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月梅,慕桂英,這兩個孩子的一小段過去就這么在水面上呈現(xiàn)出來。隨著慕月梅的睡去,畫面也漸漸的消失了,梭白又叫了一聲慕桂英,走向屋子的另一頭,繼而沒了蹤跡。看來,梭白想要告訴我的事,到這里就已經(jīng)是結束了??墒牵挥羞@些,還完全看不出它為什么放著好好的自由不要,非得留在慕家。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兩個孩子與梭白的選擇存在著某種關聯(lián),而且,他們?nèi)咧g的關系,在其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我走到門口去,嘗試著轉動了一下門把手,沒想到門居然很輕易的就被打開了,而且外面一個人也沒有。我對自己感到格外的無語,他沒鎖門啊!那我干嘛乖乖待在這里,真是個笨蛋…
“徐靈女士,為了保證您的安全,在事情解決之前,請您暫住在寒舍。一切的必須用品以及生活開銷均由慕家負責,您只需要安心住著,好好想辦法,就是最好的合作了?!?p> 那個白胡子白眉毛白眼睛的管家進來了,他的話還是那么的有禮貌,并且,照樣讓人聽上去不自在。合作,把我強行困在慕家談合作,真有你們的??墒?,除了答應,我還能怎么著呢。
“那我住哪里,您帶路吧?!?p> 曉澈和燭跡還在他們手里,我也很絕望啊,為了不出妖命,聽話好像真是我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事了。管家又作出了請的手勢,帶著我出了門,七拐八拐的走出了小院子。院子外面的景色一片開闊,青石板的路蜿蜒曲折,很巧妙的把錯落的各處院子連接起來。我待在屋里的時候,似乎外面也下了點小雨。而現(xiàn)在,雨住了,種植在周遭的松樹上面掛著水滴,空氣里面也還有些涼意。楓葉間的驚鹿響了一聲,水流的聲音嘩啦啦輕巧的接上了。說實話,我很欣賞慕家的審美,如果就園林的設計和營造來談一談,我想我和慕家家主有可能會成為好朋友。可惜的是,這么好的景色,卻不是用來歡迎客人的,而是用來關階下囚的。
慕家的地盤大得超出我的預料,那管家十分熟練的走在前面,看樣子并沒有想要繞路的意思,而是撿著最直截了當?shù)穆纷叩?。可即便這樣,我還是被他繞暈了,只能跟著,不知道自己大概是在什么地方。學了這么多的歷史地理,數(shù)學英文,還有磚頭厚的咒術書,在一個小小的院子里面,居然都沒法幫我搞清楚自己的位置。歸根結底,我只能嘆一句,慕家太大了。我人窮志短,真沒見過這種住宅。
大約三十分種,我們終于停下來了,這處院子不大,可住我一個人,那真是很浪費。和式風格的庭院,屋外還有一方池塘,各處該站人不該站人地方,全是穿得整齊劃一的女子們。這些人各干各的活,全都不說一句話,甚至連我們走進了屋子,她們都沒有抬起眼睛來看上一看。這還是人嗎,簡直是分身術,我一個大人待在這里都覺得詭異,也難怪慕月梅想要破壞掉這些。白胡子的管家把我留在了屋里,自己卻退出去了,還是那樣用白色的眼睛看著我。
“您請,如果有任何需要,吩咐這里的人就可以了。慕家的宅院有多大,我想您心里應該有個概念了,如果迷路,會很麻煩。”
他微微的笑了,一揮手,那木質的門居然嘩啦一聲重重的關上了。好了,管家也不是人類啊。
我在屋里無事可做,回想著在梭白那里看到的事情。香案,畫桌,插屏,垂簾…屋子里的陳設是完完全全的禪意。要放在平時,當當這些東西,就足夠我看上一整天。可現(xiàn)在,我倒是沒什么心情欣賞??禳c處理完梭白的事,快點和慕家一刀兩斷,這才是首要任務。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可居然連前來點燈的人都沒有,我在屋子里四下翻找,好半天才終于點燃了一盞小小的油燈。這年頭還用這么古老的油燈,這個慕家是不是古風過頭了。我在心里默嘆,門被敲響了,接著,三個女子前后進了屋,在茶幾上熟練的擺放了飯菜。過后,也不管這屋里黑燈瞎火,二話不說竟然轉身走了。
“那個,打擾一下,這屋里沒有別的燈嗎?是不是,有點黑過頭了?!?p> 我問她們,可是沒有聽到回答。她們中的兩人已經(jīng)走遠,走在最后面的那個姑娘見周遭沒什么人,于是又轉頭回來,低聲回答我的話。
“屋里的燈不歸我們管的,你將就用吧…”
她說完,頭也不回的出了門,只留下我在原地摸不著頭腦。這算什么管理方式,也太原始了吧,這樣做,不會很沒有效率嗎?不過,慕家的人看樣子并不會來回答我的任何疑問,我覺得自己就像個木偶似的,似乎只能等,等著接受命令。算了,不管怎么說,慕家暫時不會動殺我的心思。我最擅長等了,吃飯睡覺,保存體力,總會有機會出現(xiàn)的。
屋里的古老油燈很快就完成了它的使命,在我慢吞吞的吃過晚飯后,它就像是收到信號似的,直接熄滅了。要不是手邊還有一部智能手機,我連現(xiàn)在幾點恐怕都沒有機會知道。在漆黑的屋子里待著,時間變得尤其的漫長,于是,我開始胡思亂想。慕月梅是哥哥,慕桂英是弟弟,按照一般的發(fā)展,月梅會順理成章地繼承家主的位置,而桂英應該也可以執(zhí)掌家里一部分的人。可是,如果事情都這么順利,慕家家主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就沒有道理,梭白特意避開家主給我看的那段過去,也就沒有價值了。我覺得,估計不需要多久,我就可以再次見到慕家家主,到那個時候,他應該會再向我解釋一下自己的目的。
雖然就地位來說,他占據(jù)著絕對的優(yōu)勢,而我充其量只不過是個階下囚。但是梭白的契約一事,既然他自己解決不掉且有求于我,那么,除了威脅這一個辦法外,肯定還有其他的手段。畢竟威脅別人是不難的,只要找到某個弱點,大部分人都可以做到??墒?,想要別人全心全意的為你辦事,可不是這么容易。不需要多少時間,他一定會給我?guī)砟莻€“條件”,我想,那大概會是一個我絕對不會拒絕的巨大好處吧。
十點過了,我看著手機的屏幕,那個數(shù)字09終于變成了10,四周很安靜,安靜得簡直不像是活人住的地方。我想不到外面站著的那些人,是如何在這段時間里這么安靜,連一點聲音也不發(fā)出來。借著手機的光,我摸摸索索到了臥室,可僅僅是鋪開被子,就累的滿頭大汗。我頭一次感覺到,自己是這么討厭這類矮得幾乎和地面無異的床。折騰許久,總算是萬事具備,可還沒等我歇一口氣,屋外,一聲很尖的女人的驚叫聲打破了原本的寂靜。
燈亮了起來,把走廊外四下奔走的人的影子投影在窗戶上,我推開門來到外面,就看見那個管家正在盯著倒在地下的女子。那女子睜大的眼睛加上毫無血色的嘴唇,還有那個扭曲的姿勢,明顯,她死了,而且死狀奇慘。這女子原本修長的腰身,被扭成了一個標準的“豎折”,兩只手臂給擰轉過去,可頭發(fā)居然還梳理得整整齊齊。這樣的現(xiàn)場只讓人聯(lián)想到一件事,兇手不是人,是妖。慕家,是一個以對待妖物殘忍聞名的地方,哪只妖這么不要命,又有這么大能力,在慕家院子里殺人呢?
管家就好像是看慣了這一場面,居然還是那樣的不動聲色。等那具可憐的尸體被抬起來路過我身邊的時候,在燈火的照射下,我看清了她的臉。那就是,下午和我說話的那個女孩。我看著那個管家,問他。
“怎么樣,你家家主是不是該有話和我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