“我已經走到了生命盡頭!”
“別說傻話,老二,有父親在,會為你撐起這片天,一定要盡最后這份努力,”老爺子繼續(xù)安撫著。
“別說了!”徐伽閉上了眼睛,眼角滑落兩行淚珠,似乎是歇斯底里的哭喊著,“老爺子,求求你!別說了!我不想聽??!”
老爺了驚訝的看著這一幕,喉頭忽然有些干澀,伸手撫摸著二兒子的頭,仍舊一如當年寵溺幼子光景:“你看起來是有些不好,但是別難過,一切還有爸爸?!?p> 徐伽的哭喊忽然停了下來,他哆嗦著抬手牽住了老爺子撫摸自己頭頂的手:“以前小時候,只要我一難過,你就會摸摸我的頭發(fā),跟我說‘沒關系,會好起來的……”
……
徐佳和樂樂無精打彩的總算從醫(yī)院回來,今天早上回來得有點晚,劉潔和琪琪、慧兒,甚至萌妹都已經出門去工廠上班了,再艱難的時刻,遭逢再大的變故,工作都不能丟,活著的人畢竟還要生活。
雖然這段苦難沉重得壓迫人喘息不過氣來,但徐佳很慶幸自己還有慧兒,琪琪和萌妹,尤其是樂樂這么好的同學和姐妹,天天與自己不離不棄相守,生活才沒有那么灰黯,沒有讓自己度日如年的煎熬,仍然處處充滿陽光,苦痛中還有那份難得的真摯情感支撐。
接下來的時間,老爸病情一日沉重似一日,一大家子人更加醫(yī)院,家庭,工作單位來回之間奔跑忙碌,倍受拖累,人人憂心如焚。
不幾日,一大家子人都是黑瘦了一大圈,人人顯得異常憔悴、蒼老,精疲力歇。
尤其徐佳和樂樂,每晚都要在醫(yī)院病房通宵守護,而徐伽每到晚上,更是被癌癥折磨得通宵不眠,其狀凄慘不忍目睹,這就更加苦了徐佳和樂樂整晚上的照顧。
親身經歷這份苦難,才懂得身體健康是多么的可貴,生命是要多么的倍受珍惜和呵護,一家人的安康是多么的重要。
徐佳深切體會到了什么是“平安是福,知足常樂!”,總之身體健康比什么都來得重要,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老爸就是最好的慘痛教訓,讓徐佳都足以警醒一輩子了。
這樣有熬過去度日如年的十余日,醫(yī)院終于最后正式下達了徐伽的病危通知,當時徐佳和樂樂醫(yī)院通宵守了老爸一晚才趕回家,沖了涼,吃了點東西,剛剛睡下不久,就被老媽的電話吵醒了。
聞訊老爸病危,徐佳和樂樂一起趕緊起身又趕到醫(yī)院,還沒有到老爸的病房,遠遠的就聞到傳來嚶嚶的哭泣聲。
徐佳“嗡”地一聲,感覺大腦一片空白,天旋地轉,明知道老爸病死咽氣已成即定的事實了,但他還是沒法做到冷靜鎮(zhèn)定如常,眼淚不自覺的沙沙掉落下來。
趕到病房,老媽劉潔早哭成了淚人,三位姑姑也在陪著抽泣落淚,只看到病床上,老爸徐伽仰面躺著一動不動,臉色蠟黃,早就了無生氣,這次是真正的瞌然辭世,再也救不回來,也無法繼命了。
老爺子與大伯,三叔正在病床徐伽的尸體前,一起商量處理徐伽的后事,后事安排,一切都要全憑他們作主了。
“把老二的尸體拉回家去,進行入斂裝棺,然后大加操辦七天法事,直接土葬了吧,反正住在郊區(qū),土地開闊,入葬也方便,”老爺子依舊神態(tài)平和,顯得無悲無喜,似乎已經淡看了生離死別。
“夏天尸體在家也放不久,很容易腐爛發(fā)臭,七天倒也是極限,那就這樣吧,”大伯接了老爺子的話,大加點頭贊同。
“老爺子,大哥,那就這樣的決定了?”三叔確定似的反問了一句,“那我打電話到我的部隊,叫派一輛軍車過來,先把二哥的尸體運回家吧,然后好直接開始料理后事?!?p> “這是自然,老三,你趕快打電話,越快越好,”老爺子重重吐出了一口氣,似乎瞬間輕松了,“老二終于解脫了,我們也都松了一口氣,唉,這些天,我們都為他操勞奔波累得夠嗆?!?p> 另一邊,徐佳擁著老媽,母子面對徐伽安靜躺在病床上的尸體,抱頭痛哭,無言流淚,空氣中充滿了沉郁的氛圍。
三叔背轉身,打了一通言簡意亥的電話,然后和大伯一起,一左一右默默跟隨在老爺子身邊,一時面對自家兄弟劉伽的尸體緘默不言。
并沒有等待太久,醫(yī)院病房樓下驟然響起了軍車轟鳴聲,又轉眼一排奔上來七、八個一身綠迷彩服的士兵,齊齊到了三叔面前,為首的兵哥敬禮報告:“徐師長,警衛(wèi)排報道,請指示!”
“嗯,你們來得正好,把我二哥的尸體搬上樓下你們開來的軍車,給送回他家里去,這次我隨你們一起,給你們帶路,”三叔沒有多廢話,馬上對自己手下幾個警衛(wèi)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