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碩鼠老威

　　葉凌云也是翼空城的人，正因為離的近，才會知道機甲垃圾場的存在，也選擇了這么一種生財方式。

　　離開了機甲垃圾場后，葉凌云頭也不回往翼空城直趕回去。

　　他沒有回家，而是先去了一個叫做機甲零件市場的地方。

　　此時正是午后時分，機甲零件市場空蕩蕩一片，走在大路上，只有三三兩兩的人群。

　　整個機甲零件市場分為三個部分，第一是門面店，第二是倉庫區(qū)，第三就是機甲零件擺放場。

　　機甲零件很是笨重，輕的至少好幾百斤，重的絕對得用噸來做單位，甚至達到數(shù)十噸的機甲零件也不在少數(shù)，特別是骨架部位，基本是整架機甲最為笨重的一個零件。

　　客人下了單，要么讓吊機裝卸，要么用工程機甲從旁協(xié)助搬抬，所以機甲零件一般都是直接存放到倉庫，又或是在擺放場里租個位置進行露天擺放。

　　至于門面店，顧名思義，就是只有門面，沒有擺放機甲零件的店面，這種店面一般都會有自己的倉庫位，或是露天擺放場，店里面只放一些傳單，或是圖冊，或是電腦，以便機甲師們坐在那里喝著茶水，先看圖后看貨。

　　不然，一個個都帶到倉庫或是擺放場里做介紹，一圈下來，人都得累廢掉。

　　這個時代，能夠輕松做的活，誰又會勞身又勞神？

　　葉凌云要去的地方，卻是倉庫里面西北方的一個旮旯角落，這里有著一個傳奇人物——碩鼠老威。

　　碩鼠是老威的名號，聽說這個名號是他從事機甲零件倒賣開始就已經(jīng)有了的，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也沒有人知道他以前干過什么。

　　整個機甲零件市場的倉庫里頭，也只有老威一個門面店。

　　沒錯，碩鼠老威既沒有自己的倉庫，也沒有擺放場，但卻在倉庫的角落里，有著一個小小門面。

　　但也正是這個緣故，碩鼠老威是整個機甲零件市場里，唯一收購細小舊零件的一個店家。

　　能夠知道這家店的存在，也算是一場偶遇，在一次機甲零件市場的閑逛中，葉凌云無意經(jīng)過某家店面，從一名年輕人的嘴里得知這個地方的情況后，出于好奇這才找了上來，并因此結(jié)識了老威這個人。

　　來到老威的門面店。

　　店里冷清的很，而且因為被設(shè)在旮旯角里的緣故，需要二十四小時不停歇地亮著燈。

　　燈光昏暗。

　　葉凌云進來后，還得瞇著眼睛適應(yīng)這里的光亮度，還沒等完全適應(yīng)，他嘴里就下意識嘟囔了一句：“老威，你看要不要換個門面？”

　　這句話，自從兩人熟悉開以后，葉凌云就不止提過一次，可每一次老威都以同一句話來搪塞。

　　“那你跟我說說，在這個機甲零件市場里，除了這里，還有哪個地方可以明目張膽地收購老鼠貨？”

　　老威臉無表情瞥了他一眼，剝了一顆花生丟嘴里，用發(fā)黃的牙齒用力地嚼著。

　　果然，還是同一句話。

　　被老威漫不經(jīng)心的話一噎，葉凌云無話反駁，只能聳著肩膀笑了笑，因為就他所了解，機甲零件市場里除了這個位置，還真沒哪個地方適合老威的門面了。

　　等完全適應(yīng)了店里面昏暗的燈光后，葉凌云也睜開了眼睛。

　　老威年齡不小，佝僂著腰身，牙齒稀疏，雙目無神，手臂上的皮都快要貼到骨頭了，在他面前，是一張用鋼板臨時所搭的‘桌子’，上面放著一壺冒著蒸騰霧氣的熱茶。

　　一壺一杯一茶，老威經(jīng)常自斟自酌。

　　別看老威這個樣子，葉凌云可是知道這頭碩鼠力氣的人，那張鋼板桌子兩側(cè)，分別擺放著兩張同樣用鋼板所做的凳子，這些鋼板都來自廢棄的機甲零件。

　　有一次，一名同樣也是來老威這里出售細小機甲零件的小年輕，在不小心磕碰到凳子尖銳的一角，當(dāng)場血流不止，雖然沒讓老威賠償，老威當(dāng)時臉無表情，以免傷口感染，還是拿出了一份藥費，并在那小年輕離開后，用食拇二指，把凳子上的尖角給強行掰到了內(nèi)里。

　　那是只有高級武師才能擁有的力量。

　　雖然只是不小心看到的場面，可既然老威是背著人做的動作，葉凌云也不貿(mào)貿(mào)失失在老威面前提起，但也正是從這個時候起，葉凌云再也沒敢小瞧這頭碩鼠了。

　　不過，現(xiàn)在兩人倒是因為經(jīng)常的接觸，也算是相互比較熟悉的人。

　　適應(yīng)店內(nèi)的視線后，葉凌云大大咧咧，毫不客氣一屁股坐到了老威對面，順手從桌子底下拿出了一個茶杯，自顧自地倒上了一大杯。

　　他也不怕茶水的滾燙，拿起來咕嘟咕嘟地吞咽下去。

　　嘴巴還是干澀的很，葉凌云接連灌上了三杯。

　　老威愣了，他剛要拿花生的干瘦手臂停在了半空，原本無神的雙眼也暴射出了一道精芒，落在葉凌云身上好一陣打量。

　　嗅嗅！

　　老威縮了縮鼻子，他的手沒有收回來，微微皺著稀疏眉毛的眉頭，淡淡問了一句：“你用了特制煙霧彈？”

　　“恩。”葉凌云點頭：“遇到了那支車隊，差點被包了餛飩，不用不行?！?p>　　說到這里，葉凌云滿心疼地把殘余的黑色煙霧彈拿了出來，不多不少，還剩三顆。

　　“嘶！這次還真是虧大了。”

　　葉凌云發(fā)出了牙齒發(fā)疼般的嘶聲。

　　原來是遇到車隊了，老威舒展開眉頭，半空中的手這才順勢撿起了一顆花生，不緊不慢地剝開，他沒有繼續(xù)追問，反而嚼著花生米嘿嘿地輕聲笑了起來。

　　“這東西，一顆至少得兩百，你原來一共有十顆，一直沒見你用過，這次一下子用掉了七顆，嗯，一千四百塊呢，能不能補回來？”

　　這附近沒有他老威打聽不回來的消息，只需要出去走上一圈，就能知道葉凌云所言真假。

　　當(dāng)然，長時間的接觸，老威還是比較相信葉凌云的為人。

　　“虧大了，虧大了?！?p>　　葉凌云同樣知道老威的為人，看到他手收回去后，這才把口袋里的加速芯片拿了出來，一邊佯裝著搖頭嘆氣。

　　老威把倒賣的細小機甲零件稱之為老鼠貨，但能拿這種東西過來的，無非兩種情況，一是來自機甲垃圾場，第二種則是一些見得不人的手段。

　　老威不管什么方法弄來老鼠貨，統(tǒng)統(tǒng)都會回收，不過如果是后者，那就不能喝他泡的茶了，而且所給的價格也是大不相同。

　　老威接了過來，走到了一旁的儀器前，把芯片放到了里面：“完好的加速芯片價格還是不錯的，不過，如果壞了，那你這趟還真的會虧大發(fā)?！?p>　　有著儀器，對芯片的檢測也就眨眼功夫。

　　“小子，看來你這次還真得要虧上不少呢?！崩贤跈z測完后，隨手把芯片甩到了角落里，并伸出了三根手指：“三百?！?p>　　葉凌云霍地站了起來，他瞪圓了雙眼：“才三百？”

　　“愛要不要。”老威不以為意地又是從角落里撿起了那塊芯片。

　　葉凌云翻著白眼，沒有去接：“你就不能給我補兩顆煙霧彈？”

　　老威把芯片再次拋到角落，一聲不出，又坐回凳子拿起花生剝著吃。

　　“算了，三百就三百吧?！?p>　　看到老威的神情，葉凌云也是沒辦法，在這里，只有老威能夠讓他有這種吃癟的感覺。

　　“對了，老威，你這里有沒有顯示器、操作桿、踏板，嗯，我還要一副機甲師鍵盤?！?p>　　葉凌云想起了腰間的智腦。

　　“咦？”老威眼神再次亮起，剛剛拿起茶杯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他微瞇著眼睛，咧嘴一笑：“你小子，還敢說虧大發(fā)了？說，是不是找到了個完整智腦？”

　　對于葉凌云想要智腦一事，老威可是清楚的很，但價格擺在那里，想要？那就得靠自己雙手，他可不會助長不良風(fēng)氣，把一個人培養(yǎng)成伸手討要的性格。

　　此時聽到葉凌云的話，自然明白他已經(jīng)得到了一個可以啟動的智腦。

　　葉凌云點了點頭。

　　“好你個小子，一個完整智腦回收價至少都得五六萬打上，如果新凈一點，我還能給到這個價格，要不要考慮一下？”

　　老威伸出干瘦的手臂，拇指和食指做了一個八的手勢。

　　“八萬！”葉凌云一怔。

　　嘶！

　　見老威點了點頭，葉凌云心里雖然早有準(zhǔn)備，可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可是他與老威交往這么久以來，所開出的一個最高價格。

　　但是，這個智腦另有用處，想到這里，葉凌云頓時搖了搖頭：“不了。”

　　老威呵呵笑了笑，他也不追問，轉(zhuǎn)過身到了貨架上，隨意地伸手一抓，抓出了一件操作桿和踏板，這些東西不輕，但在他手上如同無物一樣，很是隨意地往葉凌云面前一拋。

　　咚！

　　葉凌云心疼極了：“老威，你就不能小心點？”

　　一手交貨一手交錢，這些東西接下來可都屬于他的呢。

　　眼見老威拿起一副機甲師鍵盤，就又要拋地下，葉凌云再忍不住，騰地站起身，直朝老威跑去：“別丟別丟，我自己來。”

　　“哼！早該這樣了，沒看我腰身不好？”

　　老威佝僂著腰，翻了個鄙視的白眼。

　　葉凌云沒好氣搖了搖頭，在老威面前，他發(fā)不起火來，只有心底吐槽幾句。

　　掃了一眼貨架，看到上面還有比較新的操作桿和踏板，便直接拿了下來，相對比較舊的貨色，只要是自己用的，誰都喜歡新凈的東西。

　　如果有條件，葉凌云還想買齊一整套全新的裝備呢。

　　“那兩個新凈一點，價格要高些?！?p>　　剛拿下來，老威漫不經(jīng)心的話便傳了過來。

　　死老威！葉凌云心里沒來由地翻了個白眼。

　　嘟嘟！嘟嘟！

　　就在這時，葉凌云手機響了，他小心翼翼放下手中的機甲零件，拿出手機一看，上面只有三個字。

　　“凌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