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趙院主找咱們干嗎?還有張名揚,咱們最近見他了嗎?”陸假仙聽到趙院主和張名揚先后找過他們,疑惑地看著余夏。
“別想這么多了,既然院主有令,咱們一起去看看吧?!庇嘞男闹敲?,必定是因為殷文秀的事情來得,但也不點破。
不過,他還是有些驚訝,在他原本的估算里,這件事至少要明天才會傳到清風下院,沒想到竟然今天上午就傳了回來,難道其中有了什么變數(shù)?
兩人回屋放下長劍,沒有多做停留,轉身往院主趙閑山所在的半閑堂走去。
趙閑山是劍氣凌霄樓長老之一,為人忠厚,又不失俠義,修行的是劍氣凌霄樓兩大真經之一的五雷真經,早年一直在江湖上奔波,闖下了很大的名頭,因為他為人嫉惡如仇,又自創(chuàng)了一套怒海驚雷劍的緣故,人送外號“怒目驚雷”。
十多年前,他在北地與人交手受了重傷,這才回到凌霄峰修養(yǎng),傷好好轉之后,耐不住山上寂寞,于是主動請纓,來到清風下院做了一名院主。
平日里,院中事務自有管事打理,他也不大理會,最大的樂趣就是找人喝酒,或是看下院弟子練劍。
篤、篤!
功夫不大,余夏和陸假仙來到半閑堂外,輕輕敲了敲門。
“誰??!”院子里傳來趙閑山的粗豪聲音。
“啟稟院主,弟子余夏、陸假仙前來拜見?!?p> “進來吧?!?p> “遵命?!?p> 余夏伸手推開院門,看到院子里有三個人,不由微微一怔。
院子正中坐著的是清風下院院主、“怒目驚雷”趙閑山,只見他一頭白發(fā),穿著一件黑色大褂,正靠在躺椅上面,旁邊則是一座石桌,上面放著一個黃銅酒壺,正在自斟自飲,一副自在模樣。
東側坐著一個少年,容貌俊美,面如冠玉,穿著一件鵝黃色的錦袍,頭上戴著白玉冠,手中正把玩著一塊玉雕老虎,雖是隨意坐在哪里,看起來卻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意味,這人正是祁王世子張名揚。
西側站著一個中年男子,濃眉大眼,身材魁梧,穿著一件深黑色的軍袍,腰間懸著一把黑鞘的長刀,一張臉則比刀鞘和軍袍更黑,好像用了十年的黑鐵鍋底,一雙眼睛看著余夏和陸假仙的時候,就像山中虎豹盯著自己的獵物。
“你倆總算來啦!”趙閑山看到余夏、陸假仙進來,懶洋洋地打了個招呼。
“見過院主?!眱扇艘黄鹗┒Y。
“知道為什么叫你們來嗎?”
“不知道?!标懠傧珊敛华q豫地答道。
“我等不知?!庇嘞囊泊鸬?。
“我想你們也不知道?!壁w閑山點點頭,又指了指黑衣男子,說道:“這位是玄衣衛(wèi)的昭武校尉王定,王校尉這次上山,是要找你們問幾句話。我想玄衣衛(wèi)是做什么的,你們應該知道,問什么不要隱瞞?!?p> “玄衣衛(wèi)?”陸假仙不由一怔,轉頭瞧了王定一眼,眼中頗有忌憚。
玄衣衛(wèi)是神宵天庭統(tǒng)轄天外天的主要力量,不但人多勢眾,而且高手如云,其大統(tǒng)領“唯我唯劍”薛劍神更是法身高人,是一股堪與劍氣凌霄樓對抗的強大勢力。
玄衣衛(wèi)在天外天的主要對手是妖魔兩道,暗地里的廝殺極為慘烈,王定能在玄衣衛(wèi)中做到昭武校尉,暗地里與妖魔不知已經廝殺過多少次,絕不是尋常角色。
“你倆就是余夏、陸假仙?”王定一步步走到兩人身前問道。
“正是?!庇嘞狞c點頭,陸假仙也點了點頭。
“你們知道殷文秀已經死了么?”王定單刀直入,沒有半句廢話。
“啊?”陸假仙不由大吃一驚,說道:“怎么可能?我倆昨天還見他了。”
“這就是叫你們來的原因。”王定目光一寒,接著問道:“昨天夜里,他在擷秀園被人所殺,你們是他見過的最后兩個熟人,沒什么要說的嗎?”
“沒有?!庇嘞臎]有等陸假仙再張口,直接答道:“我倆并不知道殷先生已經死了,還是剛聽你說的,對于殷先生之死并不知情,也沒有任何話說。”
常言道,萬言萬當,不如一默,即使布置的再縝密,也難保沒有破綻,尤其是在玄衣衛(wèi)面前,每多說一句話,就多一分泄露的可能。
“真的?”王定瞧了余夏一眼,接著問道:“那你們去擷秀園做什么,昨天一早去的,連夜就回來了,正好與殷文秀前往擷秀園的時間重合,未免太巧了!”
“王校尉這么問,難道懷疑我們殺了殷先生?”
“我沒這么說,你為什么這么想,難道心虛了?”
“心虛不虛,我們自己知道,但王校尉若是再問關于殷先生的事情,我們只能說不知道。”余夏淡淡說道。
說完之后,再不張口,同時輕輕拉了拉陸假仙的手,示意他不要多說。
王定看到這一幕,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他身為玄衣衛(wèi)中人,不知遭遇過多少難纏的對手,一雙眼睛練的比雪還亮,只從剛才幾句問答,就知道從余夏口中得不到什么有效信息,再問下去也是枉然。
余夏則默然不語,他只要不說話,憑借劍氣凌霄樓弟子的身份,沒有切實的證據(jù),王定并不能把他怎么樣。
論起跟玄衣衛(wèi)打交道的經驗,他絕不比任何人少。
前世之時,他被迫離開劍氣凌霄樓后,曾在玄衣衛(wèi)中寄身數(shù)年,還坐到了其中高層,別說眼前區(qū)區(qū)一個昭武校尉,就算玄衣衛(wèi)大統(tǒng)領薛劍神,也曾打過交道,還曾一起聯(lián)手對敵。
至于陸假仙,剛才聽到玄衣衛(wèi)幾個字的時候,還有些緊張,不過看到余夏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也就放松下來。
……
“趙院主,看來這兩位弟子都不大配合,不知院主可否準許一事?!蓖醵ǔ聊艘魂嚕鋈晦D頭對趙閑山說道。
“你說就是。”趙閑山笑著說道。
“還請院主準許我以小搜魂符,搜索余夏、陸假仙三日內的記憶。”王定沉聲說道。
“放屁!”
這句話一出口,余夏和陸假仙還沒反應,趙閑山已然暴怒,一聲大罵之后,霍然站起身來,伸手指著王定怒道:“你當我這里是什么地方,你們玄衣衛(wèi)的天牢嗎?你當他倆是什么人?天牢里的犯人?你又當我趙閑山是什么?天牢里的牢頭?”
隨著趙閑山一頓大罵,心情激動,氣息外露,小院里平地卷起一陣狂風,將墻角幾株杏樹吹得東倒西歪。
陸假仙不知什么是小搜魂符,不由愣住了,不明白趙閑山為什么發(fā)這么大火。
張名揚坐在一旁,眼中也露出異色,驚異地看著王定,顯然知道小搜魂符是什么東西。
余夏則心中一動,暗嘆王定果然不好對付。
小搜魂符是玄衣衛(wèi)配備的十二種標準符篆之一,起源于惡名昭著的邪法大搜魂術,只是效力微弱,只有大搜魂術的百分之二三。
這種符篆能夠搜索人的近期記憶,將其呈現(xiàn)出來,但是過程十分痛苦,而且會對受術者的精神造成永久損傷,故此,玄衣衛(wèi)向來只對證據(jù)確鑿,卻又不愿招供的犯人使用。
這也難怪趙閑山聽到王定這么說,會當即暴怒,一張符篆就廢掉了劍氣凌霄樓兩名弟子,要是這都不怒,就不用當清風下院院主了。
但以余夏看來,王定提出用小搜魂符,并不指望趙閑山同意,用的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的法子。
這是玄衣衛(wèi)辦案的手法,當初他在玄衣衛(wèi)的時候,早就用的不愛用了,沒想到今天居然有人用到他身上。
“趙院主,這里是劍氣凌霄樓,院主是樓中長老,也是江湖前輩,這兩位則是樓中弟子,諸位的身份王定非常清楚?!蓖醵ㄕf到這里,略微頓了頓,接著說道:“要論身份,你們都比我王定尊貴,傷了你們那一個,我王定都扛不起。”
“但是王某剛才已經說過了,殷文秀不算什么,但他的死亡現(xiàn)場留下了山海的標記,這案子事關妖魔兩道,就不是小事了。否則,王某也來不了這么快。這案子要查不清楚,沒人交的了差,就算王某回去了,改天也有別人會來查案?!?p> “王校尉果然能言善辯,但任你說破天去,今天敢把小搜魂符掏出來,我就讓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怒目驚雷!”趙閑山依舊怒氣滿滿。
“趙院主……”
王定眉頭緊皺,看著趙閑山沉默好一陣子,說道:“若是院主實在不同意的話,小搜魂符不用也罷,但是彼此都退一步,請院主同意我用三官真言符,詢問幾個問題。”
三官真言符也是玄衣衛(wèi)標配的十二種符篆之一,專門用于詢問證人,能夠甄別言語之中的謊言。與小搜魂符相比,效力稍微弱一些,不能主動查詢對方的記憶,對方如果不愿回答,也可以選擇不說,但也有一樁好處,就是不會對人有所損傷。
以用小搜魂符為名,爭取使用三官真言符的機會,正是王定的以退為進之策。
果然,趙閑山臉上露出猶豫之色。
“院主只要同意王某用三官真言符,王某保證今天離開之后,玄衣衛(wèi)絕不會有第二個人登門?!蓖跣N疽娳w閑山有些意動,接著又加砝碼。
“既然如此,你且問吧?!?p> 趙閑山想了一陣,終于點了點頭。
區(qū)區(qū)一個殷文秀算不了什么,但事涉妖魔兩道,不可能輕易了結,與其久拖不決,倒不如像王定說的這樣,一次解決干凈。
“多謝趙院主許可!”
王校尉點了點頭,不等趙閑山再說什么,急忙把這件事定下,接著一個轉身,正面對著余夏、陸假仙兩人,從袖中抽出一張淺黃色的三官真言符,就要催動符力。
“王校尉,且慢,在用這張符篆之前,余某有件事情需要問個清楚。”余夏忽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