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常佐之這話,金二嬸和金鸞兒都驚呼出聲:“什么?”
常佐之道:“我是說,孫安康還活著。我并沒有真的殺他,只是給他吃了假死的藥,掩人耳目騙一騙孫家人罷了?!?p> 說著,常佐之將孫安康的“尸體”從口袋里拖了出來。
一見孫安康,金二嬸直接就撲了上去。
金二嬸一生命苦,飽嘗六親骨肉皆冰炭的磨難。就連生身父母都把她當成一件貨物發(fā)賣。
因此金二嬸將孫安康、金鸞兒這兩個少年男女視為自己的親生子女,愈加愛惜。
金二嬸抱住孫安康,見他一動不動就像是真的死了一樣,抬起頭來一臉茫然地看向常佐之。
常佐之又拿出一枚丹藥,道:“金二嬸,把這個給他吃了吧,用水沖下去。”
金二嬸忙接過丹藥,讓金鸞兒去倒水,依樣照辦。
就像是服假死藥時一樣快,這枚復(fù)蘇藥剛下去,孫安康就動了一下,然后從地上爬了起來。
孫安康醒來后一臉茫然,看了看常佐之,又看了看金二嬸和金鸞兒。
閉上眼想了一會兒,孫安康好像什么都明白了,對常佐之唱個喏道:“常先生,是你手下留情了嗎?”
常佐之道:“常某并非不辨是非之人。我剛到孫府,就發(fā)現(xiàn)府后井中怨氣驚人,不知道他家往下投過多少人,這孫家顯然不是孫才說的那種積善人家。”
金二嬸冷哼一聲:“這孫老狗不知道干過多少缺陰德的事兒,當然不是什么積善人家?!?p> 常佐之點頭道:“因此我猜測,和他家作對之人很可能事出有因,不能妄下推斷。所以常某留了一手,先讓你假死瞞過孫家,然后來鎮(zhèn)上探訪到底怎么回事?!?p> 金二嬸也帶著金鸞兒向常佐之行了禮,致歉道:“常先生,你果然不是那種沒廉恥的含鳥猢猻。之前常先生進門時多有得罪,小婦人在此賠個不是?!?p> 常佐之回個禮,道:“不知者不怪。雖然那邊已經(jīng)糊弄過去,但以后你們肯定不能在金子鎮(zhèn)待下去了。如果孫家真的再鬧一鬧,只怕連那位方仙官都要受牽連?!?p> 聽說方待可能受到牽連,金二嬸慌亂道:“那怎么辦?”
常佐之道:“常某建議你們離開金子鎮(zhèn),去個別的地方生活。如果錢財上有什么困難,常某愿意相助?!?p> 金二嬸擺擺手:“我們師徒受了常先生如此大恩,又怎么能再要常先生的錢呢?小婦人在金子鎮(zhèn)當了這么多年裁縫,也算是有些積蓄。而且我和康哥兒都不是凡人,不管走到哪,總能找口吃的,不勞常先生操心了。”
常佐之又從口袋中拿出兩樣東西,道:“這也是你們的,原物歸還?!?p> 金二嬸一看,卻是拘魂幡和鬼力士。前者已經(jīng)被拆去“拘”字法陣,后者則已經(jīng)被符鎮(zhèn)住,動彈不得。
拘魂幡是金二嬸自制送給孫安康的,也就罷了。鬼力士卻是白梨仙子留下的寶物,是用生魂煉制而成,非同小可。
常佐之能把鬼力士放倒,只是因為孫安康和它心意不通,未能發(fā)揮出真正的威力。
金二嬸謝過收了,道:“常先生,我們這邊走了,你們那邊怎么應(yīng)付姓孫的老狗才?”
常佐之笑道:“這正是常某需要金二嬸相助之處。孫七少爺已經(jīng)死了,常某也希望,你們不要再繼續(xù)跟孫家尋仇。說一千道一萬,常某也還是個法教中人。這次驅(qū)邪任務(wù)常某已經(jīng)接了,身為法師就必須把委托人給的任務(wù)做到底?!?p> 金二嬸神色輕松下來:“那個沒問題。雖然我們都不喜歡那老狗才,但他家那個沒皮眼的小老七都被康哥兒給殺了,再跟他過不去也沒意思?!?p> 常佐之聽說金二嬸不再尋仇,松了一口氣:“多謝了。”
金二嬸道:“以后我們就去外地了,也不會再回金子鎮(zhèn),這點常先生盡管放心就是。”
孫安康見常佐之和金二嬸商定得差不多了,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問道:“常先生,安康有一言不吐不快,你經(jīng)常像這次這樣……兩頭通吃嗎?”
金二嬸嗔怪道:“康哥兒,你這是問的什么屁話?”
常佐之卻不以為忤,笑道:“這么干你們滿意,孫家也滿意,我也滿意。有什么不好的呢?說出來你們不信,我有時候能跟厲鬼商量商量條件?!?p> 這倒不是常佐之胡說,之前驅(qū)鬼時他確實嘗試過和厲鬼溝通,而且真能對話。有的厲鬼被他說動,最后主動放棄作祟投胎去了,也免于被破煞符消滅。
金二嬸和孫安康都是修煉魂魄之術(shù)的人,厲鬼惡靈也不是什么奇怪的東西,甚至剛才常佐之還剛還給金二嬸一只。聽了這話都大笑起來。
雙方商定下來,常佐之又拿了金二嬸的一根簪子作為“白梨仙子已除”的信物,安排金二嬸一行今夜離開金子鎮(zhèn),自己則打算在金子鎮(zhèn)住一晚,次日再回去。
當夜,金二嬸一家就收拾好了東西,趁夜色離開了金子鎮(zhèn)。
常佐之一點也不擔心他們的安全,這可是方丈山領(lǐng)地之內(nèi),認真些說的話,兩個邪修在路上走,該擔心安全的是別人。
實際上常佐之今天還真害怕金二嬸師徒復(fù)仇之心大熾,不顧阻攔去屠滅孫家滿門,他們完全有這個實力。
幸好兩人都是從來沒接觸過修真圈子的半吊子,并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么強大。
雖然事情算是圓滿解決了,大家都高興,但常佐之心里卻沉甸甸的。
像金二嬸這樣的邪修一路修煉到筑基,道門仙官竟然知情不報,還主動幫她隱瞞。
雖然在這起個案中,金二嬸是個言談粗鄙卻心地善良的人,并沒有給金子鎮(zhèn)帶來什么危害。
可是,如果金二嬸是個惡徒呢?如果白梨仙子的記憶侵蝕了她的心智呢?
金子鎮(zhèn)一個修真者都沒有,唯一的法教中人楊同之也只會玩些幻術(shù),并不是常佐之這樣擅長斗法的人。
那種事情一旦發(fā)生,別說孫府滿門良賤,整個金子鎮(zhèn)的凡人都要變成邪修拘魂幡里面慘叫的亡魂。
就算是把方待拉出去斬了,把方待的上司都連帶著斬了,也無法彌補這樣的嚴重后果。
常佐之從始至終沒見過方待,但他知道,此人做的事情雖說情有可原,但是于法不容。
而且方待也不是什么正直之人,去一趟孫府還不忘索要錢財中飽私囊。幫助金二嬸,或許也只是他一時濫發(fā)的善心吧。
常佐之在客棧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就騎上小黑驢回孫府去也。
因為常佐之知道,那邊孫太公準備了很多錢要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