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以南有座小城叫煙城,不大,總共只有兩個村。一個叫落霞村,另一個叫平雁村。
煙城雖然面積不大,人卻尤其多。
巴掌大的一座城,若是非要說有什么特別的話,就是寺廟特別多。
寺廟多,人多,自然香火也多。
阿素就是被人類世世代代的香火供奉后變成的神明。
神明阿素,常居煙城里最大的青山寺。
(壹)
阿素自有了混沌意識后,常聽一些別的寺里的前輩們說人間多么美好多么有趣,我們不應(yīng)該一輩子都呆在小破廟里,也應(yīng)該出去見見世面。雖然那些前輩們一個也沒離開過自己的小破廟,有關(guān)于人間如何如何,不過是從那些進(jìn)寺拜佛的凡人嘴里得知的。
是了,神明這職位不比尋常,既是因凡間香火供奉而生,自然要老老實(shí)實(shí)地呆在自己的寺廟里,庇佑著寺廟以及前來供奉的人們。且,一座寺只有一位神。
可阿素從來不覺得自己是神。無非是占著一個神明的職位,鎮(zhèn)廟罷了,而且恰巧有不老不死之身。除了平日里無聊些,活動范圍要小些,也著實(shí)挑不出什么毛病。他知道,多少凡人都夢寐以求能不老不死,可他打心底里覺得這不是什么好事??粗鴣戆莘鸬娜艘淮伪纫淮伍L大,一次比一次衰老,最后永遠(yuǎn)也沒有來。只留下他們的后代,干著同樣的事,重復(fù)著同樣的生命。阿素也只能微嘆一口氣。
他早已看淡了。
曾經(jīng)聽一個他十分崇拜的前輩子睿說,他們做神明的,因為活得時間太長了,心早就已經(jīng)空了。所以啊,神明是不會有感情的。憤怒也好,傷心也罷,亦或是愛慕,都隨著時間這條長河被遺忘了。到最后只會留下自己一人,獨(dú)自面對四季,面對滿地枯黃衰敗的落葉而又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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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佳節(jié)前后,煙城兩個村來拜佛的人絡(luò)繹不絕。
阿素看著寺廟中來來往往的人,一手撐著頭,側(cè)臥著漂浮在半空,一腿支起,嘴里還叼了一只半生不熟的澀蘋果。
雖說他已經(jīng)辟谷,不需要吃東西,可嘴巴難免還是會寂寞的。
參拜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阿素覺著這蒲團(tuán)怕是都要讓他們跪穿了。
他懶懶地?fù)Q了個舒服些的姿勢,敏銳地嗅到飯菜的香味。
已是傍晚了呵。
阿素撇撇嘴,今日過的也忒無聊了些。
外頭正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彌漫起霧色。
幾個小和尚溫言軟語地提醒著幾個還在寺里磨磨蹭蹭的人,“施主,外面下雨了,要拜的話還請快些?!蹦菐兹思t著臉應(yīng)了聲“有勞小師傅了”。
鐘聲悠揚(yáng)。
待寺廟里已經(jīng)沒人了,和尚們正準(zhǔn)備關(guān)上寺門,卻突然聽聞雨幕中傳來一聲嬌呼:“小和尚等一下!”
阿素抬頭望去。
自雨幕中,兩道裊裊婷婷的身影快步走來。
阿素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
一把淡青色的油紙傘下,撐傘的小丫頭著一身厚重的桃粉色對襟上衣,下罩翠綠煙紗散花裙,腰間用金絲軟煙羅系成一個大大的蝴蝶結(jié),鬢發(fā)低垂斜插碧玉瓚鳳釵??茨討?yīng)該是個丫鬟,還是個主子家比較富裕的丫鬟。一張圓臉尚帶著幾分稚氣,約莫還未及笄。相比之下她身旁的姑娘穿得就比較素。一條霧藍(lán)色的襖裙外罩了一件狐皮斗篷,腰間系了一只白色的香囊。光是立在那,那與生俱來的貴氣讓人一眼就瞧出了誰是丫鬟誰是主子。
在阿素默默打量間,她們就已行至寺門口。丫鬟收了傘,兩人跨步進(jìn)了寺廟。
那一身素色的姑娘就連跨門時都是不緊不慢,端莊大方的,阿素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陳桉不晚
作者第一次寫文,可能會有常識性的錯誤,希望大家多多包涵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