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紫袍華服公子側(cè)首與那大漢低聲言語,并自腰間摸出一枚質(zhì)子賞于那大漢,又低聲言語了幾句,瞧見大漢歡喜的去了。
所有舉動盡皆入了主仆二人眼里,黑子悄聲對身旁的原無情道:“爺您瞧見那紫袍男子面相沒,額前殷紅,嘴唇好似抹了大紅胭脂,可是面色
晄白,此乃‘鬼幽’之相。他同那虬髯大漢交談時,袖口里面的手雖然緊握,卻也止不住上下抖動,再加上走路腳步虛浮,腰際乏力,這是‘鬼躁’之相。”
原無情目光微斜瞟了他一眼道:“回去我就告訴黑伯,你小子居然偷看本少爺放在床角的《陰陽雜談》!”
只聽得小廝嘴里嘟囔道:“那我就去告訴雪瑩姐,少爺前些日子于曲瓦聽曲之時,瞧得彈曲的姑娘眉目如畫,唇若涂朱。那姑娘曲罷欲走之時,少爺竟悄聲問,好姐姐,可否讓我嘗嘗你嘴上的胭脂!那姑娘羞得滿面通紅,瞅著爺?shù)哪泳裹c了點頭,然后少爺和那位姑娘進(jìn)了隔間約莫盞茶時間,鬼鬼祟祟地不知在做甚?!?p> “咳咳”有這事嗎?本世子怎么不知道。
“黑子,咱還是看著紫袍青年接著要干些什么,不討論這種沒營養(yǎng)的話題了?!?p> 黑衣小廝嗤笑一聲咱家的這位世子爺天不怕,地不怕,連他原王說話都不聽??墒蔷团伦孕∏嗝分耨R一起長大的表妹,猶如老虎見著貓,倒是畏首畏尾起來……
眼神兒一轉(zhuǎn),瞧著方才離去的虬髯大漢,又屁顛屁顛地小跑至那紫色錦衣華服公子身前,一臉地諂媚樣。
虬髯大漢見紫袍華服公子正兀自佇立在原地沉思,面色陰晴不定,再加上晄白的面色,繞是他身高九尺,體格壯碩,臂力千斤。此刻覺得一抹陰寒的涼氣自腳底涌起,頃刻間遍及四肢,渾身搖晃著打了擺子。
一邊運(yùn)氣極力抵擋,一邊急忙低聲道:“公子?公子?”
聽得耳畔有人低聲喚他之聲,紫袍華服公子抬首瞧道:“你這漢子把人喚來了?”
虬髯大漢輕舒一口濁氣,那極寒的冷氣在這紫袍華服公子開口言語的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心中也暗自發(fā)儊,觀此人年歲不過二十之余,武道功力卻勝我十倍不止,僅僅沉思間釋放的護(hù)體勁氣差點將我全身筋脈凝固,端得可怕。
可得好生伺候著,萬不可因此事而栽了跟頭。見紫袍華服男子開口詢問,忙躬身抱拳急應(yīng)道:“回公子,一共找來三十人,皆是好手。由于此地人多眼雜,我讓他們暫且在三瓦街入口出的一處客棧歇息,公子若有吩咐,我以哨聲呼喚他們前來。只需微末的功夫便到此地?!?p> “你倒是有些能耐啊!本公子本以為你得去個半晌的功夫才能湊齊人,想不到幾息的功夫便已將人聚齊。你很不錯,思慮也十分周到,懂分寸,此事完成后你等三十一本公子決不虧待,重重有賞!”
“公子說笑了,我等受人錢財與人消災(zāi),公子就是我們的主顧讓我們干什么我們就干什么,這是我等分內(nèi)之事?!?p> 紫衣華服公子微微頷首,道:“嗯,你且上前兩步說話。”
主仆二人只瞧見二人鬼鬼祟祟地在角落,那虬髯大漢作側(cè)耳傾聽狀,因今日新開的勾欄引來太多人前來觀看,遠(yuǎn)處張貼帛書的地方人潮擁擠,喧囂不已,自然無法聽清那兩人低語的內(nèi)容。
黑子言道:“爺,這兩肯定沒在商量好事,你瞧著他兩那個偷雞摸狗的架勢。要…………”
一個要字剛剛脫口而出,只見得黑衣小廝又被一雙肥大而臃腫的豬手扒拉到一側(cè),黑子登下憤懣不已,今天這是第二次碰上這樣的事了,簡直不可忍,且待發(fā)作之際,昂首一瞧,瞳孔猛縮,四個彪形大漢皆身高八尺,體壯如牛。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蒲扇般地大手一揮仿佛能把自個這弱不禁風(fēng)地小身板拍進(jìn)土里。
當(dāng)下滿臉堆笑,猶如雨后陽光照射下的菊花一般燦爛。確聽得為首地一糙臉大漢道:“你這黑小廝,沒見著我家老爺車在你身后嗎,你這站在青石路地中間,莫不是皮癢了,想歷練歷練。”
黑子被他那如洪鐘大呂般地聲音震得耳鳴不已,扭頭看向身后,果真有一輛馬車,還是雙馬所駕,倒是自己的不是了,遂即陪笑道:“是小人有眼無珠,沖撞了貴人,爺您莫怪?!?p> “算你小子識相,不然今天定叫你知會知會爺爺我的手段?!北胄未鬂h冷哼一聲,見著黑衣小廝如此識相,也就沒有過多言語,揮動蒲扇般地大手,示意他快點滾蛋……
原無情見他被人呵斥,劍眉擰緊,上前關(guān)心問道:“黑子沒事吧!”
“沒事,少爺這是我不好,怨不得那幾位?!闭f著說著一拍腦門,看向自家世子爺,再看向之前二人所瞧見的紫袍華服公子與虬髯大漢竊竊私語之地,那還有人影,只有一顆歪脖子樹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世子爺,人沒了!”
原無情一臉納罕道:“胡說八道什么呢?你家少爺我不是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嗎?怎地到你嘴里人就沒了,莫不是被那大漢嚇傻了不成!”
言語之前抬起右手觸了觸黑子地手腕,摸了下脈象,仔細(xì)瞧了瞧臉色。只不過膚色黝黑什么也瞧不出來……
“沒發(fā)燒啊,怎么今兒個凈說胡話!”
黑子一拍大腿,哎呦一聲道:“少爺,可不是您沒了,是方才那個糙漢子和面色晄白的紫袍公子,他兩沒了。您沒看到那里只??猛岵弊訕淞?!此二人行事遮遮掩掩,鬼鬼祟祟,如今必定是使二人商定地毒計去了!”
原無情頗感好笑:“你今兒個是陪本少爺來聽取,還是來充當(dāng)江湖游俠兒了?!?p> “您哪能這么說呢,肯定是陪爺您來聽曲的。只不過我瞧著今兒個雪停了,咱這水澤郡城多出來許多生面孔,要是升起亂來王爺?shù)孛^豈不是又被那些文人儒士白白糟蹋!”
原無情不由翻了個白眼,徑自往勾欄走去…………
…………心下暗自發(fā)笑,在水澤郡這一畝三分地上,誰敢作亂。爹這個王臣可以無視那幫腐儒們攻訐,卻不會坐視這些人胡鬧…………
“爺!您倒是等等我啊!”愣神這會,爺竟然自個去了……
主仆二人就這般一前一后朝著那一側(cè)大開迎客的門欄而去。
一路就聽見四下來往的人議論紛紛:“你們可今兒個來此處聽曲,觀戲的可都是大人物?!?p> 距離門欄不遠(yuǎn)處,就瞧見一體型臃腫身材矮小的肥胖中年男子人手執(zhí)油紙扇左右揮動,在那口若懸河,講得是滿面紅光,瞇著眼瞼,肥嘟嘟地厚唇,濕漉漉地,唾沫星子‘簌簌’地往地上落。
邊上圍了一圈好事之人。
只見當(dāng)中一人嚷嚷道“朱福祿趁著好曲好戲還沒開場,你倒是給我們講講,都有什么人了來此,想來咱們當(dāng)中沒有人比你這”諸事通“更了解了!”
此人一開口,一群好事之徒右拳不住朝上揮舞,應(yīng)聲起哄:
“就是朱福祿,你不是號稱水澤‘諸事通’嗎?方才大伙圍著聽你說了半晌功夫,你凈擱這胡扯,講來將去都沒講到咱們兄弟們最關(guān)心的問題上,能不能給大伙來點實際的”
“就是,老王這話說得對,他朱福祿今天凈擱這瞎掰掰,這好曲好戲快開場了,他也沒說出個三二事來?!?p> “俺老李不管,他今兒個開場前怎么也得給大伙講講。比如這新開的勾欄幕后之人是誰??!大伙說是不是這樣!”
“對!李員外這話我雙手贊成!”接著又是一片起哄之聲……
那朱福祿被眾人圍在中間,雖然大雪將停不久,可依舊熱的額頭出現(xiàn)豆大地汗珠,胡亂地用袖口抹了一把,繼而抱拳拱手道:“我朱福祿承蒙各位抬舉,混跡半生,得了個‘諸事通’的名號!我朱福祿內(nèi)心受之有愧啊,一邊說著還一邊捶著自己的下哦那個口,一副受寵若驚地形象躍然紙上?!?p> 一圈好事之徒皆拱手道:“你朱福祿何必自謙,誰心里沒半點秤砣不成,你受得。莫要有其他言語,給咱們大伙透露透露這新開勾欄地后臺”
當(dāng)中有一人壓低聲音言道:“老朱,我怎么聽別人說這新勾欄是世子爺開的,咱這位世子爺不是最好風(fēng)月之事嗎?”
原無情聽得此言苦笑不已,我沒事開這勞什子作甚。再說自個不過是喜好聽曲,怎么到他們嘴里竟變了味,喜好風(fēng)月從何說起,真是無稽之談。
“嘿!你這么一說我倒覺著真像世子爺。前些日子我在曲瓦喚了個伶人唱曲,心頭沒由來得煩躁地緊,怎么聽也靜不下心來,便讓那伶人停下了。那伶人見我心煩氣燥,也局促不已。過了一會開口道:“老爺,要不奴家給您說個趣事可好!”
“我當(dāng)時一聽奇了,想來不會是什么趣事,必是誰誰誰又和誰私奔,誰誰誰又尋這個良家嫁了這等陳芝麻爛谷子的陳年調(diào)調(diào)??蛇@姐兒卻告訴我————前些個世子爺來他們這聽曲,喚來新進(jìn)曲瓦得云兒妹子唱一曲。曲罷云兒起身福了個身正準(zhǔn)備離去之時,你們大伙猜猜世子爺怎么著!”
眾人盡皆搖頭,還一面催促他快說。唯有朱福祿兀自一人在那咳嗽不已……
“世子爺竟似魔怔了一般,喚住云兒道——好姐姐可否嘗嘗你嘴上的胭脂,那云兒瞅了瞅咱世子爺?shù)哪訚M面羞紅得點頭應(yīng)了,后面地那伶人確是不得而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眾人哄然大笑…………
原無情剛領(lǐng)著黑子行至門欄處,對兩邊身披淡藍(lán)色的翠水薄煙紗裙地姑娘報以微笑,兩姑娘被他地微笑弄得面紅耳赤!
驀地聽到來時不遠(yuǎn)處圍著地眾好事之徒傳來哄堂大笑,心下納罕,什么稀奇地事能令這幫混球這般開心,,轉(zhuǎn)念一想,正欲進(jìn)入內(nèi)里之時,聽得兩道熟悉地聲音傳來----好姐姐我可否嘗嘗你嘴上地胭脂…………
原無情腳下一個踉蹌,俊臉猶如煮熟地河蟹一般,匆忙進(jìn)了里間。黑子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瞅見自家爺這模樣急忙收了聲,跟著進(jìn)了里間。
“咳咳”朱福祿重重地咳嗽聲打斷了周圍地笑聲,只見他說道:“你們這樣議論世子爺,小心原王爺扒了你們的皮,還有這勾欄怎么也不可能是世子爺開的,身為王臣子弟,怎么會做此事,這幕后另有其人?!?p> 此言一出,眾人噤若寒蟬,悉數(shù)收聲。
沉默了一會當(dāng)中一人道:“
還有??!我聽說這勾欄居然請來個清倌人,按理說來這并不是什么稀奇得事,可卻聽他人言道這個清倌人是大坤帝國王上地私生女!”
朱福祿笑著而言道:“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那大坤帝國地王上比我大乾的王上年長二十余歲,縱使修煉了心法,也斷不會有個豆蔻年華地私生女,這要是真的豈不是讓七國詬??!”
“朱兄言之有理,倒也是”
“不過我倒是曾聽聞群芳閣對此女的評判——-‘翩若驚鴻,宛如游龍’,此等評價算是很高了,縱使沒有艷絕群芳,美譽(yù)七國。且不失為小家碧玉,靜若處子,動如脫兔。翩然若驚飛的鴻雁,婉約若游動的蛟龍。
據(jù)傳出身于官宦世家,年少時不幸其父不幸遭逢大亂,下了大獄。其母哀思痛沉,郁郁而終,其父聞此訊,于獄中咬舌自盡。父母相繼亡故,家產(chǎn)為親鄰所吞,無以為生,后為人所看重其鐘靈毓秀,自此銷聲匿跡。
直到數(shù)年前以桃李之年于大坤帝國一曲幻夢驚天下,遂即艷名七國遠(yuǎn)播揚(yáng)。
從那時起便可以稱地上是一代名妓,錄了群芳譜上書曰:“鐘氏神秀”,一側(cè)亦是評了判語————‘翩若驚鴻,宛如游龍’,予之以‘幻夢’仙子之美稱。
“今天來此處的大人物們,大多都是沖著這‘幻夢’仙子來的。就方才那輛被四位彪形大漢簇?fù)碇仵跗ゑR車中下來的你們可知是什么人?”
眾人皆搖首道:“這我等如何得知??!你這諸事通可是快些說,遮遮掩掩,神神秘秘的?!?p> “那四個彪形大漢乃是洪陽四象,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他們所簇?fù)碇貜孽跗ゑR車下來那位富態(tài)老爺乃是江都郡名的大財主,姓薛,字穹仁,號萬貫。江都郡人皆稱他為薛萬貫,背地里罵他一句薛富有。更有人傳他家里是白玉為堂金作馬,春偎美人肩,夏臥碧紗櫥,秋枕珠翠引,冬眠紅錦被,此等驕奢淫逸之舉是我等望塵莫及的?!?p> 正當(dāng)朱福祿滔滔不絕地一一介紹這些大人物事,一聲清脆地‘梆子聲’傳來,這是今日勾欄曲目即將開演的信號。
原本圍著他地一群好事之徒,皆抱拳拱手道:“朱兄,今日言及于此,我等來日請朱兄飲酒。如今勾欄已開,我等且先進(jìn)去,免得誤了時辰,見不到這‘幻夢仙子’地仙顏,那真是太可惜了?!?p> 說罷一眾人也不等朱福祿回聲,熙熙攘攘地往門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