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翌日大早,天色陰沉,細密的雨絲宛如珠簾般,落在房檐,街道,蒙蒙雨霧輕涌漫籠,似縹緲白紗,似如織針線,雨點斜打在街面的積水上,濺起點點水花,街上的行人撐起油紙傘,緩緩地行進著,看不清面孔。
白素覺得有些寒冷,瑟縮了一下身子,云鬢微濕,羅裙也綴著點點水珠,輕輕抖了抖傘面,這才走進門來。
堂里還未有客人,有些清冷,秦浩因為清兒的事夜里有些睡臥不寧,正坐在桌前昏昏欲睡,手里抓著個糕點,吃一會,睡一會。
見白素來了,趕忙擦拭了一下嘴角,招呼道,
“早,吃過早飯了嗎?”
“吃過了。”白素點點頭,有些凝重的說道,
“秦浩,情況有變,今日必須破案。”
“怎么了?”秦浩也見她臉色不對,也是放下糕點不吃了。
“不知道是哪個傳出了風聲,說官府不作為,將下毒之事隱瞞,如果再傳開來,王家老太爺?shù)氖屡率且[得滿城風雨?!?p> “秦浩,你真的有頭緒了嗎?我怕這件事再醞釀下去,會生出事端?!?p> “沒事的?!鼻睾茡u搖頭,“藥方帶來了嗎?先讓我瞧瞧?!?p> “帶來了。”白素從袖子里取出一張疊好的小紙,遞給了秦浩。
指尖隱隱有些溫熱,想著應當是白素怕紙張被雨點打濕,便一直藏在袖口里,這才沾染了些許熱氣。
上等草烏頭削去皮,沖泡,密蓋。切細、焙干、研末,加糊成丸,每服三十丸,以姜十片,棗三枚、蔥三根煎湯送下。
不出所料,果然是烏頭。
白素見到秦浩臉上的笑意,似是被他感染,面色稍緩,眨巴著眼睛問道,
“藥方有問題嗎?”
秦浩揚了揚藥方,笑道,
“烏頭有毒?!?p> “真的?”白素瞪大眸子,嘴里罵道,
“枉我還以為那老頭子是什么好人,慈眉善目的模樣,我現(xiàn)在就去藥房抓人!”
白素杏眼圓睜,柳眉倒豎,說著便怒氣沖沖的要出門去抓人。
“白姑娘莫慌?!鼻睾期s忙拉住她,將她按在椅子上,笑道,
“烏頭量少,而且經過炮制,這確實是治療寒疾的法子。”
“白素,廚房問過了嗎?那晚一家人吃過什么?秦夫人是否送來吃食?讓我猜猜,是桂花餅嗎?”
“你怎么知道?”白素有些詫異的看著他,
“秦夫人確實在晚間送了一盤桂花餅過來。”
“而且清香甘甜,吃了以后神清氣爽,所以一家子人都吃了對吧?”
白素點點頭,見他笑瞇瞇的還在賣關子,只覺得心里有些抓狂,這混蛋憑地無恥,非要來考究人家的耐性嗎?
“瓜蔞氣味同花粉,潤肺清腸,降痰下火,秦夫人將其和桂花混在一起做成的桂花餅?!?p> “瓜蔞有毒?!”
白素騰的站起身,又要沖去王府抓人,衣帶飄飄,走路生風。
“你給我坐下?!鼻睾品藗€白眼,一把將白素拉回來,
“瓜蔞若是有毒還能認著人毒嗎?只毒老太爺,不毒其他人?”
“成天咋咋呼呼的,便像頭牛犢似的橫沖直撞,早晚有一天要叫你吃大虧?!?p> “要死啊你?!”白素有些惱怒的嬌叱一聲,“你就不能一次說完嗎?!”
秦浩攤攤手,笑道,“瓜蔞反烏頭,可以加重烏頭的毒性,所以這下毒之人應是秦夫人無疑。”
“那不還是秦夫人么,你為何攔我?還不早些去抓了我好結案。”白素沒好氣的白他一眼道。
“理由呢?,”秦浩搖頭道,
“她為何要去毒害老太爺,你查出來了嗎?”
“圖財唄。”白素撇了撇嘴,“還能謀什么?王家充其量也就有些錢財罷了?!?p> “說不通,你見過醫(yī)術高明之輩缺錢的嗎?”秦浩笑吟吟的反駁道。
“見過啊。”白素下意識的點頭,“這不就有一個嗎?窮的連碗面都吃不起?!?p> “......”
秦浩沉默了半晌,也是被白素頂?shù)膯】跓o言,見她面帶狡黠,眼含揶揄,氣道,
“我那是不想賺!不是不能賺!我要是想賺明兒這洛陽城就能多出一個秦家!”
“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精通歧黃風水看相,既能吟詩作賦,又能斷案行醫(yī),這賺錢的活計那是信手拈來?!?p> “凈會胡說八道,吹牛皮?!卑姿厝滩蛔尚ζ饋?,粉紅過耳,俏臉如海棠般艷麗。
“快些住嘴,平日里也沒個正形,才跟你說兩句便要被你扯到天邊去了?!?p> 這不是你先挑起的事兒嗎?這妮子當真是不講道理。
秦浩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沒好氣的說道,
“查出來再抓人,說不準還有大魚?!?p> 白素見案子快破,心頭也是高興至極,臉上紅暈未消,眉眼之間還留著絲絲笑意,蓮口輕吐,
“恐怕不行,這事兒再拖下去會鬧得越來越大,李大人說今日必須結案。”
這都是什么破事兒,等到快結案了鬧這么一出,定是有人安排好的,眼見事情敗露,這才傳出流言,給官府施壓,以期草草結案。
白素知曉了事情的經過,想了想應是沒什么遺漏,便起身說道,
“我走了,今日你還去嗎?”
“當然?!鼻睾埔哺鹕?,“我還有事要問這位秦夫人?!?p> 白素咬牙哼了一聲,“就知道你忘不了那狐媚,那秦夫人盡會使些下流手段,勾去你的魂魄,要不是這秦夫人是罪魁禍首,指不定你二人會做出什么好事?!?p> 說罷便小手一甩,嬌軀一扭,白他一眼,出門去了。
這妮子對我有好感?秦浩心里有些詫異,方才那番話似嗔似惱,還能琢磨出點深閨幽怨,平日里跟她皆是舌頭碰著牙,狗咬狗一嘴毛,這怎地還吵出感情來了?還是自己多想了?
“快點走!像個木頭似的杵著,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來了?!?p> 白素站在檐下,身后便是漫天雨幕,體態(tài)玲瓏,細柳扶風,眉間未化的風情,似這天街小雨落于心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