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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九幽

第三章 光陰似水靜琢葉

道九幽 迷糊的木偶 3610 2020-03-13 23:35:30

  回春堂不大不小,在小鎮(zhèn)中占了幾十畝土地,其形制卻不是尋常屋舍的方形,李瑯遠(yuǎn)遠(yuǎn)瞧見一片精致的狹長樓宇,在周邊低矮的屋舍襯托下,仿佛飛在云端。

  但見回春堂亭臺樓閣環(huán)繞,空中飛橋銜接,環(huán)內(nèi)有青山碧湖、松濤梅林,環(huán)外有連綿水田、萋萋草地。

  李瑯隱約聽到農(nóng)夫趕牛犁地的呼喝聲,小兒放羊嚼草的兒歌聲。

  走近大開的門口,漆著“回春堂”三個泥金大字的木匾高高懸掛,門后的地面是大塊大塊的青石板鋪就,清潔光亮的地面不沾染一點污水泥漿,將門里門外分成了兩個世界似得。

  李瑯上前輕扣朱門上的銅環(huán),眺望庭中,就著云間紫日透出的天光,卻見院里小徑鋪石、夾道栽花,遠(yuǎn)處長廊邊筑起清澈水渠,引來潺潺的地下活水,在假山怪石環(huán)繞間,流淌出一方如鏡碧湖。

  兩名長得一樣的嬌俏玉顏,大概十三四歲的女孩,聞聲從庭院后方的大殿趕來。

  一身翠綠色衣裙,氣質(zhì)一派嫻靜、楚楚動人的是姐姐葉碧藕;一身大紅色衣袍,身姿酥膩圓潤、明媚照人的是妹妹葉紅蓮,好一對胭脂雪瘦的欲語嬌花。

  真不知是小荷才出綠波湖景,還是璧人恰入十里園林。

  姐姐葉碧藕接客不久,見到陌生的求醫(yī)者,怯懦的性子還是會時常緊張。

  待見到少年李瑯一身洗到單薄發(fā)白的舊衣時,葉碧藕心中一動,情緒頓時緩和不少,怯怯的問道:“不知道少郎,是來給自己看病,還是有親朋需要探診?”

  聲音柔軟到了極處,宛若一只黃鸝初啼,婉轉(zhuǎn)動聽,莫名的讓李瑯心情寧靜。

  細(xì)瞧之下,才發(fā)現(xiàn)葉碧藕有張雪白精致的鵝蛋臉兒,削肩單薄、長頸如鶴,身形沒有妹妹葉紅蓮飽滿腴沃,兩姐妹站在一起,更顯得葉碧藕纖細(xì)秀美。

  少年李瑯微笑道:“都不是,桑大夫喚我過來學(xué)醫(yī)的?!?p>  少女葉碧藕瞪大眼眸,滿臉驚喜道:“啊,是師弟李瑯,你可以喚我二師姐,也可以叫我碧藕姐,這是我妹妹葉紅蓮,是你三師姐。

  今早桑師尊吩咐過,待師弟過來,直接送往葉師娘那里,安排具體的去處事宜。”

  二師姐葉碧藕說著,指了指一旁的紅袍女孩,眼神倨傲的妹妹葉紅蓮,哼了一聲,瞧都不瞧李瑯一眼,仿佛要與貧窮、骯臟徹底劃開界線。

  葉紅蓮一身大紅色衣袍,像是裹著一團(tuán)雪膏脂球似的飽滿花苞,衣袍沿邊綴著一排崢嶸墨干,細(xì)心的用銀線刺繡出幾堆積雪,但見幾枝紅梅傲雪,幾團(tuán)雪落紅泥,瞧來倒是有些嬌巧妍麗。

  少年李瑯翻了個白眼,無視葉紅蓮的臉色,好奇道:“見過二師姐,不知如何去尋找葉師娘?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二師姐葉碧藕察覺到妹妹的不妥之處,扯了扯葉紅蓮的衣袖,歉意道。

  “妹妹很少與人打交道,有失禮的地方,請勿見怪。葉師娘這時候剛用過早飯,應(yīng)該在梅園那里處理病癥雜論、藥典書集,師姐這就帶你過去?!?p>  為免兩人起沖突,李瑯感謝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二師姐葉碧藕就大膽拽起李瑯的胳膊,急急得快步走向大殿。

  大殿里藥香撲鼻,三排藥柜靠墻而站,幾乎擠占了大半空間,此時二師姐葉碧藕慌忙的松開了手,腳步紛亂的上前帶路。

  霎時間,李瑯瞧見一抹紅霞,飛上了葉碧藕雪潤的臉頰,一路燒上了白嫩的耳尖。

  兩人一路穿過亭臺樓閣,一前一后默默無聲的前行,李瑯也樂得觀賞沿途的園林風(fēng)景。

  來到一處別院門口,二師姐葉碧藕停下腳步,轉(zhuǎn)頭伸手比唇,悄聲道:“進(jìn)去后,葉師娘不問話,就安靜等在外堂,葉師娘最厭煩有人打擾她工作?!?p>  李瑯點點頭,示意明白了。

  李瑯踱步庭中,只見院里花草冒綠,小徑繞竹,廂房邊種滿梅樹,此時并無花苞,只余經(jīng)過細(xì)心修剪的墨枝,不見雪中的花團(tuán)錦簇。

  掀開門口籠著藕色的薄紗簾子,李瑯走進(jìn)外堂,一股迷人的麝香彌漫,堂中置了一套古香古色的紫檀桌椅,桌面上堆滿了帳冊書卷,桌角擱有一只裝酒的青葫蘆,一條紅繩系著葫蘆口。

  那美婦人葉師娘,穿著梔子花似的明黃羅裙,披頭散發(fā),伏案疾書,雪白的手背酥膩瑩潤,渾不露骨,嬌腴如雪面團(tuán)子一般。

  也不知過了多久,端坐在桌后的美婦人葉師娘,忽然開口:“人到啦?”

  李瑯垂首道:“是?!?p>  葉師娘嘆了口氣,“喀”的一響,倦慵的隨手?jǐn)S筆,綠繡鞋輕輕踏地,窸窣一陣,一陣雪梅幽香隨風(fēng)浮動,但見一名襦裙招展、繡錦裹胸的美婦人,款款走到李瑯眼前,仿佛一朵綻放的梅花。

  美婦人葉疏梅看著靜立的少年,根骨仿佛曾經(jīng)的桑荏苒,心中一動,酥聲開口道:“年輕人,你頭上烏云蓋頂,背后血光如炬,師娘看你是被惡靈索命,七日之內(nèi)必有一劫。”

  李瑯聞聲抬頭,眼神懷疑不定,難道自己的傷就是被惡靈弄的,再想到小鎮(zhèn)里流傳了一條幾百年的諺語:牛羊流血,全家陪葬,說的就是牛羊被宰殺后,就會變成惡靈找兇手索命。

  所以,小鎮(zhèn)居民們常年都是吃素的。

  李瑯心里一沉,對前主人死亡的陰影頓時濃重起來。

  但是,畢竟小鎮(zhèn)里沒有聽聞過惡靈襲擊的事件,李瑯也一時間轉(zhuǎn)變不過來觀念,不是說好建國后不許成精的么,怎么拐個彎成鬼了。

  葉疏梅看到李瑯猶不死心,身體前傾,提高聲音,“年輕人,生死大事馬虎不得,也是你命不該絕,遇到了師娘,往日里替人消災(zāi),要收十文銀錢,今兒破個例,只收你五文銀錢!如何?”

  李瑯的眼睛,頓時明亮了一下,葉疏梅心頭一喜,趕緊趁熱打鐵,熱情道:“大早上的,年輕人你是我丈夫的弟子,又是頭位客人,師娘干脆就好人做到底,免費幫你消災(zāi)。

  師娘這雕刻有一枚黃銅劍符,每日早晚對它誠心祭拜,默念‘煌煌劍南,鑄我劍心’,就可以幫你積攢劍氣,以師娘的能耐,不敢說一定讓人逢兇化吉,但是尋常惡靈是接近不了劍符的?!?p>  李瑯愣了愣,將信將疑地接過葉疏梅遞過來的黃銅劍符,放在掌心觀摩。

  黃銅劍符樣式古樸,除了布滿繁復(fù)的符咒紋路外,形制長短與李瑯身上那把短劍,倒是頗為一致。

  葉疏梅笑著示意少年收起劍符。

  少年李瑯猶豫不決,突然說道:“我不要黃銅劍符,你教我如何雕刻一枚黃銅劍符,行不行?”

  在李瑯的記憶中,好像這位深居簡出的葉師娘,和桑大夫一般來路神秘,模樣一直跟個青春美少女似的,沒有什么變化,對誰也都和和氣氣的。

  平時葉疏梅就是幫人診脈看病,偶爾也能在學(xué)堂代課教書,他記得回春堂和學(xué)堂能夠建設(shè)在小鎮(zhèn)中,并且這么親民愛民,就是出自這位奇女子對洞庭君王的一紙建言。

  這么多年來,小鎮(zhèn)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受了葉疏梅不少恩惠。

  現(xiàn)在,這位奇女子突然表示,她就是這座小鎮(zhèn)暗地里的守護(hù)者,惡靈退散者。

  不同于曾經(jīng)的李瑯,現(xiàn)在的李瑯只想說,這么個大粗腿不抱,更待何時。

  而且在這個世界殺個小動物,就隨時有小動物惡靈,前來找你玩,你慌不慌。

  這時候,面對能夠驅(qū)逐惡靈的黃銅劍符,李瑯的第一想法當(dāng)然就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美婦人葉疏梅,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搖頭道:“恐怕讓你失望了,你的根骨并不適合劍道,師娘也無法教你。”

  李瑯不甘心,好像看到一片金光飛走了,忍不住低聲反駁道:“萬一師娘看錯了呢,可不就是雕刻個劍符么,需要什么根骨,師娘別拿瞎話蒙我?!?p>  葉疏梅回到桌后,正襟危坐,沒好氣道“師娘看人根骨輕重,命運好壞,一向很準(zhǔn)?!?p>  李瑯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收起那枚黃銅劍符,這是他唯一的生機與契機,總能想到辦法的。

  美婦人葉疏梅微笑道:“年輕人,不要動妄念,需知道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p>  李瑯只有神情鄭重的鞠躬道謝,起身問道:“師娘,師尊喚我過來學(xué)醫(yī),不知從何處做起?”

  美婦人葉疏梅低頭略作思量,點頭道:“你師尊算是做了件救急的好事,你大師兄最近不知道惹了什么惡靈,整個人變得癡傻呆笨,盡說些瘋言瘋語,心智也好像回到了七八歲的小孩子程度。

  最近,回春堂的業(yè)務(wù)變得繁重,安魂藥都不夠用了,你就跟著你二師姐先學(xué)習(xí)安魂藥的采集、熬煉吧。”

  桌案上,筆墨硯紙早就擺好,葉疏梅抽出一張白紙,仔細(xì)默寫安魂藥的藥方和注意事項,一氣呵成的寫完。

  擱下筆,提起那張白紙,葉疏梅吹了吹墨跡,“拿去找你二師姐,人就等在梅園外?!?p>  美婦人揮揮手,示意少年出去辦事。

  李瑯接過那張白紙,小心翼翼的捏在手里,撒開腿跑出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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