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龍皇朝顯然在避重就輕,已經(jīng)不再蠢萌的龍秋月一聽就知道了。
下面跪著的大內(nèi)密探滿頭大汗,抬頭看向龍秋月的時候還有些緊張,心道這位九公主現(xiàn)在身上也是帶著上位者的氣質(zhì)了。
但是下意識地,她看向了另一邊照顧索愛的吳娘。
吳娘只是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他便有種被猛獸盯上的感覺,明明這個姑娘也才陰陽境的修為,外表看起來是最無害的那種。
全身的汗毛炸起來,大內(nèi)密探頓時變成了大內(nèi)木炭,呆在原地一絲也不敢動彈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片堂皇浩大的氣息從另一邊傳來。他艱難地轉(zhuǎn)過頭,就看到一名男子正坐在吳娘的另一邊,身上帶著一種讓人身心都溫暖舒適的氣息。
這種氣息沖散了他的恐懼和壓力,讓他一瞬間感覺得到了解脫,整個人都放松了起來。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吧?!饼埱镌陆K于放開了眉頭,擺手說道。
大內(nèi)密探猛地反應(yīng)過來,自己原來是在匯報工作,心頭頓時警醒了起來,緊接著就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個練武堂里面沒有一個正常人!
大內(nèi)密探落荒而逃,夏侯文喃喃道:“上官玨……上官玨……看來繁花門的陰謀和覆滅,大概也和這個人有關(guān)了?!?p> “怎么?想去見識見識?”龍秋月說道:“現(xiàn)在西方可是亂成一團了,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輕易再往那邊走了?!?p> 夏侯文只是笑了笑,搖頭說道:“暫時是不會去的?!?p> 當(dāng)然,他的心里又補充了一句,若是等到實力再次晉升之后,他便去走一遭。
晉升到神通后期之后,至少不是頂尖高手圍攻,夏侯文都能夠保證自己安然無恙,現(xiàn)在還是差了一點。
不過估計等到花非花和花為花的神魂全部被度化之后,應(yīng)該就可以了。
想到這里,夏侯文看向了躺在吳娘身邊的索愛,自己離開之前,這個姑娘應(yīng)該能夠醒過來,若是知道東門吸雪的事情,她會是什么反應(yīng)?
出乎意料的,索愛的反應(yīng)并不激烈。
在聽說東門吸雪為了保護自己而死之后,索愛只是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關(guān)了一天,然后第二天走出來,已經(jīng)看不到了一點點的悲傷。
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這份平靜的背后代表著的,反而是更加危險的東西。
吳娘這些天一直呆在索愛的身邊,試圖窺探索愛內(nèi)心的當(dāng)中的那些陰暗,但是很可惜最終還是無功而返。
她可以輕易看到道韻,卻看不透人心。
夏侯文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孩,總有一種她正在接近深淵的感覺。
這一天的晚上,隨著夏侯文的最后一聲木魚落下,懸浮在他面前的神魂終于化去了最后一絲污垢,變成了一團潔白晶瑩的神魂。
隨著一道漆黑的能量從神魂中剝離,消散在梵音當(dāng)中,花非花和花為花的神魂團散發(fā)出了一種溫和安詳?shù)那榫w。
夏侯文笑了笑,輕輕地說道:“去吧!”
神魂一收一放,似乎在向夏侯文致意,隨后開始緩緩地瓦解,就像是融入了水中的糖果一般,在空中自行消融。
不過多時,夏侯文的面前就只剩下了一團陰陽魚一樣的天命。
花家姐妹的神魂和天命都是通過秘法抽離的,在融合的時候當(dāng)然也是分成了兩部分。
夏侯文能夠超圖人的生魂,但是很可惜,面對天命的時候卻沒有任何的辦法,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處理這樣的東西。
畢竟佛門功法當(dāng)中并沒有和天命有關(guān)的內(nèi)容。
但是就在夏侯文正在糾結(jié)的時候,只見眼前的天命突然化作了兩道流光,轉(zhuǎn)眼之間便融入了夏侯文的身體當(dāng)中。
就在夏侯文還在愣神的時候,融入身體當(dāng)中的兩道天命在他的身體中徹底分解成了兩道能量,漸漸地到了他的丹田之中。
夏侯文的身體震了一下,天命當(dāng)中突然出現(xiàn)了如此多的力量,就連上一次誤打誤撞得到東門吸雪的天命時都沒有過這么強烈的感受。
隨著天命的融合,夏侯文突然閉上了眼睛,身上出現(xiàn)了一道道神秘的文字,纏繞在他的身體上,形成了一層暗金色的紋路。
隨著這些紋路的形成,夏侯文的身后突然出現(xiàn)了一道金光的虛影。
如果仔細(xì)看,便能夠發(fā)現(xiàn),這道虛影正好和夏侯文丹田當(dāng)中的佛陀靈神一模一樣。
周圍的天地靈力開始朝著夏侯文的方向匯聚而來,最終融入了夏侯文的身體當(dāng)中,成為了夏侯文的力量。
龍秋月猛地睜開了眼睛,吳娘也是看向了夏侯文的方向,整個劍閣城都籠罩在了一片祥和的佛光當(dāng)中,每個人都能夠聽到你梵音詠唱。
只不過沒過多久,這樣的泛音詠唱便消失的一干二凈,劍閣城的夜晚重新變得寧靜了起來。
龍秋月的目光閃動,吳娘再次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夏侯文感受著身體的當(dāng)中奔涌的力量,不由得有些震撼了起來。
他倒是沒想到,天命對修為的加成居然這么犀利。
如果按照花非花姐妹的神魂來算,超度之后所得到的功德,應(yīng)該不至于將他直接推升一個境界的程度。
但是在天命融入身體當(dāng)中時候,雖然并沒有給他帶來直接的提升,但是卻讓他面前的關(guān)隘變得更加清晰了起來,一沖即破。
夏侯文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自己幾乎接近神通境界巔峰的力量,心中更加的堅定了起來。
“叨擾多日,是時候離開了。”夏侯文對吳娘微微拱了拱手。
吳娘點頭說道:“你給我的東西我會保管好的,若是有事,只管送信過來?!?p> 夏侯文知道這是吳娘的承諾了,便微笑著點點頭:“若是可能的話,還是希望不用到那種地步的才好?!?p> 吳娘也沒有繼續(xù)說什么,龍秋月只道一聲珍重,只是沒見到索愛,估計又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面了。
沒看到索愛,夏侯文倒也沒有什么牽掛,只是再次點點頭,轉(zhuǎn)身便走。
反而是珞珞,這些天跟龍秋月還有吳娘已經(jīng)混熟了,這是個隨遇而安的姑娘,而且十分容易滿足,聽說夏侯文要走,自己也不好繼續(xù)留在這兒,只好依依惜別。
夏侯文離開了劍閣城,朝著西方而去。
從劍閣城去西方,要穿過很長的一段路途,來的時候他們是坐馬車的,而回去的時候,夏侯文決定走著回去。
剛開始的時候,珞珞還有些興奮,看著額路邊的景色新奇不已,感覺這種踏青一樣的氛圍很不錯。
但是沒過多久,等從劍閣城出來,進入山林一直走到了中午,她便覺得沒意思了。
旁邊一個人都沒有,夏侯文又不喜歡說話,山林里面悶得可以,一想到自己就要這樣走到西方去就恐怖。
“夏侯大哥,我們真的要這么走向西方嗎?現(xiàn)在那邊已經(jīng)亂成一鍋粥了,為什么不乘坐飛行靈獸過去?我有錢!”她以為夏侯文沒錢了。
夏侯文卻笑道:“行走江湖,總要自己一步一步走過,體會才能更深。你只覺得行路枯燥乏味,卻沒想到,在這樣的平淡當(dāng)中見到的,才是真正的江湖?”
“可是我沒見到江湖,只看見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了?!辩箸筻街煺f道。
“這就是江湖?!毕暮钗恼f道:“江湖從來都不是人的江湖,江湖從來都是寂寞的江湖。多少人興致勃勃而來,多少人含恨而終,多少人失去了自己的親人、愛人?只要心中有江湖,那么這里就是江湖,而你想要的,終究是別人的江湖?!?p> 珞珞皺著眉搖頭:“我不懂?!?p> “這么說吧,珞珞,你行走江湖到底是為什么?”
“為了什么?當(dāng)然是為了增強實力,將來回到宗門去成為宗門的高手?!?p> 夏侯文卻搖頭:“這并非是目的,這是你身為一個江湖人,身為宗門弟子本來就應(yīng)該做的,卻不是你的目標(biāo)?!?p> “啊?”珞珞想了想,好像也是這樣。
武者修行一生,本來就是永不懈怠的,提升實力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是保證自己生命安全的根本,不值得說出來。、
而壯大宗門,是宗門培養(yǎng)他們這些弟子的時候賦予他們的責(zé)任,這是他們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也不能夠作為自己的目?biāo)。
“那我的目標(biāo)應(yīng)該是什么?”珞珞問道。
夏侯文笑道:“那就要你自己去尋找了,而你現(xiàn)在,就走在尋找的路上。你不能放過任何一個角落,任何一個景色,因為如果你放過了,可能就錯過了,緣分就是這樣的奇妙。”
珞珞苦著臉,那還不是要跟你一起受苦徒步行走?
“當(dāng)然,也不能強求,強求的希望總是渺茫的、虛假的,很容易讓人失去內(nèi)心。所以尋找到自己的目標(biāo),是很難的事情,遠(yuǎn)比實現(xiàn)目標(biāo)更加的艱難。”
“那夏侯大哥你是怎么能找到自己的目標(biāo)的?”珞珞知道夏侯文的夢想是創(chuàng)造一片凈土。
夏侯文講起了他和封于修,以及遇到“寧濤”的事情。
聽著故事,旅程仿佛也不那么枯燥了??上暮钗氖切薹鸱ǖ模v道理深入人心,講故事就不太行了,沒過多久一個故事講得七七八八,很快就又沒有了樂趣。
這一片森林很寬闊,就算是兩個人修為都挺高不知疲倦,但是徒步行走的速度依然不夠快,到了晚上的時候,還在森林當(dāng)中停留。
找了個地方休息,夏侯文拿出了干糧,和珞珞一起吃著。
正吃到一半的時候,就看到一隊快馬從他們的面前飛馳而過,十匹馬的樣子,領(lǐng)頭的是一名中年武者。
見到夏侯文的時候,這些人在前方停了下來,中年武者小聲交代了一句,然后便有人策馬向前,在他們的面前停下。
他們胯下馬都不是普通的馬種,四蹄健碩有力,踏在地上濺起大片的煙塵,幾乎籠罩了夏侯文和珞珞的身上。
珞珞皺了皺眉頭,用手在面前揮了揮。
“喂!看沒看見一個身穿紅衣服的姑娘從這兒過去?”那人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看著夏侯文和珞珞大聲問道,一點禮貌都沒有。
夏侯文身邊的元力流轉(zhuǎn),將灰塵擋在兩個人的身外一米,看向了馬背上的那人問道:“你在問我?”
“廢話!不問你問誰?難不成我是在問一頭豬?”
后面馬背上的人頓時哄然大笑,看向夏侯文的時候也多出了一些鄙夷。
“問你話呢!看沒看見一個身穿紅衣服的姑娘從這兒過去?”那人再次不耐煩地問道。
夏侯文對珞珞說道:“進入江湖的時候就應(yīng)該知道,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除非你已經(jīng)知道面前人的實力不如你,否則絕不要囂張?!?p> “什么?”馬背上的人見夏侯文居然沒有回答,而是對這個小姑娘說些莫名其妙的話,指桑罵槐一樣,頓時就怒了:“禿驢!你敢再說一遍?”
夏侯文卻不理會,而是繼續(xù)對珞珞說道:“但是也不要期望別人能夠尊敬你,任何的尊敬都是來源于你的實力,行走江湖臉面很重要,因為它總是從別人手底下?lián)屵^來的?!?p> 馬背上的那人都?xì)庑α?,抬起了手里的馬鞭便朝著夏侯文落了下去。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道黑影閃過。
馬鞭還沒有落下來,就已經(jīng)掉落在了地面上,那囂張的小子連人帶馬沖進了另一邊的樹林當(dāng)中,不知道撞翻了多少棵樹,瞬間都看不見人影了。
而夏侯文只是穩(wěn)穩(wěn)地坐在地上,一只手放在腿上,捏著一塊白面餅子,而另一只手則握著水帶,平平地伸了出去。
那伙人的馬匹頓時慌亂了一陣,被馬背上的人拽住了,才沒有四散奔逃。
領(lǐng)頭的中年人看向了夏侯文,簡直都有點不敢置信。
此人竟然握著水袋除了那一拳?將一匹五百多斤的馬帶著人一起轟飛出去,手里的水袋卻安然無恙,甚至都沒有一點的水灑出來。
遇到高手了!
那名中年人連忙翻身下馬,來到了夏侯文的面前說道:“手下不懂禮貌,冒犯了?!?p> 夏侯文將那平平無奇的一拳收回來,繼續(xù)對珞珞說道:“看到了嗎,面子是自己搶過來的,那不是自己的面子,是搶了別人的,面子越厚,搶過的人就越多,越厲害,所以面子才是江湖上實力的標(biāo)志?!?p> 那名中年人略微有些生氣,但是卻沒敢說話。
“而有些人自己害怕自己的面子被全都搶走,便讓那些本來就沒多少面子的人去做沒面子的事情,他便可以隨機應(yīng)變。這就是江湖?!?p> 中年人哈哈笑道:“這位兄弟說得好!這就是江湖!來人!我看著兩位也不容易,將我們的吃食分一些出來贈與他們。”
一名年輕人頓時拿著一個袋子過來,伸手遞到了夏侯文和珞珞的面前。
夏侯文伸手接過來,笑著點頭,繼續(xù)教育珞珞:“而當(dāng)別人甘心自己給你面子的時候,你只管收著,否則兩邊的臉上都不會好看?!?p> “兄弟說的太對了!”那名中年人一點都不生氣了,反而開心了起來:“江湖就是這樣的,想要在江湖上活下來,誰沒有點齷齪?誰又沒有趴下來過?”
那名被夏侯文打飛的年輕人已經(jīng)被他們從樹林中找出來了,身上除了衣服的破口,竟然都沒有什么傷勢。
中年人瞳孔一縮,頓時對夏侯文的實力判斷又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他轉(zhuǎn)身劈頭就是一個巴掌:“混賬東西!有眼無珠的玩意兒!”
然后轉(zhuǎn)身便對珞珞笑道,不等夏侯文說,自己就解釋了:“你看,這下我丟掉的面子又找回來了,至于他的,沒有實力的人,根本不算什么?!?p> 珞珞抿了抿嘴唇,這是她見過的最真實的江湖。
夏侯文也沒有再繼續(xù)刁難他們,也沒有再繼續(xù)說教,而是說道:“我們在這條路上一直走到了現(xiàn)在,并沒有看到什么紅衣服的女子,其他人也沒看到?!?p> 中年人沉思了一下,抬手道了謝,帶著人繼續(xù)向前而去了。
珞珞說道:“這樣的人,在江湖上很多嗎?”
“比比皆是?!?p> “那若是想要讓世界變成凈土,豈不是要將他們?nèi)肩P除掉?”
“并不需要?!毕暮钗恼f道:“世界終究是最厲害的人說了算的,若是能讓所有站在制高點上的人以身作則,這樣的人過一段時間便不會存在了?!?p> “哦?!辩箸簏c點頭,覺得夏侯文說的都是對的。
晚上的時候,兩個人在篝火旁邊盤坐下來,夏侯文在指點著珞珞用打坐修行代替睡眠最佳的方式。
到了靈神境界之后,神魂在靈神當(dāng)中自行運轉(zhuǎn),已經(jīng)不需要睡眠來緩解困倦了。而身體上的疲憊,利用元力滋潤更是有奇效。
就在兩個人都漸入佳境的時候,一道狼狽的身影卻突然從他們身后的樹林里面鉆了出來。、
夏侯文和珞珞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頓時就樂了。
這道身影一身狼狽,長發(fā)束在腦后,手上握著一把女式的細(xì)劍,腰上還有一把彎刀匕首,身上一身大紅的衣裙。
這不就是之前那些人要找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