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正是思懷剛得了消息,便立馬從自己的府上趕了過來,孩子得知這婚事最后真成了,給他高興壞了。
一來喜歡的漂亮姐姐成了自己的家人,二來若是下回再遇見哪個背后說舅舅壞話的,也可以正大光明的給人教訓個遍,那些嚼舌根的人都可以從此閉嘴,想想便覺得內(nèi)外都簡直揚眉吐氣。
他從小張揚慣了,有什么總是容易藏不住,再加上小孩子那種特有的喜怒情緒,身邊的人也大多順著他。
可這回不一樣了啊。
“小祖宗,您可千萬別在這兒嚷嚷?!?p> 林姑姑出來便趕緊到他身邊,看起來處理這樣的問題似乎是輕車熟路。
“姑姑,我就知道,舅舅一定會讓你照顧我舅母?!?p> “乘您的福?!绷止霉眠€和他客套幾句。
“姑姑,我之前見過舅母,你讓我進去同她說說話,我還沒來得及道喜呢?!?p> 說完便張開腿要往里邁去,繞是他比林姑姑約高出一個頭,竟然就這么容易的被她拉著胳膊原地轉(zhuǎn)了個圈,又轉(zhuǎn)了回來。
“姑姑,您這是…”
他又開始撒嬌,這里的人向來吃他這套。
到底年紀不大,又是一直伴著他身邊的人,能撒撒嬌解決的事情全部都不需要抬出小公爵的身份發(fā)脾氣,這也算是他性子里稱得上可愛的一點。
要不怎么上上下下雖然為了他沒少頭疼,但是大多還是喜歡他。
“噓…別吱聲,姑娘今天太累了,有什么事兒明天從宮里回來你再和她說?!?p> 說完便直接上手三下兩下的就將人推了出去,一點兒商量還嘴的余地都沒留給他。
大人們之間的事情還是讓他們用自己的方式解決,他這關鍵時候沒頭沒腦的攪和進來,要是壞了什么事兒,到時候舅舅不得活剝了他。
第二日。
“姑娘,讓奴婢們服侍您更衣?!?p> 一大早林姑姑就帶了不少的人侯在她門口,今天怎么說也是她的大日子。
這一切雖然不是她自己選的,以后在這里也不知是好是壞,她還沒有見過更多的人,甚至不知道王爺什么來頭,不知道這府上還有沒有別的女人,
這么一想還是早讓星竹去打聽打聽好了。
罷了,反正若是之后的時間要實在不行,她也不會怎樣委屈自己。
惜言沒多少懶床的習慣,一早上身邊便圍著一群人,折騰的甚至有幾分的熱鬧,
“姑娘,昨天和您說的可都記下來了?”
昨天姑姑和她說了不少的可能見到的三宮六院娘娘夫人,一些沒事兒就去皇帝身邊嘀嘀咕咕賴著不走的臣子,還有一些在宮里頗有年頭地位的一些老人。
見到這些人要怎么招呼,眾人的立場,可能對她的態(tài)度,都得提前有個準備。
她的婚事雖是簡辦,為了趕日子一切能免則免,但是不得不說這本質(zhì)完全還是當前朝廷中受議論最多的大事兒了。
畢竟她夫君的身份擺在那里,又和皇帝關系微妙,哪怕他平常沒什么動作,都還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呢。
“嗯,姑姑有心了?!?p> 除了相信這個目前看起來對她最好的人,還有別的選擇么?
“那王爺他…”
惜言從昨晚開始就有點緊張其實,她不是沒想過要怎樣來面對這個人,可是無論怎么想,她都沒辦法說服自己擺出一副正常的表情。
那人好像對自己還不錯,可是…為什么呢?
一個晚上她幾乎沒怎么睡,腦中不停的回憶自己曾經(jīng)去過的地方還有接觸過的人,有一點她特別肯定,就是自己之前絕對沒來過景王府。
最后她只得出一個八竿子打不著但是確是想來唯一合理的原因:
景王他可能實在太討厭韓錚了。
嗯,自己成了這里面的犧牲品和戰(zhàn)利品。
以后…這樣的身份要一直陪著她了吧…
可是憑什么呢?
“姑娘,王爺這時候已經(jīng)在外面等著您了?!?p> “那我…”
“今兒是好日子,姑娘一定要開心,出了這個門再回來,您就是大岳的景王妃了。”
林姑姑八成是看出來她面上的猶豫,說著這些話勸慰著她,若是這副表情出去了,那她可就真指不定要落多少話柄在外人手里了。
有心人若想殺人,一句話可以為理由,一個沒邊兒的揣測也可以為理由。王府看似光鮮,實則這里邊兒的人都被看不見的繩子拘著,自己若是忘了,那頭牽著繩子的人可一直精神著。
惜言坐在鏡前望著鏡子中的自己恍如隔世,昨夜她休息的并不安穩(wěn),可是今日的她確是極美的,許是因容顏中透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疲憊和猶豫,這樣的美令人不禁疼惜。
佳人如斯,可紅妝為誰付。
眼看著那扇房門為自己而開,踏出去她就不再是街上的混混,而是韓府千金,大岳王妃。
聽上去多么令人夢寐以求,可她哪怕連這樣的夢都從未做過。
“姑娘,這一路,耽誤不得。”
林姑姑溫柔的提醒著她,她必須要踏出那一步了。
惜言對著鏡子,這樣精致的人兒日后將面臨怎樣的運境,沒得選了,或者說,她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
“姑姑。”
再站起來時,她腰背挺的筆直,儼然一副府中女主的氣派,雙手端在身前,發(fā)間的蓮翠釵灼灼生輝,一步一搖,細細散散的脆響伴她同行。
林姑姑一路陪著她,到了外面,她見王府門前站著一個人。
姑姑原本在她身邊,見到前面的人,便停了下來,對她點了一下頭,示意接下來的路便不能在身邊陪著她了。
她要將惜言交給這位接下來的人了。
那人同樣華服加身,烏黑的長發(fā)傾瀉而下,腰間一束窄窄的黑金紋帶稱著他身姿挺拔,那人寬肩窄腰且高出她許多,仿佛一座遙不可及的尊神。
惜言沒有立刻向他走去,很奇怪,那人明明背對著她,可她對那人的感覺,仿佛既遙遠,又熟悉。
她的心怦怦的跳著,同時大致眼角余光掃了一眼周圍,沒有見到原本心里想著的那個他,
“辛…慕…“
她在心里,極慢極鄭重的念出這兩個字。
她再沒有那時候的失落和迷茫,相反心里充滿了一股莫名的期待,她在原地停留的太久了,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想要沖到那個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