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膝坐在石桌上,龍越終于還是嘆了一口氣,當(dāng)初自己就不應(yīng)該心軟。怎么被她抱了一下,就不知道該想什么了呢?
前世的時候,記得也有不少的神女魔女對著自己投懷送抱,也沒見自己怎么在意的,難道是因為重活一世,終究還是太年輕了?
龍越睜開了眼睛,看著天上的星辰,感受著越來越濃重的露氣,緩緩地?fù)u了搖頭。
“嘎吱!”房門被推開的聲音響起來。
龍越趕緊閉上了眼睛,假裝正在打坐療傷的樣子,悄悄地睜開了一條縫,就看到吳娘正躲在門縫的里面,一只手拿著糕點塞進(jìn)嘴里,一邊忽閃著大眼睛看自己。
這小丫頭!龍越有些無語。
看了一會兒之后,吳娘突然就推開門走了過來,然后走到了龍越的身邊,繞著石桌轉(zhuǎn)了一圈,伸出手指頭來,戳了戳龍越的胳膊。
龍越懶得理她。
然后吳娘抽出了刀,龍越大驚,慌忙睜開眼睛:“你果然還是想殺我的吧!”
樊師在另一間屋子的窗戶后面笑得都翻到在床上了,這兩個人是天生的冤家嗎?
吳娘也是捂住了嘴,無聲地笑了兩聲,但是看了看手里的刀,就收起了笑,伸手指了指房門,又用刀比劃了一下龍越。
龍越這回懂她意思了,說道:“不去!”
吳娘頓時瞪了眼睛,兩個腮幫子都鼓起來,抬起手來就要朝著龍越捅過去。
“我去!我去!”龍越一下就從石桌上跳了下來,被吳娘“脅迫”著來到了房間里面,就聽見吳娘在后面關(guān)上了門。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是你要是打算趁著我的打坐的時候殺了我,那你可是打錯算盤了,干脆我今天晚上就不療傷了。”龍越四下看了看,拉過了一個蒲團(tuán)放在門口。
吳娘放下了刀,拽著他從地上拉起來,然后把他按在了床上。
龍越無奈,知道跟這個小丫頭說什么都說不通,她也不用解釋,也不會還嘴,你說那么多有什么用?何況龍越也是個嫌麻煩的主。
最終,他還是在床尾的地方盤膝坐了下來,盡量少占了一點地方,但是吳娘躺下之后,頭沖著那邊,兩條腿還是盡量蜷縮起來才堪堪躺下。
龍越看著她睡得實在是難受,翻了好幾個身,換了好幾個姿勢還是睡不著,終究嘆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被子下面吳娘的小腿。
小姑娘睜開眼,惡狠狠地瞪他。
龍越知道說也說不清楚,直接就將吳娘給從床上抄了起來,然后換了個方向,把吳娘的頭放在自己的腿上,枕頭塞進(jìn)她懷里。
“這樣就舒服了!”
吳娘伸開了腿,滿意地笑了笑,就這么靠在龍越的身上睡著了。
龍越還有些呆,他也不知道吳娘是怎么想的,到后來連自己是怎么想的都搞不清楚了。不過看著吳娘安靜的睡臉,龍越的眼睛就挪不開了。
第二天的時候,龍越也沒有跟錢胖子說非要換一個三間房的小院,吳娘也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異常,除了早上醒過來的時候臉有點紅之外。
朝著錢家大堂上走過去的時候,龍越的心里還在糾結(jié),如果吳娘是想殺自己的話,為什么不想動手了?要說是喜歡,那還真的沒有道理,畢竟自己殺了劉千戰(zhàn)。不過吳娘喜歡劉千戰(zhàn)嗎?是為了報恩還是什么?
他想不明白。
“我也想不明白!”錢胖子的話把他給驚醒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坐在了椅子上。
錢胖子正在那邊沉著臉說道:“昨天送到黑林城的信鴿已經(jīng)返回來了,比派過去的人更快了幾分,據(jù)說黑林城里面什么都沒發(fā)生,郭寬就跟沒事兒人一樣。”
“難道他們找到了煉藥師?”龍越說道。
“不可能!”錢胖子一下就否認(rèn)了這個觀點:“但凡有靈藥生意,黑林城的所有交易都要向靈芝堂報備,靈芝堂整個都是我們的人,根本就沒有發(fā)現(xiàn)有誰買大量的珍貴靈藥?!?p> 樊師敲了敲扶手說道:“這就很古怪了,難道艾東他們還有什么后手不成?”
龍越的眼前一亮:“是劉千戰(zhàn)!”
樊師突然就笑了:“我看你是想媳婦想傻了吧?劉千戰(zhàn)不是已經(jīng)死了?你親手殺的!要不現(xiàn)在那小姑娘能在你身邊跟著?”
“哦?”錢胖子顯然也很八卦。
“劉千戰(zhàn)的圖紙!”龍越不想跟他們繼續(xù)吳娘的話題。
樊師愣了一下,說道:“劉千戰(zhàn)的圖紙和那本書我們都沒有看,但是連沽曾經(jīng)親口說過,寒鐵礦的開采,也多虧了劉千戰(zhàn)開發(fā)出來的機關(guān)造物,難道……”
“我也聽說過一些類似的東西,利用普通人的力量可以開山裂石,利用精巧的設(shè)計可以讓弓箭的射程和力道提高不止一倍,甚至可以造出自己飛翔的鳥兒,會穿行地下的木頭老鼠……”錢胖子懷疑道:“難道那個叫劉千戰(zhàn)的小子,手真的有能夠大幅度增強軍/隊?wèi)?zhàn)斗力的東西?”
樊師也是沉思了起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將來我們動起手來也要掂量掂量了?!?p> “我要突破!”龍越突然說道:“殺了艾東就解決了!”
樊師也是笑了:“擒賊先擒王,如果艾東和連沽聯(lián)手打壓了郭寬,到時候城守軍就只有兩個人說了算,殺了艾東,只剩下連沽,他和我們又沒有仇怨?!?p> 錢胖子這才說到:“昨天你給我的藥單,已經(jīng)連夜進(jìn)行了調(diào)配,估計現(xiàn)在也該到了,既然要突破,我再去看看有沒有什么有助于突破境界的靈藥。”
打定了主意之后,樊師和錢胖子連之前安排好的接風(fēng)宴都取消了,就陪著龍越回到了院子里面去閉關(guān)。
結(jié)果一進(jìn)門,龍越才想起來,他們這邊還有一個不安定的因素。
回到房間之后,龍越對吳娘說:“現(xiàn)在我要閉關(guān)療傷突破了,我只要跟你說一句話,當(dāng)初要殺劉千戰(zhàn)的人是黑林城的城主艾東,現(xiàn)在我要是殺了艾東,如果你還是想殺我,大可以趁我閉關(guān)的時候捅我一刀,我肯定是不能反抗?!?p> 龍越說的沒錯,從蘊胎后期突破到蘊胎巔峰,這樣的過程非常艱難,何況現(xiàn)在只有大概半個月的時間,他必定要全身心地投入修行當(dāng)中,沒有閑暇去小心吳娘的刀刃。
吳娘看著龍越的表情,只是眨了眨眼,也不要頭,也不點頭。
龍越嘆了一口氣,帶著蒲團(tuán)來到了院子的正中央,坐在一棵老樹下面。樊師也抱著藥爐走了過來,看了一眼吳娘,坐下來開始煉藥。
沒過多久,錢府的下人將大量的靈藥送到了小院里面,樊師累得滿頭大汗,龍越也進(jìn)入了修煉狀態(tài)。
而吳娘,就坐在門檻上看著他們兩個動作,看肯定是看不懂的,不過她也沒有覺得無聊,一直都在吃著各種零食。
到了晚上的時候,樊師終于頂不住,回去睡覺了。
吳娘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糕點渣,關(guān)上了房門。不過回去沒多久,她又推開了門偷偷向外看了一眼,眼神里面閃了閃,轉(zhuǎn)身抱了一床被子出來。
重新坐在門檻上,吳娘披著被子抱著枕頭,就這么靠著門框睡著了。
早上起來樊師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小姑娘的頭發(fā)上都落滿了露水,反倒是龍越因為修煉的緣故,血氣沸騰不沾一點水跡。
樊師搖了搖頭,伸手取出了一顆祛濕卻風(fēng)的丹藥塞進(jìn)了吳娘的嘴里,然后繼續(xù)去煉藥了。
第二天的修煉依然這樣繼續(xù),吳娘將打濕的被子曬在院子里面之后,就坐著看他們,晚上的時候裹著被子睡覺。
錢胖子那邊的行動也快了起來,派往黑林城的人全都就位了,每天都有消息傳來。
連沽果然偷偷找人打造了更加厲害的單手弩箭,可以隨身裝備,將郭寬策反的人打得頭破血流,眼看著就要撐不住了。
十幾天的時間過去,終于在一天的夜里,龍越的身上能量突然暴躁起來。
吳娘被這動靜驚醒,抱著被子四下看過去,手足無措。
這個時候樊師從隔壁走出來,伸手拍了拍吳娘的腦袋:“不用擔(dān)心,他要突破了。”
吳娘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也安靜了下來。
樊師突然問:“你還恨他嗎?”
吳娘點了點頭,但是想了想,又搖了搖頭。
樊師笑了:“那我就放心了?!?p> 吳娘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糾結(jié)的表情,不過這樣的表情也只是出現(xiàn)了一瞬間,小姑娘的臉上就又出現(xiàn)了笑容。
看著她的樣子,樊師就知道,其實她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報仇,只是接觸過龍越之后有些不明白而已。
在這樣純潔的小姑娘心中,黑和白是明確分開的,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沒有什么可以討論的,所以在劉千戰(zhàn)幫了他,她就覺得龍越是不好的。
但是當(dāng)真正接觸到龍越的時候,吳娘卻發(fā)現(xiàn),龍越和她想象的不一樣,于是她的心中開始搖擺了。
這是剛剛接觸到這個殘酷世界的人常有的狀態(tài),最終只能他們自己來進(jìn)行判斷。
可惜吳娘不會說話,這個過程就艱難了不止一倍,所以樊師愿意讓吳娘留下來,留在龍越的身邊,這樣反而會讓她看清龍越的本質(zhì),更快地解決問題。
龍越身上的波動越發(fā)劇烈起來,他丹田當(dāng)中的劍胎,已經(jīng)在這些天的修養(yǎng)和滋補下愈合了,甚至變得更加飽滿,更加充滿活力。
有了身體當(dāng)中的經(jīng)脈也修復(fù)了過來,甚至在受到劍氣逆行的傷勢之后,修復(fù)完成的靜脈更加拓寬了一些,可謂是因禍得福。
在這樣的基礎(chǔ)下,加上大量的靈藥打底,錢胖子和樊師不遺余力,龍越的內(nèi)心對于境界提升的渴望,在這一瞬間全都爆發(fā)了出來。
身上的內(nèi)氣頓時匯聚起來,通過劍胎擴散出去,一圈圈的能量漣漪在丹田當(dāng)中蕩漾開來。
而龍越的丹田紫府,就在這樣一層有一層的能量沖擊下,開始朝著更寬廣的方向擴展開來,變得越來越大。
蘊胎境界,利用自身的能量拓寬丹田的范圍,當(dāng)?shù)ぬ镞_(dá)到拓寬極限的時候,就達(dá)到了蘊胎境界的極限,突破蘊胎巔峰境界。
龍越天縱之資,丹田范圍本身就更大,加上劍氣和劍胎的作用,大量的靈藥堆積,他的丹田可謂是具備了一切的完美條件。
終于,在丹田當(dāng)中的空間達(dá)到直徑幾乎九丈九的時候,龍越身上的波動徹底穩(wěn)定了下來。
緊接著,大量的天地靈氣從四面八方灌注而來,被龍越牽引著,吸收到了身體當(dāng)中,白色的長袍無風(fēng)自動,黑色的長發(fā)飄然若仙。
吳娘的兩個眼睛里面突然冒出了星星。
龍越睜開雙眼,仰天長嘯,一聲劍鳴沖天而起,整個錦官城的人都被這一聲劍鳴給吸引住了注意力,整個城池的高手都不自覺地看向了錢府這邊。
錢胖子先是愣了一下,頓時大喜過望,趕緊叫來了下人:“快去,散布消息出去,突破的是我?guī)熤?!快去快去!哈哈哈哈!?p> 一聲長嘯之后,龍越漸漸地收斂了氣勢,這才將突破獲得的力量全都收斂在體內(nèi),睜開了雙眼,兩道劍光凌厲至極。
吳娘一下就躲在了樊師的后面。
龍越感受了一下身體當(dāng)中的力量,心中欣喜不已。
蘊胎巔峰是一個分水嶺,是將一個人全身的潛力都激發(fā)出來的過程,到達(dá)了蘊胎巔峰,就說明一個人達(dá)到了潛力上的極致。
而這個極致,也決定了一個人蘊胎巔峰的實力高低。而龍越,顯然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感受著身體當(dāng)中的力量,幾乎比之前強大了兩倍還多,這樣巨大的力量,讓龍越有信心,就算艾東突破了破靈境界,自己也一樣能夠與其抗衡。
笑著看向了樊師,龍越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謝老師成全!”
樊師也是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老錢那邊剛剛傳來消息,說不出三日,黑林城必定出兵圍剿蛇人族余孽,今天收拾一下,明天我們提前出發(fā)?!?p> “好!”龍越戰(zhàn)意盎然。
樊師轉(zhuǎn)身離開了小院,想來是去和老錢商量明天出發(fā)的事情了,錢府最近多了很多道非常強的氣息,想來就是老錢請來幫忙的高手,每一個都在蘊胎境界。
這一次龍越也不求能夠得到蛇人族太多的東西了,自己只要千蛇千葉草,反正別人也用不到。其他的全都送給那些來幫忙的人,拼了命也要把艾東給拉下馬!
想到這里,龍越身上的氣息頓時再次爆發(fā)出來。
吳娘沒有了樊師的庇護(hù),嚇得瑟瑟發(fā)抖。
龍越看到她的樣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了看天色說道:“走吧,我們?nèi)コ燥垼 ?p> 吳娘點了點頭,老老實實地跟在了龍越的后面。
“這一次去蛇人族領(lǐng)地,我們就不能帶著你了,你也不要想偷偷跟過來,那邊實在是危險,你去了我沒有辦法保護(hù)你,懂了嗎?”龍越一邊走一邊說。
但是吳娘卻只是睜著大眼睛看他,龍越點點頭:“你知道就好!”
吳娘的眼睛里頓時迷茫了一下,不過馬上就明白過來自己是被人安排了,鼓起腮幫子“呼哧呼哧”起來,不會說話的她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dá)不滿。
龍越看著有趣,伸手戳了戳吳娘的鼓起來的小臉蛋,哈哈笑了兩聲。
吳娘更生氣了,伸手抓住了他伸過來的手指頭。
感受著手指上有些冰涼滑膩的觸感,龍越的心頭一動,反手就將吳娘的小手抓在了手心里面,這個無意識的動作,讓兩個人都愣了。
吳娘抬起頭來,微微張著小嘴看著龍越,眼神閃爍起來。
龍越也是呆立在原地,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也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么,兩個人就這樣對視著,氣氛一下就變得熱切了起來。
吳娘先是抽了一下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抽不出來,頓時臉就紅了起來,使勁又抽了抽。
龍越感受到了她的動作,一著急就攥得更緊了,這個不是他本意的,只是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做,下意識地就想保持這樣不要動。
“龍少!您在這兒!老爺和樊先生都在等您呢!”管家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
龍越趕緊松開了手,假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迎向了走過來的管家,點頭說道:“帶路吧!”
說完,他偷偷回頭看了一眼吳娘,發(fā)現(xiàn)她低著頭,看不到什么表情。不過吳娘還是跟在他后面了,一頓飯也吃得很歡快,就讓龍越放下了心來。
時隔十多天,再次在一張床上睡覺,龍越的心里不由得感慨起來。
之前那一次,只是無奈之舉,今天他居然還有一點點的期待。不過想到自己未來要走上的路,龍越還是有些猶豫。
看著吳娘忸怩地靠在自己腿上,閉上了眼睛,眼珠子卻動來動去,龍越突然就覺得而有趣至極。
管她呢?既然我要走上至尊之路,連自己喜歡的女孩都帶不動,還算什么天地主角?
他伸出手來摸著吳娘的頭,輕聲說:“這次回來之后,你跟我走可好?”
吳娘睜開了眼睛,卻是搖了搖頭。
龍越笑了:“你是還恨我的嗎?”
吳娘肯定的點頭。
龍越摸了摸她的小臉:“那等我回來之后,我教你修行,等你修為超過我了,你就可以堂堂正正地打敗我,殺了我,你愿意嗎?”
吳娘頓時笑了起來。
龍越也笑了:“那我們就說定了?!?p> 于是兩個人就這樣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起來神清氣爽,龍越抱著自己的長劍,走到了小院的門口,突然回過頭,看到了那個站在門口的女孩。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