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疏影就著厚重的被子在后攤中睡下,其實也不算睡下。小屋難擋風(fēng)冷,隨著火堆熄滅,屋里的溫度漸漸低了下去。
疏影盤坐著,看著眼前逐漸熄滅的火堆,幽幽嘆氣。
屠夫突然從后門闖了進(jìn)來,將一頂可擋風(fēng)寒和遮住龍角的帽子丟給疏影,然后轉(zhuǎn)身到墻角的大缸之中彎腰拿出一把三尺長的帶著劍囊的砍刀來,屠夫?qū)⒖车稈煸谏砗螅缓笈隙放瘛?p> “有人在跟蹤你,不等明天了,趁著現(xiàn)在風(fēng)雪大,好隱藏蹤跡,我們現(xiàn)在出發(fā)?!蓖婪蛞呀?jīng)將自己所需裝備全部戴上。
疏影自然求之不得,腦海中迅速閃過入辟邪村時,將自己攔住的男子,應(yīng)一聲好,跟著起身,拿上自己為數(shù)不多的隨身之物。
兩人迅速出了門,風(fēng)雪宛若黑夜中被釋放出來的猛獸,無聲之中,宛若能發(fā)出駭人的慘叫。
辟邪村雖說小,但街巷復(fù)雜,疏影在屠夫的帶領(lǐng)之下,穿出商鋪的后門,匆匆從后院離開,不一會便出了辟邪村。
一路上兩人幾乎都沒有什么言語,疏影知道屠夫本領(lǐng)不弱,至少和楓一還要上一層。
屠夫照例來說也算魔族中人,疏影想到此咬牙,她的確和魔族扯上了關(guān)系,可一直給她送著靈藥的父王,豈不是也算是和魔族有了牽連?
風(fēng)雪之中,疏影沒有真氣護(hù)體,冷得直哆嗦。屠夫見此,示意疏影將手給他,想以真氣幫疏影御寒,疏影拒絕了。
屠夫也不在意,一邊走著,一邊拆下腰間的酒壺丟給疏影,疏影接過認(rèn)出是酒又還給了屠夫,“我是佛修者,操五戒,不飲酒?!?p> 屠夫接過酒壺,苦笑著搖頭,“真是不懂你們佛修者,不得殺生,不得飲酒,多無趣?!?p> 疏影不回言,她對于陌生之人,總是自帶著一股生人勿進(jìn)的氣場。
屠夫扒開酒壺的瓶塞二話不說豪飲幾口,其實他本事冷血之人,無論喝多少酒,有多溫暖的房屋,他都感受不到,冬夜里的火堆,只是為了來客而燃起。
風(fēng)雪之中無法御劍,二人沒有坐騎,也不可能有步輦,只能靠步行,天地鋪成一片素錦,在黑夜之中綿延開來,其中儼然兩個小小的黑點,一前一后無言的走著。
因為雪,當(dāng)太陽才剛剛有一絲光亮,一片大地瞬間亮了起來。
屠夫突然停下了步伐,轉(zhuǎn)身瞳孔一緊,疏影猜出他是感知到了什么,隨即屏住呼吸,天地之間只有雪堆積的聲響。
屠夫忽然抽出身后的砍刀,直直朝著疏影身后的方向沖去,速度極快,出手凌厲,疏影回頭這才看清,身后百茫之中一個白色斗篷的身影為了閃躲屠夫的攻勢,現(xiàn)出身來。
她沒有了靈力,連就在身后的追蹤者都感知不到。
白色的斗篷之下,隨著屠夫的攻勢,靈巧閃躲,身姿輕巧,狡黠若狐,一抹綠色不經(jīng)意漏出,疏影瞇著眼,注意到那人手中是一把碧玉的軟劍。
屠夫出手無比狠準(zhǔn),招招直取人命,不到幾刻,白蓬者顯然不敵。
疏影遲疑片刻,確定了來者是玉塵,連忙一邊喊著住手,一邊奔赴而去。
屠夫已經(jīng)將玉塵摁在地上,聽著疏影的喊聲沒有動手。
疏影氣喘著趕來,將屠夫手下壓著的人的斗篷拉開,的確是玉塵,“玉塵?你為何在此?”
“認(rèn)識?”屠夫抬眉,如果沒判斷錯,昨夜里他忽然感知到的氣息便是眼前被摁在手中這人的。
疏影忙不迭點頭,“認(rèn)識,認(rèn)識?!?p> 屠夫?qū)⑹址砰_,疏影將玉塵扶起。
玉塵撿起配劍,起身仔細(xì)拍掉身上的積雪,轉(zhuǎn)頭看清了疏影的面貌,頓時驚愕,眼前女子眉目秀麗,明眸流盼,額間一點銀色憑增仙氣,只是玉容之中,臉色白得很不自然,依稀可瞧出憔悴之姿。
女子的面容與之前大不相同,一個是相貌平平,一個宛若濯水之蓮,可氣息的確和濁嶦山上時的疏影一樣,他的感知不會出錯,玉塵略微正色,問道疏影,“為何突然離開委蛇山?”
疏影錯愕,一時被問得摸不著頭腦,“你為何知道我在委蛇山?對了,你大哥,他,他如何?”
疏影只知道昏迷之中是巫支祁從水中救起了她,醒來后應(yīng)該是走了,其余一概不知。
一旁的屠夫見兩人是熟知,打量著白蓬少年,猜到了他原身是只狐貍,還是只不凡的狐貍,修為不高,跟蹤和隱藏卻是一等一,想著本該夜里有個好覺,卻被此浪費(fèi)了,搖著頭,走著離開兩人幾步,又不敢離得太遠(yuǎn)。
玉塵冷哼一聲,“小祁哥如何,都是拜你所賜,你沒有什么資格管他。”
“他怎么了?可是.....受了什么傷?我這里有好些上等的藥,你可拿去,我不知道你關(guān)于我和他這趟出行知道多少,但是我欠了他?!?p> 玉塵聞言,又是冷哼,之前對疏影的善意蕩然無存,“你的藥?得來不易,你自己留著,因為你,小七哥受了重傷,可你卻趕走了他,那些藥,可是小七哥花費(fèi)了整個濁嶦山所有,為你換來的。”
疏影心中慌亂起來,聲音顫抖,“那些靈藥難道不是我父......我家人送來的嗎?”
玉塵冷眼若霜,譏諷道,“呵,原來你是這樣認(rèn)為,感情小七哥花費(fèi)舉山之力,為你付出,你卻蒙在鼓里,還要伙同其它男子逃走,罷了,你們的事情,我管不到,我只是來幫小祁哥給你送信,不料你已經(jīng)不在渾夕山之上,所以才追了出來?!?p> 不遠(yuǎn)處的屠夫聞言,眉梢微顫,感情這是姑娘的情郎以為他的心上人要和他私奔。
玉塵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遞給疏影,瞥眼看看繼而問道,“你還沒說你究竟要去何處?”
疏影接過信,低眉到,“回家?!?p> 玉塵只是想給巫支祁一個答復(fù),對于疏影他懶得知道更多,并未接著問下去,玉塵抬眸,斌并不知道巫支祁已經(jīng)和疏影表明過心意,“如果你不想傷害與小祁哥,我勸你趁早和他說清楚,以免他徒增癡念?!?p> 疏影低頭看著手中的信,玉塵說那些靈藥都是巫支祁送來的,看上去不像假話,可是這般說來,那她父王究竟知不知道她在此處,還有山神巫抵和楓一,為何騙與她,疏影握信的手不介意顫抖,再抬頭之時,玉塵已經(jīng)背身離去,頓時消失在一片雪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