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自首?”盧侍郎不可置信的看著阿云,“傅大人這是何意?”
阿云瞥了瞥盧侍郎身后的衙兵,低低的笑了一聲,面上從容淡定。
“方才盧大人您不都承認了嘛,無公函便擅自派遣京都府衙抓人,大人您這是以權(quán)謀私,藐視法紀啊?!?p> 盧侍郎沒想到方才這一認慫,就讓她鉆了這么個空子。他自己也算是官場中混得如魚得水的人物,不想?yún)s被這初出茅廬的后生算計,心里甚是氣悶。
“方才不過一句戲言,年輕人啊,蹬鼻子上臉可不好,本官給你臺階下,別不識趣?!北R侍郎按捺著怒火,咬牙切齒的低聲道。
“盧大人您還是先顧好自己,再來教訓(xùn)晚輩吧?!?p> 阿云今日心情不錯,這送上門的東西,不用白不用。
“盧大人,這京都的百姓如何抓得完?煩請您回去告知相爺,我傅云卿,還等著相爺?shù)睦做侄文??!?p> 阿云拂了拂衣袖,猖狂的笑著走了,這笑聲讓盧侍郎覺得異常刺耳。
“大人,這人……還抓嗎?”
盧侍郎恨恨的剜了一眼出聲詢問的小吏,訓(xùn)斥道:“你也想讓本官去大理寺牢獄住???沒腦子的東西!”
盧侍郎回去后也不好隱瞞,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向慕容赫復(fù)述了一遍。
慕容赫聽后并沒有說什么,揮退了人,獨自在廳堂中靜坐了一會兒。
一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變得做事莽撞沖動,毫無章法。也許,她傅云卿真的是手里有著慕容家的把柄,才敢如此行事。
如今慕容家的鼎盛,絕不能有絲毫動搖,只要熬到皇上駕崩,太子登基后再將新皇架空,那慕容家的地位便穩(wěn)如磐石。
陛下現(xiàn)在昏迷不醒,太子監(jiān)國,慕容家沒有任何退路?;噬喜荒苄眩鴮m中的大權(quán)也是不能落到旁人手中的。
他想清楚這一點,很快便下了決心。
除掉傅云卿,便是件一勞永逸的事。
連著幾日,阿云上下朝的時候都感覺到有人在暗中跟蹤她,她大概也能猜中幾分。
看來,她是真把慕容赫惹急了。
阿云隨意吩咐道:“言慎,明日十三送我去上朝時,多帶幾截繩子,要結(jié)實點的?!?p> “帶繩子做什么?”言慎道。
阿云笑了笑,“到時候就知道了?!?p> 很快到了第二日,那暗處跟蹤的幾個殺手還并不準(zhǔn)備下手,便被言慎一一制住,一個連著一個的捆在了一起,果然很費繩子。
阿云覺得自己看起來不夠慘,臨到宮門口時又抓了些泥土糊在臉上,扯散了幾縷頭發(fā),才進宮上朝。
百官剛行過了朝拜之禮,她才著急忙慌的沖進大殿中,很夸張的撲倒在殿上,聲淚俱下。
“太子殿下救救微臣!”
“大膽,何人喧嘩?”殿中禮官高聲問道。
盧侍郎見她如此慘狀,一臉幸災(zāi)樂禍,嘴上卻還是假意關(guān)切道:“這不是御史中丞么?這是怎么了?”
太子一看是她,便預(yù)感道沒什么好事,“中丞大人如何這般狼狽?”
慕容赫怔了怔,他分明是吩咐過待時機成熟時再暗中行事,此事還未得到他的首肯,那些人又豈會貿(mào)然行事?
心中雖疑惑,他卻還是出列道:“殿前失儀,成何體統(tǒng)?傅大人不如先回去沐浴更衣后,再稟報太子殿下?!?p> “殿下,您可得替臣做主??!”阿云很夸張的跪伏道,語氣中還帶著些許顫音,仿佛真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她接著道:“臣前幾日,因不滿有人以權(quán)謀私,濫用職權(quán),因此產(chǎn)生些齟齬,卻不想竟被伺機報復(fù)!今日微臣上朝路上遭人伏擊,蒙殿下恩澤庇佑,才撿了條命回來。還望殿下嚴懲那作惡之人,為臣討個公道?。 ?p> 真是聞?wù)邆?,聽者流淚。
當(dāng)然,盧侍郎忍著沒笑出聲來。
話已經(jīng)說道這個份上,太子只能順著她的話義憤填膺道:“豈有此理,究竟是何人如此膽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刺殺同僚?!?p> 阿云指著正在幸災(zāi)樂禍一臉偷笑的盧侍郎,朗聲道:“殿下,此人便是吏部侍郎盧大人!”
盧侍郎在官場上歷來圓滑,做事也自有一番自己的門道,要說他當(dāng)街刺殺朝廷同僚,還真是有些匪夷所思。群臣紛紛低聲議論,揣測著這件事的可能性。
“傅云卿,本官以為你雖狂妄,行事卻還算磊落,卻不想你竟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空口白牙便要誣陷本官!豎子無狀!”盧侍郎氣得幾乎連笏板都快握不住了,指著她便破口大罵。
太子聽得有些腦仁疼,卻還是維持住風(fēng)度,褚色繡金蟒袍大袖一端,便顯出幾分威儀,殿中立時禁聲。
“傅中丞,盧侍郎指責(zé)你誣陷于他,你可有證據(jù)?”
阿云等的就是這句,神色恭敬的稟道:“回殿下,微臣已將殺手制服,此刻便在宮門口等著殿下召見審問。”
太子此刻察覺到她的意圖,有種被算計的不悅,面上確是一臉平靜。
“宣?!?p> 唱禮官高聲道:“宣證人入殿?!?p> 很快,言慎便牽著一串人進了大殿,他踢了一腳為首那人的小腿彎,那人便直直的跪了下來,其余人也就都跪了下來。
慕容赫大駭,確實是他親自挑的人沒錯,可這些人都是武藝不凡的好手,怎么就那么容易被擒獲?最棘手的是這些人還是活的,那便不好辦了。
盧侍郎一看這些人,不禁嘲諷道:“傅大人找人誣陷本官,手段也該高明些,至少是與本官多少有些交集的,或許還能讓人信服一二。這些人與我素不相識,我如何指使他們?”
“盧侍郎,前幾日下官與您在茶肆中爭執(zhí),京中之人可是有目共睹,大人以權(quán)謀私,濫用職權(quán),下官讓您去大理寺自首,您即使怨恨,也不該派人暗害下官??!殿下……您可得替微臣做主啊……”阿云說著說著,又開始干嚎。
又來了,又來了……太子皺了皺眉,沒說話。他絲毫沒有對付這種無賴的經(jīng)驗,明顯有些力不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