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有女初長成
余夏不得不承認(rèn)，唐百千這個(gè)人確實(shí)非同尋常。
未曾謀面之前，此人種種奢華做派就與天下第一殺手的稱號全然不搭，待到見面之后，才發(fā)現(xiàn)此人一舉一動果然出人意料，并非傳統(tǒng)意義上的殺手之王。
此刻見唐百千要走，余夏已經(jīng)明白，洪懷安以己度人，以為唐百千會幫他的想法落空，如果還想唐百千援手的話，得自己想辦法才成。
“唐先生且慢?！庇嘞奶ь^說道。
“你還有什么話要說，想讓我?guī)湍阏亿w鹿影的話，就不用再張口了。”唐百千頭也不回地說道。
“呵呵，唐先生誤會了?！?p> 余夏呵呵一笑，接著說道：“唐先生號稱天下第一殺手，余某難得見到一次，可不能輕易錯(cuò)過，故此想要和唐先生談一樁交易?！?p> “你找我談交易？”唐百千止住腳步，回頭看著余夏。
“不錯(cuò)，余某以為所謂殺手，究其本質(zhì)不過是生意人，只是這買賣跟平常人做的不大一樣。唐先生是天下第一殺手，那就是天下第一流的生意人，一定是一個(gè)很好的交易對象。”
“哈哈！”唐百千大笑了幾聲，轉(zhuǎn)頭對白衣少女說道：“小嬋兒，你看這個(gè)人有沒有意思？”
“嗯，這人倒是蠻有意思的。”白衣少女抿著嘴笑了笑。
“那你說吧，要跟我談什么生意？”
“找唐先生談生意，當(dāng)然是要?dú)⑷恕！?p> “殺誰？”
“趙鹿影?！?p> “哈哈！哈哈！”
唐百千微微一怔，隨即指著余夏，放聲大笑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看樣子簡直要把肚皮笑破了，許久之后，方才沉寂下來，面上也帶出一絲殺意，冷冷說道：“你是在戲弄我？”
“豈敢?！庇嘞膿u了搖頭，說道：“我只是覺得唐先生要想殺了她，就一定要先找到她，我想唐先生找人，一定比我找人快的多?！?p> “那你有沒有想過，找到之后呢？”
“這是另一個(gè)問題了，我這人比較懶，懶得想那么遠(yuǎn)。”
“唐叔叔，我覺得這個(gè)交易很特別啊，你就答應(yīng)下來吧！”
唐百千還陰著一張臉，白衣少女忽然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似是對這件事有了興趣，抓著唐百千的胳膊輕輕搖晃著說道。
“哦，小嬋兒對這事也有興趣？那我答應(yīng)下來又何妨？”
唐百千對這寵溺這少女似是極為寵溺，只聽她說了一句，居然直接答應(yīng)下來。
“那就多謝唐先生了?！?p> “我答應(yīng)是不假，可你又能給我什么報(bào)酬？”
“那就看唐先生想要什么了?！?p> “我看你身無長物，也不像有什么的樣子，這樣吧，你替我殺一個(gè)人，我就去殺趙鹿影，咱們一個(gè)換一個(gè)，彼此都不吃虧。”
“殺誰？”余夏問道。
“殺誰么……”
唐百千忽然伸出手，在身旁白衣少女的頭上摸了摸，說道“我現(xiàn)在不會告訴你殺誰，你替我好好陪陪小嬋兒，等小嬋兒什么時(shí)候高興了，她自然會告訴你殺誰?！?p> “唐叔叔？”白衣少女抬頭看著唐百千，眨了眨眼睛，眼中滿是驚異。
“你不是覺得這人很有意思么，就讓他來陪你吧，陪的高興了，你告訴他就行，正好也讓你唐叔叔歇兩天。”
說完這話，唐百千頭也不回，轉(zhuǎn)身大步離去，只剩白衣少女和余夏留在樓里。
……
“哦，還不知姑娘芳名？”
余夏見唐百千走遠(yuǎn)，苦笑著站起身來，對這白衣少女拱了拱手，真是做夢也沒想到唐百千居然給他來這么一手。
“你說誰是姑娘呢？看不出我是男的嗎？”
白衣少女睜大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表情有些嗔怒，又有說不出的可愛。
“……”余夏沉默了一陣，再次拱手說道：“不知兄臺如何稱呼？”
“我看起來很老嗎？為什么叫我兄臺？”白衣少女這次不僅瞪大眼睛，連眉毛都豎起來了。
“……”余夏仔細(xì)看了看她，深深吸了口氣，一字一句地說道：“兄弟，你到底叫什么？”
“區(qū)區(qū)姓王，單名一個(gè)嬋字，江湖人稱玉面俊公子、瀟湘第一劍、天下義氣盟總盟主的就是我啦！”白衣少女傲然答道。
“這個(gè)……”
余夏愣好一陣子，方才說道：“要說這玉面俊公子，兄弟倒也像個(gè)七八分，可瀟湘第一劍是什么鬼，我聽人說瀟湘位于江南，咱們這好像是中州一帶吧，前后差了好幾千里地……”
“呵呵，少林寺金剛堂首座景天大師號稱‘降龍羅漢’，也沒見人他真去降龍，武當(dāng)掌門張真人號稱‘?dāng)匮駝Α?，難道真的去斬妖除魔不成？王某號稱瀟湘第一劍有什么不對？你這人怎么一點(diǎn)世面都沒見過？”王嬋冷笑著說道。
“這怎么說呢……”余夏斟酌著提醒道：“這世上從沒有人見過龍，也沒見過妖，那兩個(gè)外號其實(shí)無關(guān)緊要，不過，瀟湘一帶練劍的人還挺多的，只怕……”
“誰要不服，讓他來找我好了！”
王嬋不屑一顧地說道，說到這里，眉頭忽然皺了起來，奇怪看著余夏問道：“唐叔叔不是讓你好好陪我玩，討我高興么，怎么一個(gè)勁的氣我，你真的打算找趙鹿影？其實(shí)你真的想殺了她對不對？”
“哦……”
余夏沉默了一下，說道：“若是兄弟覺得看到我不開心的話，干脆把唐先生要?dú)⒌娜耸钦l告訴我，我保證馬上消失，一定不讓你看著煩心?！?p> “想得美！”
王嬋一拍桌子，氣呼呼地說道：“唐叔叔腳底抹油溜了，你再跑了我豈不要悶死？”
“……”
余夏一陣無語，說道：“這樣吧，等了一早上，肚子早餓了，叫點(diǎn)吃的吧，吃飽飯才有力氣討你開心。”
“你這么一說，我好像也有點(diǎn)餓呢，走吧，跟兄弟我回去吃飯！”
“那個(gè)……這不就是酒樓么，咱們?nèi)ツ睦锍?？?p> “當(dāng)然是回我家里吃，這破地方也能吃飯？”王嬋不屑一顧地說道。
……
洛陽城是中州第一城，源遠(yuǎn)流長，底蘊(yùn)深厚，傳承千年的世家毫不罕見。在這眾多世家之中，王家如果號稱第二，那么絕沒有人敢號稱第一。
近三十年來，王家先后有兩人入閣拜相，四人當(dāng)過六部尚書，還有三人做過巡撫，五人做過總兵，至于知府、知縣、副將、參將之流，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
十多年前，草原異族入侵，王家老太爺戰(zhàn)死沙場，如今王家做主的則是一等豫國夫人王老太太。
王老太太有兩個(gè)兒子、七個(gè)女兒，還有三十六個(gè)孫子、孫女。其中她最寵愛的那一位叫做王嬋。從小跟在身邊，一向疼惜無比，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跟著王嬋一起回到王家，余夏才知道為什么她非要回家吃飯，跟王家的飯菜比起來，紅袖樓的酒菜只能用來喂豬。
他也知道了唐百千為何如此寵溺王嬋，因?yàn)樘瓢偾Ь驮谕跫易鲩T客，所有的奢華花銷，全部由王家買單。
所謂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就連天下第一殺手也不例外。
余夏對此倒也很能理解，畢竟殺手這個(gè)行當(dāng)，雖然起源早，聽起來也很有味道，可惜門檻實(shí)在太低，掙得也不多。
唐百千縱然是天下第一殺手，卻也負(fù)擔(dān)不起那種隨隨便便叫十幾個(gè)頭牌伺候的生活。
啪！
王嬋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把酒盞往桌上一拍，興致勃勃地問道：“老兄，你說咱們吃飽喝足了，去干點(diǎn)什么好？”
幾杯燒酒下肚，她的兩頰已泛起一片緋紅，以她的絕美面容，若不是這副兇巴巴的做派，倒是極為誘人。
“隨你選吧，我什么都行?！庇嘞男χf道。
“嗯，那你跟我去賭吧，咱們說好了，許勝不許敗，好好撈上一筆！”王嬋惡狠狠地說道。
余夏瞧了瞧手中的象牙筷，看了看身前的紫檀桌，又望了望博古架上價(jià)值連城的古董，奇怪地說道：“你若缺錢的話，隨便拿一樣出去都能換錢，干嘛要去賭？”
“那不成，我那樣做豈不成了敗家子？”王嬋理直氣壯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