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樸的身影越來越近了,宮憐生緊張的握著拳頭,笑容變得蒼白無力。
宮樸走到二人旁邊,看到受傷的宮恒心中疼惜,然后朝著宮憐生冰冷的哼著:“你們先隨我進來!憐生,一會兒來我屋里一下?!?p> 宮樸甩著衣袖,怫然不悅的離開了。
宮憐生低順著眉眼,額間沁著冷汗,渾身乏力。
“三哥,快走吧,父親叫咱們進去?!睂m恒拉著他三哥就往住處走去。
宮憐生步伐頹唐,十分不愿的被拉扯的走著。
進了大廳,宮樸讓下人把宮恒抱到對面他的小樓里處理傷勢去了。
屋子里的人全被遣散了,宮樸一語不發(fā)的朝里屋里走去。
宮憐生渾身顫抖著,雙腿如綁了沉鐵木,讓他步履艱難。
“磨蹭什么!”宮樸不耐煩的聲音從里邊傳來,把宮憐生嚇了個激靈。
宮憐生用力的吞咽下口水,膽戰(zhàn)心驚的挪著步子朝里邊走去。
宮憐生走進屋子后,顫抖著雙肩習慣性的拉上了門。
宮樸站在床前冷冷的看著他,眼神就像是食人血肉的兇獸!
宮憐生的臉上血色全無,他顫抖著雙手熟練的脫著身上的衣服,然后閉著眼咬著唇絕望的躺了上去。
宮樸渾身散發(fā)著噬人的氣息,他手里泛著暗紅色的倒刺長鞭宛如審判的神器。
“這是對你的懲罰!”宮樸語氣幽邃,宛若踏著尸骨從深淵而來。
不多時,屋子里傳來壓抑而痛苦的低喊。
主屋的周圍一個人也沒有,空蕩蕩的,配著四周漸涼的夜色,顯得有些滲人。
過了很久,宮恒處理好傷勢再用了些點心,就從小樓上下來了。他要去找父親還有三哥。
用了家族的靈藥,宮恒后臀已經不痛了。
他蹦跳著,朝宮憐生住的偏殿走去。
偏殿里黑漆漆的,沒有點燈,好似沒有人。
“三哥,三哥,你在屋里嗎?”宮恒小聲的喊著,擔心萬一三哥睡了被自己吵醒。
屋子空曠又安靜,只能聽到他自己的喊聲和腳步聲。
宮恒朝有燈的位置摸索著,然后將其點亮。
屋子一下亮堂了起來,他看到了縮在墻角里渾身顫抖的宮憐生。
“三哥,三哥……”宮恒輕輕的喊著,他心中有些著急,不知道三哥怎么了。
宮恒湊過去,聞到了彌漫在空中的血腥味。他朝著宮憐生的身上仔細看過,雪白的里衣正被沁出的鮮血染上星星點點的紅色。
三哥又被父親打了!這是宮恒第一反應。
他蹲下身子,試圖幫三哥處理傷口。
宮憐生察覺到人靠近,隱忍的低喝:“滾!”
他的頭埋在膝蓋上,整個人凄涼又無助。
“三哥,我是宮恒啊,讓我?guī)湍闾幚韨诎?。”宮恒小聲的勸著,再不處理衣服都要染紅了。
宮憐生緩緩的抬起頭,看到是宮恒,眼中是蝕骨的恨意。他死死的捏著拳頭,指甲都嵌入了肉里。
他很想直接掐死眼前的人。
但最終,他沒有動手。
宮恒斂著眸,將其中的情緒盡數掩去,嘶啞著嗓音說道:“不用了,你把燈熄了吧,我想靜一靜?!?p> 宮憐生低垂著頭,睫毛在臉上撒下一片陰影。
宮恒邁著小步子就跑過去把燈火熄滅,室內重新陷入了黑暗。
宮恒突然從光明到了黑暗,眼睛一時看不見,只能摸索的朝宮憐生移動。
“就在哪兒吧?!本嚯x還有一丈遠的時候,宮憐生忽然出聲了,制止了他的靠近。
宮恒停下步子,隱約看見身邊是把椅子,他就摸索著坐了上去。
“三哥,父親為什么要打你啊?”宮恒疑惑的問道,他的三哥好像經常被父親打的血淋淋的。
室內安靜極了,若非知道三哥就坐在角落,宮恒都要以為這屋子只有他一個人。
“三哥,父親為什么經常責打你???”宮恒再問。
空氣依然很安靜。
“三哥,你恨我父親嗎?”
角落終于傳來了一點點動靜,但很快又沉寂下去了。
宮恒沒聽到宮憐生的回答,認為他心中還是有些怨氣的。
“三哥,我?guī)湍闳ハ蚋赣H說說情吧,讓他不要老是打你。我知道,三哥肯定很疼的!”宮恒對宮樸心生了不滿,決定去勸說父親。
“不!不要,不要去!”宮憐生的語氣里有著不易察覺的驚恐。
“我……我其實不恨二伯,我做錯了事,他教訓我是應該的?!睂m憐生的聲音很低沉,聽起來確實沒有怒氣。
其實黑暗中,宮憐生正低著頭壓抑著眼中翻滾的恨意。他死命的抓著自己的雙腿,指甲都深深的嵌到了小腿骨處。
他是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強制讓自己聲音聽起來平穩(wěn)的。
宮恒信以為真,回答著:“好的!”
屋子里又陷入了寂靜,靜得都能聽見心跳聲。
不知過了多久,宮恒只知道自己都要睡著了,他的三哥忽然幽幽的嘆著氣,喊著“阿恒”,而不是“宮恒”。
宮恒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
宮憐生嗓子喑啞的問道:“你恨三哥嗎?”
宮恒不明白今晚是怎么了,能頻頻的聽到“恨”這個字。
“我為什么要恨三哥你呢?”宮恒揉著眼睛,不解的問道。
“因為……”宮憐生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我好幾次都差點兒無故的傷了你?!?p> 宮憐生閉著眼深吸一口氣,聲音聽起來很是自責。
“沒有的事,那肯定是因為我惹三哥生氣了?!睂m恒終于清醒了,打著呵欠解釋著。
聽到他的話,宮憐生突然覺得內心溫暖。
宮憐生再次發(fā)問,話語里的小心翼翼藏得極深:“你會離開三哥么?”
宮恒不假思索,直接脫口而出:“當然不會了,你可是我三哥呢!”
宮憐生心尖暖烘烘的,笑容不由自主的出現在他的臉上。
原來自己也會笑得這么開心!
宮憐生摸著自己上揚的嘴角,有著恍如隔世之感。
“好,那你一定不能離開三哥!”宮憐生鄭重的說道,冷靜中帶著難以想象的偏執(zhí)。
宮恒不停的點著頭,也不管他的三哥看不看得見。
“三哥,我困了?!睂m恒呵欠連連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乖乖的,一會兒三哥哄你睡覺?!睂m憐生從角落中站起,邁著步子朝浴室走去。
等他換洗好回來的時候,宮恒已經睡熟了。
宮憐生小心的將宮恒抱到了榻上。也不管身上的傷勢,讓宮恒躺在自己懷里,向哄嬰孩一樣輕輕的拍打著。
若是宮恒醒著,肯定可以看到浴室里微紅的浴湯,還有他三哥身上洗的發(fā)白的翻飛的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