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此行去天山
“兄弟,我是該叫你王嬋呢,抑或魔門圣女——玉寒蟬?”一片黑暗之中,余夏倚窗而立,笑嘻嘻地看著王嬋,眼睛亮的出奇。
王嬋感覺渾身一冷,仿佛從內(nèi)而外,被人看的通通透透,一點(diǎn)秘密都沒能保留下來,雖然想辯解什么,最終卻化為苦笑:“兄弟,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不算早也不算晚?!?p> 余夏笑了笑,沒有給她做其他動作的機(jī)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轉(zhuǎn)身往屋外拖去:“咱們出去說吧,莫要打擾她休息,明天還要趕路?!?p> 王嬋沒有多做掙扎,任憑他拽著自己往外走去。
在這座小樓的三層,有一處觀花賞月的露臺,此時已擺上一張桌子,兩個繡墩,還有一壺沏好的清茶。
“坐吧?!?p> 余夏先找了個繡墩坐下,又指了指旁邊的墩子,示意王嬋一起坐下,王嬋也沒有拒絕,就坐在余夏身邊。
兩人靜靜地坐在一起,對著天邊的月亮,沒有再說什么,就仿佛昨日在芳華園中,只是心情大不相同。
“原來你早就算到,我今夜會去找她?!?p> 王嬋喝了口茶,茶水尚溫,正適合入口。
她心中頓時泛起一陣無力的感覺,原以為自己隱于幕后,一直試圖利用余夏,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才是被看穿的那個人。
“那倒沒有?!?p> 余夏擺了擺手,說道:“這世上最難測的就是人心,就算漫天神佛也難算盡人心變化,我并不確定你是會不會去找她?!?p> “你到底什么時候知道我的身份?”王嬋忍不住再次問道。
余夏端起茶盞,輕輕品了一口,淡淡說道:“其實(shí),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心中就有些奇怪。唐百千號稱天下第一殺手,手下又有不仁樓這樣的殺手組織,你卻能與他如此親近,這事不合情理。”
“唐大叔雖是天下第一殺手,可是平日里并不漏鋒芒,我與他親近不足為奇?!蓖鯆绒q解說道。
“你還太年輕,見過的人和事情太少,才會這么想。兔子或許因?yàn)闊o知,可以和獅子很親近,可是獅子卻不會因?yàn)闊o聊,對兔子也很寵溺。重要的不是你對唐百千的態(tài)度,而是唐百千對你的態(tài)度。”余夏悠然說道。
“原來……唐大叔早已懷疑我的身份……”王嬋恍然大悟。
“你當(dāng)天下第一殺手的名號是白來的?沒有真本事的人,恐怕早就被前仆后繼的新人殺掉了?!庇嘞牡f道。
殺手這個行業(yè)并沒有什么門檻,就算不會武功,拎的起刀就行,就算拎不起刀,會下毒也成,就算四肢不全,躺在床上動不了,憑借口舌也能殺人,競爭極為激烈。
唐百千能在這個行當(dāng)里坐穩(wěn)第一,沒有驚人之處,想也不要想。
“我第二次發(fā)現(xiàn)不對,是在烏篷船里上賭桌的時候。你那時候并不知道我的本事,卻還是將我推上賭局。我就知道你看重的并不是銀子,也不是眼前這場賭局,而是我這個人?!?p> “你想要通過賭局看看,我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于是,我就想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天底下這么多人,你為什么會對我感興趣,甚至不惜一擲千金,也想要試探我的本事?!庇嘞睦^續(xù)說道。
“那是因?yàn)槲矣X得你很有意思,居然敢戲弄唐大叔,替他試試你的成色?!蓖鯆日f道。
“一把賭局就是一兩萬兩,我要是輸個七八局,豈不是要十多萬兩銀子?若是你每試探一個人,都要用大把的銀子去賭,王家家底再厚,也經(jīng)不起你這樣玩。唯一的解釋是,你對我真的有興趣。”
“你為什么會對我有興趣呢?咱們第一次見面,你并不知道我的來歷,你對我感興趣的只能是我要做的事情。我那時正要去救趙鹿影,所以我推斷你并不是對我感興趣,而是對趙鹿影感興趣?!?p> “所謂事不關(guān)心,關(guān)心則亂,你若不是太過關(guān)心趙鹿影,也不會帶我去賭局試探,反而暴露了自己的真心想法。大多數(shù)人都以為先出手就會占先機(jī),卻很少有人知道先出手會留下破綻。”余夏徐徐說道。
“多謝教誨,若有下次,我會改正的?!蓖鯆日\心實(shí)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好像真的把他當(dāng)師父一樣。。
“第三次懷疑你,則是曲寒出現(xiàn)的時候?!庇嘞慕又f道。
“為什么?”王嬋不解問道:“曲寒并不是我安排的,他確實(shí)是我們王家的敵人?!?p> “我不關(guān)心他是不是你安排的,我只是感到很好奇,王家有這么多敵人,你又是孤身一人在外,居然不懂得怎么保護(hù)自己。”
“那天在拍賣會上,臺上臺下說話的至少有七個人,但除了你之外的其他六個人用的都是變音,沒有暴露自己的真實(shí)身份,只有你用的是自己的本來聲音。”
“若是有對你熟悉的人在附近,一定會猜出你是說。我最初以為王家勢力龐大,已經(jīng)沒有敵人了,所以你才這么肆無忌憚。后來曲寒出現(xiàn)時,我才發(fā)現(xiàn)并不是這樣,這應(yīng)該是你對我第二次試探。”
“幾十萬兩銀子花出去,難免引來惡狼環(huán)伺,就算曲寒不動手,也難保沒有其他人動心。”
“我由此想到了另一件事情,如果我真的死在曲寒手中,那你又會如何,難道把自己搭進(jìn)去不成?一定有別的保命之法,因此我開始對你感興趣,打算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庇嘞慕又终f道。
王嬋聽到這里,臉上只??嘈?,輕輕拍了拍額頭,說道:“我還以為自己一點(diǎn)破綻都沒有,一直在試探你,原來早已破綻百出,看來我真是太小看你了?!?p> “以你的年紀(jì)來說,能做到這些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敗在我手,非戰(zhàn)之罪?!庇嘞男χ鸬?。
“兄弟,你好像比我還小吧?”王嬋瞪了他一眼。
“哈哈,那不一樣的,我是天上人,輸在我手上不丟人的。”余夏笑了笑說道。
“呵呵?!蓖鯆壤湫?。
“我說了這么多,你也說說你的故事吧,明明是王家小姐,為什么做了魔門圣女?”余夏問道。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么?怎么還來問我?”王嬋說道。
“你的事情我只是偶爾察覺,并沒有費(fèi)力去去查,就連你的身份也只知道個大概,哪有你自己招供,說的完整?!庇嘞睦碇睔鈮训卣f道。
“好吧,難得有人愿意聽?!?p> 王嬋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沉默了一陣,說道:“其實(shí),我一生下來就是魔門圣女,因?yàn)槟銈兛谥械哪чT妖后,是我的母親?!?p> “我有兩個名字,一個是王嬋,隨我父親這邊,他已經(jīng)過世很多年了,我?guī)缀跤洸磺逅哪樱硪粋€是玉寒蟬,隨我母親的姓氏,我也很久都沒有見過她了。”
“因?yàn)槟赣H的緣故,我很小就被立為魔門圣女,這在外人看來,是母親對我的寵愛。但外人卻不知道,魔門之中有一個不成文的傳統(tǒng),真正的魔門圣女只有經(jīng)歷種種考驗(yàn)才會被承認(rèn),先前冊立的只是一個吸引外界注意的替身?!?p> “母親之所以冊立我,是因?yàn)楫?dāng)年魔門為中原正道聯(lián)手所敗,倉惶退出中原,她也受了重傷,急需確定下一代掌門,防止她萬一死去,導(dǎo)致魔門分裂?!?p> “她后來自然沒有死,卻發(fā)現(xiàn)我并不適合修煉魔門的功法,沒法做真正的魔門圣女,便一直尋找真正適合做魔門圣女的人,打算讓那個人接替我。以我的性格,當(dāng)然不會屈服于這種安排,所以一直在等,等真正的魔門圣女出現(xiàn),然后殺了她,告訴所有人我比她強(qiáng)。”
“后來我得到消息,趙鹿影將被立為魔門圣女,于是想要除掉她,可惜我打聽不出她的下落,正在為這事發(fā)愁,沒想到你來了,那正好借你的手去找他。”
“幾次試探你,只是想看看你有沒有能力找到她,有沒有能力把她從魔門帶出來,沒想到你不但有這個能力,而且遠(yuǎn)比我想象中的強(qiáng)大的多?!?p> 余夏聽到這里,忍不住搖了搖頭,悠悠說道:“你也可以選擇不殺她,我要帶她去天山劍門,不會再做什么圣女。”
“我知道你深不可測,但我更知道母親的神秘莫測,身為天下有數(shù)的大宗師,又是魔門之主,連皇帝都能換了,我實(shí)在不認(rèn)為你能把她帶到天山?!蓖鯆葥u頭說道。
“不相信?”
余夏笑了笑,忽然站了起來,走到王嬋身后,用手在她腦袋上拍了拍,說道:“既然不相信,就跟我一起走,看看我能不能送她去天山劍門。”
“???”王嬋大吃一驚,做夢都沒想到余夏會這么說。
“啊什么???”
余夏輕輕在她腦門上彈了一記,笑著說道:“你干壞事被我抓住,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我的俘虜了,還想逃走不成?”
“你連我也要帶走?這樣會死人的,王家、朝廷、魔門都會追殺你,他們可以發(fā)動天下間所有的力量找你,就是你是大宗師,也未必能活著走到天山!”王嬋急忙說道。
“大宗師……又算得了什么!”余夏一振衣袖,轉(zhuǎn)身向樓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