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也不光是錢沒給夠，還受了委屈了……
孟柏將所有看到新聞和內(nèi)幕連成了一串，覺得似乎把握到了一些內(nèi)情。
事實上，黃婧在博出位失敗，競爭出局后，在海極已經(jīng)實際上被邊緣化了，再待下去也是渾渾噩噩混日子，還要整天面對競爭對手的趾高氣揚，旁人的指指點點，同情可惜或嘲諷偷笑的背后議論都讓她倍感壓抑。
她雖然仍有不甘，但無從發(fā)力，也不知如何重整旗鼓。
但生活還要過下去，事業(yè)還要繼續(xù)，她離開海極主要目的雖然是求財，但也仍有那么一絲微不足道的想法，想要求變。
只是好運沒有落在她身上，折騰兩年沒有顯著的改善，不出所料，她應該是在思想者唱片走完剩余的事業(yè)……如果到時候還愿意給她續(xù)約的話。
此外，那就是跳槽還有些隱性規(guī)則，如六大頂尖唱片之中，很少有往對家跳的。
如寰宇和混石唱片，作為這么多年互相較勁的對手，旗下歌手對此也忌諱莫深，如果有敢對著跳的，絕對會遭重，受原公司圍追堵截。
而寰宇和海極的關系就相對沒那么激烈，跳槽影響不那么大。至于從上往下跳……如黃婧這種，海極就不會那么在意。
不過這是從公司決策層面來看，但在觀眾，媒體看來，那就是走下坡路了。
從一線到二線，二線到三線，接下來就是不入流和無姓名的公司了，這么想是很自然而然的。
個中滋味，也只有當事人更能體會。
……
讓服務員照顧周達去旁邊房間的床上暫歇，他已經(jīng)喝有點迷糊了，但來接人的司機還沒到。只剩下孟柏和小林與黃婧作陪。
小林所學的就是音樂產(chǎn)業(yè)管理，對音樂本身了解平平，黃婧對這些公司事務興致缺缺，在看到有大眼瞪小眼冷場的跡象時，孟柏又接過話頭和黃婧聊起了音樂界內(nèi)的一些事，然后他就明顯感到黃婧和小林都松了一口氣。
好在黃婧以為他和小林關系親密，而不是普通員工，對于一些其他人的八卦也愿意談上幾句，包括一些內(nèi)幕，恩怨情仇。聽的小林暗呼過癮，孟柏沉思不止。
不過圈子畢竟也就那么大，熱點也就那么多，總有些事是繞不過去的。
“沈璇？”
黃婧有些驚訝聽到孟柏直白的詢問，想到沈璇的姿容，她玩味的看了小林一眼，結果發(fā)現(xiàn)小林也一副準備聽八卦的模樣，她開始有點疑惑兩人的關系，但還是接著說了下去。
“沈璇挺順利的……寰宇也捧，自己也……”
黃婧頓了下，似乎下了很大力氣，道：
“天縱之才?！?p> “那馮妍呢？”小林問道，這也是媒體最喜歡拿來比較的歌手。
“馮妍……”黃婧聽到后，似是無可奈何的嘆氣道：
“有的時候，有人看起來氣場十足，但內(nèi)心遠沒有那么堅定。而有的人有天賦，有頭腦，運氣也好，沈璇就是后者?！?p> 話說到這，也足夠兩人理解了，雖然覺得那個有頭腦很含糊，但黃婧對馮妍的評價是比不過沈璇，這說的很明白。
小林想的是各種八卦，而孟柏想的是自己曾看到的關于兩個人的新聞。
蒙面歌手月桂樹，全英音樂節(jié)，allen的回憶……
“也不知道那些選秀歌手簽約公司是出于什么考慮。”孟柏像是無意的感慨了一句。
“看公司的實力，后續(xù)的規(guī)劃。以及最重要的……版權分成?！秉S婧轉著手鏈道。
“版權不是音協(xié)規(guī)定的嗎……”小林怯生生的問道。
孟柏和黃婧同時看向她，一臉無語的神色讓小林以為自己說錯了話。
“作詞作曲家有改編權，分潤的收入，歌手只有表演權。但選秀歌手很多會自己帶原創(chuàng)歌參與比賽……”孟柏斟酌道，這里面的彎彎繞不少，看小林一臉無知的神情，他正打算高度概括時，黃婧打斷了他。
“如果作詞，作曲家都是公司本身培養(yǎng)的人，有合約簽訂，那么這筆分成公司要分潤，而且解釋權都歸公司，如果作詞作曲都是選秀歌手的呢？你覺得該怎么規(guī)定？公司會少拿一部分錢么。”
“那……分成怎么辦？”小林不解道。
黃婧嗤笑一聲，接著道：
“作詞作曲家，和公司的原生藝人（指自己培養(yǎng)的），在簽訂合約時，都已經(jīng)把自己的產(chǎn)出權，發(fā)歌權都交給公司了?！?p> “因為法律保護，公司沒法卡你的版權，也不卡你的演唱權，但可以卡你的產(chǎn)出權，發(fā)歌權?！?p> “你要寫歌，未來的年限，產(chǎn)出數(shù)目都是公司規(guī)定的，評判標準都是公司定的，什么是好壞？好的都要拿走，壞的你就要繼續(xù)改，還不多拿錢?！?p> “當歌手，你的歌你可以演唱，拿去商演，但你的發(fā)歌權在公司這里，給你限定幾年一發(fā)，卡你你就要空耗時間，而且還有優(yōu)先發(fā)歌權這種東西專門針對選秀歌手?！?p> “選秀歌手就像孫猴子一樣，憑空冒出來，迅速獲得關注，基本上頭一炮專輯都有觀眾基本盤，不用公司營銷太多，只要發(fā)專幾乎就能賺。但公司為什么不想長期培養(yǎng)他們？”
“因為……合約？”小林小心翼翼道。
黃婧點了點頭，把茶水一飲而盡，接著道：
“選秀歌手，尤其是創(chuàng)作類歌手，如果愿意像公司自己的作詞作曲家那樣，交割自己的分成，按照公司的合約走，那么會優(yōu)待一些。在江郎才盡后，公司也會讓自己作詞作曲家?guī)兔D型?！?p> “如果有意見和想法……公司有的是方法對付你，出完選秀后的頭專，熱度消耗完畢，雪藏是最常見的情況，逼著你走?！?p> “而且，選秀歌手也很難找到下家?！?p> 黃婧沒有接著往下說，但孟柏心里很清楚，莫鳶和他談過，當下，公司已經(jīng)和平臺共同坐大，還有制作團隊和原生歌手的抱團，對于選秀和原創(chuàng)歌手并不友好。
作詞和作曲家，制作人制度已經(jīng)很成熟，在大多人看來，工業(yè)化的流程遠比單打獨斗者中出一個全能天才更合適，這樣一來，也容易提高行業(yè)門檻和聽眾閾值。
事實上也是如此，整體工業(yè)化的制作流程可以保證大多數(shù)及格線上的作品，不時出現(xiàn)精品，比起創(chuàng)作者的水準高低不一出現(xiàn)精品的概率高上許多。
長久以來的熏陶，讓觀眾對于主流音樂界，各大音樂節(jié)，大公司知名歌手，唱片水準極為信服。
或者說，你要是愿意加入這個體制內(nèi)，一塊同化，那么你還會被接納，吃點剩下的湯水，愿意戴著腳銬跳舞的情況下，做出些成績。比如孟柏知道的一位天后級歌壇前輩，就是罕有的選秀出身，有創(chuàng)作能力的歌手，她在選秀成名后投入公司，一生只在一家公司，幾張專輯都有自己的原創(chuàng)歌曲，想必也是如黃婧所說，接受了一切的玩法。
如果你不愿在這個體制內(nèi)，那你就會發(fā)現(xiàn)面對的是鋪天蓋地的敵意，是這個主流音樂界的排擠和觀眾的不認同。
自然也有原創(chuàng)歌手懷著不爭饅頭爭口氣的想法，在網(wǎng)絡歌手中想要闖出新天地，但就像前面所提的，平臺都不會給你歌曲收費的權利，單打獨斗幾乎都是茍延殘喘。
再加上水平低劣的所謂“原創(chuàng)”混跡其中，魚龍混雜和主流樂壇媒體的排擠營銷下，原創(chuàng)和獨立音樂人幾乎是妖魔鬼怪的代名詞。
但這些人中，有的人一朝投入公司麾下，就包裝變成了閃亮新星，哪怕他唱的還是那些玩意。
迄今為止，孟柏還沒見到一個純粹靠自己的原創(chuàng)，自己唱歌，不依靠公司，只在各種平臺上發(fā)展起來的二線及以上歌手。
在主流眼中，這些人依舊是不入流的歌手，哪怕他們的受眾不亞于一些三線的歌手。
雖然黃婧說的很客氣，但孟柏依舊能體會到她對這種“旁門左道”的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