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蔦溪村內(nèi)，學(xué)堂下課了。夫子姓柳，有一女兒，妻子在女兒兩歲時去了。

　　夫子未曾再娶，按照妻子的意愿，定大名——柳茗菲。并悉心教導(dǎo)，識字，烹茶，精通得讓夫子十分自豪。

　　夫子的鄰居煙家是農(nóng)戶，兒子煙伯庸在學(xué)業(yè)上成就斐然，不日將入京，準備考試。

　　蔦溪村離京師并不遠，來回不過兩盞茶的工夫。

　　煙母為兒子備行李。特地去夫子家請夫子與小茗菲一起聚餐。

　　煙父覺得自己的兒子真爭氣。

　　二

　　柳茗菲準備及笄禮，夫子正準備定哪一戶的公子。

　　同年，煙伯庸回到蔦溪村，攜一女歸，名為蔣瑯萱。

　　及笄禮后，小茗菲選秀，入宮，獲封亓榮華。但煙伯庸還住在她心里......

　　“咦？伯庸兒，你是來參加我的及笄禮嗎？”小茗菲昂著頭，“看在你特地趕回來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這么久不回來啦?！眿珊┑穆曇粼跓煵共湃腴T就囔了起來。

　　煙伯庸走進堂屋：“是啊，還有一件喜事呢?！?p>　　柳夫子起身迎客，問道：“可是在京城定居了？”

　　“你忘記叫我小茗菲了！”小茗菲插嘴道。

　　“呃，”煙伯庸楞了一下，方喚道，“是是是，小茗菲，我們小茗菲長大了，變成大姑娘咯?！?p>　　小茗菲脆生生地應(yīng)了，夫子此時問道：“那是什么喜事??？”

　　“容我先喝口茶，”煙伯庸走到茶幾前自飲一杯，閉眼享受了一會，轉(zhuǎn)過身說，“八月廿九，我要娶媳婦了?！?p>　　夫子聽了，喜笑顏開，連連拱手道賀。余光瞟見呆住的小茗菲，夫子訕道：“許是太突然了，小茗菲還沒反應(yīng)過來?！?p>　　“哦，是小生不好?！睙煵剐χf，“待這個人生大事辦完了，就該收拾什物去京城定居了。當然，日后還會回來，探望夫子的?！?p>　　語畢，行禮。夫子將人扶起來。二人閑聊。

　　妝飾畢，行及笄禮。小茗菲暗自咬牙。本想及笄禮后向父親說她愿嫁伯庸兒，不承想人家早有心上人了。

　　妾？

　　她在夫子的教導(dǎo)下，是何等驕傲的一個女兒家。

　　及笄禮后，柳茗菲沉默了。夫子只做她在想女兒家的心事。

　　三

　　夏夜，殘存著炙熱，與月光寒涼。

　　天子居所，懷靈宮。

　　亓榮華迎來宣召，侍寢。

　　沐浴畢，候天子——萬俟軒。

　　“退下吧。”空曠的大殿，清朗的聲音。

　　“是?！?p>　　小茗菲見人去了，卻不規(guī)矩，翻身坐起，亮晶晶的眸子裝滿了懵懂......

　　四

　　天子南巡，帶了一名琴伎，林雪華。獲封雪貴嬪，住在雨夕宮。

　　萬俟甚寵之。

　　后宮佳麗正欲看亓榮華的笑話，不料天子去懷靈宮的習慣未曾改變。

　　又幾個月過去了，眼看著雪貴嬪待失勢了，太醫(yī)診脈，有喜。

　　峰回路轉(zhuǎn)，莫過于此。

　　皇后啟蕓將那些企圖陷害皇家子嗣的，都處理了。萬俟重視起和皇后的關(guān)系。

　　雪貴嬪生一子，三皇子，名梓庭。林雪華升為雪修容。

　　懷靈宮內(nèi)，萬俟軒與小茗菲抱怨，他恨不得直接封為皇貴妃，可他還要顧及她會不會適應(yīng)。

　　小茗菲烹茶，聞言，問：“那不知萬俟，你了解皇后的想法嗎？”

　　皇后？挺溫柔的，常順著他。

　　萬俟搖頭。

　　柳茗菲嘆氣，用茶水澆洗茶杯后，勸道：“多和皇后談一談，我想這要求不過分吧，人家貴為一國之后。這樣再過些日子，想來也會如愿以償?shù)?。?p>　　萬俟軒望著清澈的茶，猶豫：“這——”

　　“皇后她貌比無鹽？”不是這個原因。

　　“雪修容敢抗議嗎？”自然不會。

　　“皇后無聊？”嗯，有一點。

　　柳茗菲無奈。斟茶七分，遞給萬俟。

　　是時候發(fā)揮一下跟夫子練出來的口才了。

　　一開始，萬俟勉強一周見一次，和皇后攀談。漸漸地，天南地北地聊，也算熟稔。

　　如柳茗菲所料，皇后答應(yīng)了。

　　九月大典，林雪華晉封皇貴妃。

　　五

　　冬天，雪花紛紛。

　　今個兒皇貴妃起得特別早，雨夕宮一派忙碌的景象。

　　“娘娘，您這是......”掌事的大宮女碧連遲疑地看著跟前的女子。衣裳是最矜貴的，發(fā)飾是最矜貴的，連手里捻的絹帕也是頂好的料子。

　　林雪華冷然：“去懷靈宮。”她近日細細考較一番，心驚不已。

　　懷靈宮。

　　因為萬俟待會兒就來，小茗菲早早地起來洗漱，寒涼徹骨。

　　沒想到，皇貴妃倒是先萬俟一步來到懷靈宮。

　　來者，不善啊。

　　“恭迎皇貴妃?！?p>　　林雪華搖著細碎的步子入座，笑道：“嗯，不必多禮?！?p>　　柳茗菲硬著頭皮走到林雪華跟前，才站定，一旁地宮女呵斥：“大膽亓榮華，見著皇貴妃，也不知禮數(shù)？”

　　禮數(shù)？

　　她還沒想起來榮華應(yīng)該有什么禮數(shù)，萬俟來了：“誰大膽了？”

　　林雪華正想治一下亓榮華，怎想，皇上來得那么快，忙站起來向萬俟行禮，被萬俟扶起：“愛妃多禮了。”

　　又是一番詢問，萬俟向心上人剖白了好幾次心意，終于將人勸回雨夕宮。

　　六

　　皇上翻了亓榮華的綠頭牌。

　　這消息很快跑遍了天子居所。要知道，這可是第二次翻，與第一次（遙想當年）隔了兩年。此外，近乎所有人都以為皇貴妃占著皇上，這時后宮眾位粉黛都以為再難見皇上一面了。

　　“春江花月夜。是嗎？”宮檐下，宮裝女子望著圓月。

　　“主子，待會兒該去見皇上了。”婢女走到她身后，輕聲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