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歡心里有些疑惑,侯府距離上輩子來接自己分明提早了幾個(gè)月,隨即又釋然了,看來這趟公堂沒有白去,這不就見效了嗎??
記得上輩子大火過后,自己和茯苓相依為命,腦袋也受了傷,等候府派人來接自己的時(shí)候,自己吃盡了苦頭,迷迷糊糊回到候府,一場高燒不退,醒來后便將一切忘得干干凈凈,將財(cái)狼當(dāng)做親人,好幾次茯苓欲言又止,最后也只是嘆了口氣,直到臨終才斷斷續(xù)續(xù)憶起往事。
明明自己在莊子上呆了幾年,候府卻對(duì)外宣稱葉清歡姐弟隨老夫人在涼臺(tái)山祈福,孝期滿了這才回京,只是葉清云回程途中不幸病逝。念及此,葉清歡眸子一冷,握緊了拳頭,連指甲掐進(jìn)肉里也沒注意。
“小姐”正沉浸在回憶中的葉清歡聽見茯苓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
見葉清歡茫然地看像自己,王貴笑著開口:“小姐,京城的人已經(jīng)來到莊子上,馬上就到翠園了,能不能請(qǐng)小姐少爺移駕翠園見見她們?”雖然是陪著笑臉,卻沒有一絲尊敬,看來是還沒長記性?。?p> 茯苓微怒:“放肆,既知小姐少爺在此,你就該將人引來此處拜見小姐少爺,哪有讓主子去見奴才的道理?”
平日若茯苓這般說話只怕王貴都叫罵起來,可今日卻一反常態(tài),只是小聲嘀咕了幾句。
葉清歡攔住正要?jiǎng)优能蜍?,雙手環(huán)抱胸前:“王叔一定在想,這次張家出事,不過是他們運(yùn)氣不好,我卻自以為是,不過是父母雙亡的孤女罷了,就算回到京城又能如何對(duì)吧?”明明在笑,卻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王貴一驚,因?yàn)樗媸沁@么想的,只是沒想到被葉清歡點(diǎn)出來了。葉清歡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隨口問道:“不知來的是何人?”
王貴一聽,趕忙回道:“是老夫人身邊的顧嬤嬤和夫人身邊的秦嬤嬤?!?p> 知道她說的夫人是指二嬸張靜,葉清歡懶得理他,讓開一條路:“既如此,王叔便帶路吧!只是云兒身體不好,慧嬤嬤就留下照顧他吧!”說罷抬腿就走
王貴一愣,來的雖有夫人的人可也有老夫人派來的,若是讓人看見他們住在此處只怕不妥,若此時(shí)動(dòng)身還來得及趕來京城來人之前到翠園,只是若只有葉清歡一人也說不過去,于是皺眉追上去攔住葉清歡:“小姐且慢,小人的意思是讓少爺一起去,小人已經(jīng)將翠園收拾妥當(dāng),京城的人看見小姐少爺住在翠園也好看些不是嗎?”
葉清歡回頭,臉頓時(shí)沉了下來,看來是真太給臉了,正要發(fā)怒,卻聽見王貴的聲音傳來。
“哎喲!是那個(gè)不長眼的東西?”王貴捂著額頭,原來是被不知道從哪兒飛來的石頭打中了腦袋。
“我是人,不是東西,但不知你又是個(gè)什么東西呢?”門口傳來了石頭冷冷的聲音。一掀門簾,石頭、葉清云、慧嬤嬤走了出來。
王貴指著石頭大怒:“你是哪家的野孩子,敢來我的地盤上撒野?不想活了是不是?”
石頭冷笑一聲:“你的地盤?敢問這片院子可是隨你姓?地契何在?可否讓我過目?看來你是想學(xué)張家了。”
王貴臉色頓時(shí)鐵青,手指著石頭,卻也只是你你你的半天說不出下文。
咳咳!葉清歡輕咳了兩聲:“王叔,石頭是我?guī)淼模阌惺裁匆庖妴???p> 李蘭張大了嘴巴,終究沒有再說什么,只不滿道:“小姐隨意帶人回來,也該說一聲才是?!?p> 葉清歡冷冷開口:“哦!是嗎?看來如今我連這點(diǎn)兒主也做不得了,到底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
王貴一時(shí)不知該說什么,只是不斷陪笑,葉清云怯生生的開口:“姐姐,既然京城來人看我們了,那我們就走一趟吧!”
以為葉清云害怕,正要開口安慰的葉清歡看見葉清云嘴角一閃而過的笑,頓時(shí)覺得自己果然是遲鈍了些,今兒個(gè)只要他們姐弟去見了翠園,不出明日王貴不顧主仆之分,強(qiáng)迫年幼的小姐和體弱的少爺走老遠(yuǎn)的路去見兩個(gè)嬤嬤的事情只怕就該傳到京城,到時(shí)候不提言官的折子,光是流言蜚語就夠葉世明夫妻喝一壺的了。只可惜王貴還以為自己巴結(jié)了上頭的人能得什么好處,葉清歡不禁搖頭嘆息。
清晨路上人三三兩兩,顯得格外寧靜,王貴在前面帶路,葉清歡走在中間,慧嬤嬤抱葉清云跟著,茯苓與石頭緊隨其后。
“到了,小姐”低頭沉思的葉清歡聽見王貴開口。
葉清歡止步,抬頭看見一處清雅的小院,門口停放著幾輛馬車,院子整潔別致,推開門,院中種有一些花草,簡單大方卻不失雅致。緩緩走進(jìn)院中,只見王貴家的媳婦正在不斷徘徊,見到葉清歡頓時(shí)笑了起來,沖里屋喊道:“兩位嬤嬤,小姐他們回來了?!?p> 聽得這話葉清歡不由冷笑,什么叫回來了?好像她之前一直住這兒似的。
掀起門簾的聲音傳來,只見里面走出來兩個(gè)嬤嬤,兩人一起踏出房門向葉清歡和葉清云行禮,禮儀上挑不出一絲錯(cuò)處,顧嬤嬤不卑不亢,看不出親近與疏遠(yuǎn),中規(guī)中矩。可葉清歡分明從秦嬤嬤眼中看到不屑,一個(gè)奴才也敢小瞧了她去,她活得有多失敗。
見王貴夫妻跟哈巴狗似的在兩位嬤嬤面前獻(xiàn)殷勤,葉清歡不由感嘆,在這些人眼中,自己這個(gè)主子竟不如兩個(gè)奴才體面。
見葉清云在慧嬤嬤懷里睡著了,便吩咐茯苓找張椅子讓慧嬤嬤坐下,摸摸葉清云的頭,像是怕他冷著了,又將帶來的披風(fēng)給葉清云蓋上,這才回頭打量起兩人。
其中一人五六十歲的樣子,身穿青灰色衣服,只有一根木簪固定頭發(fā),是老夫人身邊的顧嬤嬤。另一人三十幾歲的樣子,身穿藏青色衣服,頭上戴滿了金色首飾,手腕上也有兩個(gè)大金鐲子,活活一副暴發(fā)富的嘴臉,是二夫人身邊的秦嬤嬤。
在想事情的葉清歡忘記讓兩人起來,于是兩人一直保持行禮的姿態(tài),顧嬤嬤倒還好,秦嬤嬤想起身,可見顧嬤嬤還行禮自己也不好起身,便推了推王貴媳婦兒使眼色讓她去提醒葉清歡。
王貴媳婦含笑上前:“小姐,是不是該讓兩位嬤嬤起來了?”
見葉清歡不說話,王貴媳婦繼續(xù)說:“兩位嬤嬤好心來接小姐,小姐也該懂禮才是,兩位嬤嬤畢竟是長輩,這一直半蹲著也不是……”
葉清歡正想讓兩人起來,聽王貴媳婦這么說,頓時(shí)改變了注意,不讓她們起來也不理會(huì)王貴夫妻。
半響,眼淚在眼眶中打轉(zhuǎn),淡淡開口:“雖說爹爹母親不在了,可如今祖母尚在,怎么一個(gè)兩個(gè)奴才都想當(dāng)我的長輩。之前是張家一家,現(xiàn)在又是……罷了罷了,誰叫我孤苦無依,任誰都能欺負(fù)?!闭f著掩面哭泣。
顧嬤嬤眼中閃過一抹復(fù)雜的神色,秦嬤嬤則是不滿的表情,兩人連忙告罪:“老奴不敢。”
開什么玩笑,秦嬤嬤心里倒是這么想的,可這話要是傳了出去,只怕她家夫人就能要了她的命啊!
茯苓一邊安慰葉清歡一邊狠狠瞪著王貴夫妻:“小姐莫要難過,少爺還小,還得靠著小姐照顧呢?小姐需得注意身體?。〔蝗恍〗悴〉沽诵∩贍斂稍趺崔k呀?”葉清歡頓時(shí)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擦擦眼淚,一副強(qiáng)自鎮(zhèn)定的樣子惹人心疼。
聽著茯苓的話,顧嬤嬤臉色不斷變化,葉清歡知道她是聽進(jìn)心里了,像是剛想起似的,慌忙開口:“兩位嬤嬤快請(qǐng)起”
……
臨行前,葉清歡主動(dòng)去拜謝了在公堂上仗義執(zhí)言的老者,又去見了虎子的父母,想帶他一同進(jìn)京,這孩子聰明伶俐,若能跟著云兒也是好的。虎子聽見能去京城眼睛亮起了光,只是看看父母眼里的光又暗淡了下去,虎子的父母不愿孩子離開自己,婉言謝絕了,葉清歡只得作罷。
馬車一路向京城駛?cè)?,突然的顛簸讓正在閉目養(yǎng)神的葉清歡微微蹙眉,感覺到馬車停了下來,茯苓詢問:“怎么回事?為何停了下來?”
半響,卻無人應(yīng)答。茯苓一掀車簾打算看個(gè)究竟,卻突然傳來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