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的一家大酒店里人來人去,都是來喝喜酒的,今天有對新人在這里舉辦婚禮,新郎叫徐振東,新娘叫林小英。
門前放著新人相擁,笑臉相對的大幅婚紗海報牌,門外走紅毯一直鋪進(jìn)去。
賓客來往絡(luò)繹不絕,都臉帶喜悅,說著祝福話語,不管是不是真心,或者是言不由衷,都在夸賞著海報上的新人郎才女貌,一邊笑著進(jìn)入大酒店內(nèi)。
大酒店門前上方電子顯示屏滾動著鮮紅的大字,顯示著這對新人的名字,并恭祝這對新人百年好合,永結(jié)同心。
里面肯定很熱鬧,楊明楓站在酒店對面路邊,看著對面那個酒店顯示屏上刺眼亮紅的滾動大字。
從他哥死后不久,林小英就搬出去了,因為楊元元是楊家孫女,吳虹留下了這唯一楊明華的血脈,對大兒子之死傷心郁結(jié),己經(jīng)病倒了。
“你哥從來都對這個家不在意,他在外面找了一個又一個女人,公然在我面前喊別的女人的媽,他心里從來都沒有我,他對我沒有愛,為了元元有個完整的家,我忍下了一切,如今他已死了,我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對我來說,這個家已沒意義了?!彼粤中∮⒆吡?,走的義不反顧,頭也不回。
楊家留給她的都是傷心回憶,她努力過,爭取過,挽留過,掙扎過,如今一切隨著楊明華的死亡,所有往事己煙消云散。
林小英忽然有卸下重負(fù)的松了口氣,她終于從這段艱難的婚姻里解脫出來了,從此楊家的一切不再與她有關(guān)。
那個令她愛過恨過怨過直至心冷的人終于以自身死亡的方式放過了她,
不然她還會猶豫著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邁出這么令她選擇艱難的這一步。
“嫁給我吧,我會給你全部的愛與幸福,一輩子都對你好。”徐振東含情脈脈地?fù)碇?,溫柔地說著動聽的情話。
林小英便在長久的被冷落的寂寞心田里開出了明媚的花,這才是心中有她的人,這才是她想要的另一半。
一個人支撐太久,累了,她需要一個肩膀依靠,而適時出現(xiàn)的徐振東給了她想要的情感慰藉。
所以他們結(jié)婚了,林小英想著,這個選擇,她不會后悔,永遠(yuǎn)不會。
雖然楊明華沒死多久,但在她的生活里卻早就己缺失很久了。
楊明楓不能責(zé)怪她的選擇,哥嫂的感情他看在眼里,確實己無可挽回,早已明存實亡。
離散只是時間遲早的問題,可是想不到,卻是以這種生離死別的方式解散的。
可是你就不能再等等嗎?揚明楓心痛的滴血,哪怕等他找到大哥死亡的真相。
雖然那是個事故,十幾個家庭的災(zāi)難,可是艾木石明確告訴他那不是偶然事件,是有預(yù)謀的,雖然她也不知道其中真相,那也許永遠(yuǎn)是個謎。
而楊明楓一腔怒憤,準(zhǔn)備質(zhì)問那兩個他哥當(dāng)初的漂亮朋友,想要求證真相,雖然楊明楓拿了那卡,認(rèn)為他們肯定會來找他。
但是他們拿回卡的方式是楊明楓想不到的。
他們不與他見面,在一個夜里,楊明楓做了個夢,他們連面都沒露,但是留下了一聲:卡,我們收回去了,你不用找了。
那聲音猶在耳邊,清晰入耳,楊明楓一直以為是夢,但他突然驚醒坐起,怔了好一會。
當(dāng)楊明楓習(xí)慣性地伸手去摸放他枕頭床墊底下的那張卡時,驚出一身汗,卡已不翼而飛。
而那張卡他記得是好好放在他枕頭下的,隔了床墊,沒人知道,白天他都是隨身帶著,睡覺就壓在它枕頭下面的床墊底下。
楊明楓知道這張卡的重要性,一直小心收藏,絕對不會隨意亂放,但是它就這么沒了。
好半響,楊明楓才驚跳起來,他確實沒做夢,那個卡他們真拿走了,在他睡夢中時,不聲不響地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就這么拿走了。
楊明楓記起了他哥的空手變錢包,如果他們是他哥朋友,也會這招也不奇怪。
但他們讓他連質(zhì)問的機會都沒有,就這么消失了,似乎知道楊明楓一腔仇恨要尋找他們,干脆避而不見。
卑鄙無恥的小人,楊明楓在心里痛罵了無數(shù)遍。
可是終究知道是自己己經(jīng)失去機會了,那兩個人在他哥死后,又從他這拿回了卡,也許永遠(yuǎn)不會再出現(xiàn)在他面前了。
這讓楊明楓心里終究是留下了解不開的謎團,又傷悲哥哥的死,又痛又恨,日日困擾。
報警也毫無用處,專家已鑒定那是一場意外事故,多人集體災(zāi)難事件,是偶發(fā)事件,沒什么證據(jù)能表明是有人預(yù)謀制造了這場災(zāi)難,不具有立案依據(jù)。
現(xiàn)在林小英又迫不及待地結(jié)婚了,那個人也有個女兒,楊元元她帶不走,可是要什么緊,徐家那個女兒也會喊她媽媽。等于她還是有個女兒。
離開一個女兒,又迎來一個女兒,人生真像是個黑色的大諷刺。
楊明楓垂下頭,手握緊,一臉悲憤痛恨與不甘。
一輛黑色車輛悄無聲息停在他面前路上,車窗搖下,停的不是地方,似乎擋他視線了,楊明楓瞪過去,然后忽然呆住。
哈戈在車內(nèi)瞧著他,又轉(zhuǎn)頭瞧瞧對面酒店,嘴角扯了下,象是諷刺。
楊明楓幾乎撲了過去,他還記得這個人。
“你們?nèi)姆钗覟樯瘢冶S幽闳矣肋h(yuǎn)順心安寧,無病無災(zāi),夫妻和睦,恒壽永昌?!?p> 他要楊家人全心敬他為神,林小英也曾尊敬地問他:”您能保佑我老公回心轉(zhuǎn)意,永歸家庭,一家團圓,再不分散嗎?”
當(dāng)時哈戈說:“當(dāng)然,只要你們對我奉上所有的虔誠,專心以念我的名,我將會是你全家的圣主,給予你們庇佑?!?p> “你這個騙子,神棍?!睏蠲鳁魉查g有了發(fā)泄的出口,咬牙切齒地?fù)溥^來,隔著車窗伸手就要去掐哈戈脖子。
都是騙人的鬼話,什么全家永遠(yuǎn)順心安寧,現(xiàn)在他哥死了,母親病了,大嫂嫁人了,元元成孤兒了,他哥的這個家己經(jīng)解散了。
哈戈墨鏡后目光掃了他一眼,楊明楓忽然一個恍惚失神,想掐死他的雙手竟是無力地垂下來。
“上車,想知道什么,我告訴你。”哈戈淡然地說,這里行人多,太招人眼目。
楊明楓瞪著他,繞到車另一邊,無聲地打開車門上車,他倒要聽聽這個自稱為圣主的哈戈怎么解釋?
哈戈將車駛離。
那座充滿喜宴賓客,杯盞交錯的歡笑與喧鬧的酒店被甩在車后,猶如遠(yuǎn)離繁華后的寂寥,撩起人心底最無助的蒼涼。
車停在一個人漸少的道路邊,位于新元尚在開發(fā)的新區(qū),這條路比較偏僻,人煙稀少,遠(yuǎn)離了熱鬧地帶。
車窗緊閉,哈戈將車熄火,身子后仰在調(diào)低的坐椅上,伸長雙腿架到方向盤上,狀似漫不經(jīng)心地問著:“林小英嫁人了?”
“是?!睏蠲鳁鞅У乜粗嚽胺?,大路伸延的仿佛直到天邊,沒有盡頭,天空蒼茫,看不到一片云,時不時有施工車輛從路上呼嘯而過。
“也好?!惫曜旖怯忠怀?,帶幾分無所謂的語氣。
“我哥死了。”楊明楓含悲帶憤,認(rèn)為哈戈可能不知道這件事,他哥死了,所以他大嫂才嫁人的。
“哦,死了好?!惫暧趾敛辉谝獾仉S口回應(yīng)。
那個叫安彩秀的塔爾,明眸皓齒,纖秀身姿,嗔怒之間也具有著人類女子別樣的風(fēng)情,已然是與楊明華全然不同的形態(tài)了。
“你!”楊明楓己又怒從心頭起,一拳擂過去,這個人是不是忘了當(dāng)初要保佑他楊家全家人恒壽永昌的,現(xiàn)在卻如此看好戲似的漫不在意的態(tài)度,與己無關(guān)的置身事外的淡漠。
哈戈已經(jīng)有些不滿,警告地盯了楊明楓一眼,這個地表人類看來很沖動,時不時有攻擊傾向。
“放下你的手?!惫甑暨^頭,隨即很厭煩地說。
楊明楓拳到離哈戈面門七八厘米處停下,他的手忽然不再似屬于他身體的一部分了,恭順地垂下,雙臂好象被什么無形的力量鉗制住,再也抬不起來。
楊明楓訝然地看著哈戈,掙扎著試圖擺脫,但他掙的滿頭大汗,卻毫無效果。
楊明楓根本斗不過這無形的力量,雙臂不歸他指揮了。
那個塔爾不受哈戈意識控制,但是它的物質(zhì)女身,力量略弱些,現(xiàn)在也斗不過哈戈了。
“你當(dāng)初對我家人許諾過什么?”掙扎不了,楊明楓索性放棄了,但仍舊不服氣勢,悲憤滿腔地質(zhì)問。
“哦?”哈戈瞟了他一眼,似乎不確定自己對他曾說過些什么,一副疑問口吻。
楊明楓當(dāng)真是惱怒之極,這個哈戈是不是故意裝忘記,還是說他向來有記憶健忘癥?
楊明楓憤憤地把當(dāng)初全家愿意敬奉哈戈為神,哈戈如何承諾保佑他全家的話又重復(fù)了一遍。
“你們敬奉了我多久?!惫昀^續(xù)毫不在意的問,口吻高高在上,仿佛他就是神,在考驗著信徒的信奉持久度。
這令楊明楓啞口,他們?nèi)液孟笠矝]信奉他多久。
“不夠虔誠?!惫旰芸煊辛死碛桑骸八阅闳揖驼衼砹藶?zāi)禍?!?p> “你?”楊明楓再次怒火攻心,他還有腳,他一腳踢踹過去,這個哈戈分明就是來嘲諷他的?
看來是一切理應(yīng)如此的幸災(zāi)樂禍。
不過,楊明楓的雙腿又被無形的力量束縛住。
他整個人猶如被牢牢地捆在車座上,從雙臂到雙腿,但看不到任何束縛的繩。
哈戈在自己車座上就沒有明顯動過手腳的動作,那么困住楊明楓的這又是什么神操作?
楊明楓終于放棄掙扎,驚駭無比,望著哈戈:“你到底是什么人?”
“說了我是神,你們的圣主,當(dāng)敬奉我為名,信我者得永生,不信我者-墜地獄?!惫甑χR后的眼中卻滿是嘲諷與不屑。
楊明楓呆了下,他哥就是沒信過這個圣主,所以下地獄了?而且死時全身腐爛,極是詭異,他打了個寒戰(zhàn)。
“那我哥。”揚明楓不禁臉色煞白,囁嚅著:”圣,圣主,他--”
哈戈墨鏡后的冷眸掃了他一眼:“想救贖你哥?”似乎確認(rèn)了楊明楓他哥現(xiàn)在就在地獄里受著苦。
“是。”楊明楓再不懷疑,低下頭,如果他哥在地獄受苦,如果他可以幫忙拯救。
“那你要聽從我的安排,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惫暾Z氣淡漠地說。
“做什么?圣主請說?!睏蠲鳁骱敛华q豫地說,他己準(zhǔn)備奉行哈戈的所有指令,只因這個哈戈展現(xiàn)的神跡再次令他信服。
“去仁豐,找一個叫安彩秀的女子,向她求婚,你們交合之夜,取它心口的幾滴血,我可以救你哥出地獄?!惫暄壑虚W過一絲詭譎之光,但面上毫不動容,不起波瀾。
“這?”楊明楓還以為要買祭奠之物舉行什么儀式可以從地獄救贖他哥,或是抄經(jīng)書之類,想不到卻是找個不認(rèn)識的女孩結(jié)婚。
他膛目結(jié)舌,這又是什么操作?
神明指令當(dāng)真是令人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