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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兒,那邊的雜物堆里找到了一雙鞋?!?p> 一個年輕的小捕頭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一堆雜物,伸著的手指上還沾了一些血跡。
“去看看!”
常四兒視了言瑟瑟一眼,率先走了過去。
“頭兒,在這里。”
那小捕頭將那堆雜物扒開,指了指里面的那雙滿是血跡的鞋子,語氣頗有些興奮。
這是他找到的證據(jù),希望對破這兩起命案有幫助。
鞋子是一雙舊鞋子,不過此時,這整雙鞋子就像在鮮血中浸染過一樣,濕濕嗒嗒,還未干透,弄得地上,還有旁邊的那些凌亂的雜物上都是沾了血。
“拿出來!”
血腥味太濃了,常四兒揉揉鼻子,指揮那小捕頭將那雙鞋子拎出來。
小捕頭初生牛犢不怕虎,一點兒也不害怕,常四兒的話音剛落,就伸手將那雙鞋子拎了出來,還笑嘻嘻地對著常四兒說:
“給,頭兒!”
常四兒皺皺眉頭,沒有接過,只是微微低頭,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仔仔細(xì)細(xì),順著那鞋子看了一圈。
舊鞋的樣式?jīng)]有什么特別,是江陵婦人常做的樣式。鞋面用得是自己織的粗布,只是這雙鞋子的鞋面已經(jīng)磨損厲害,有些地方磨得光亮,尤其是前面大腳趾的位置,那布已經(jīng)被磨爛了,還打了一個補丁,補丁縫得針腳細(xì)密、工整,看來這兇手家倒有個好女人。
“聞聞!”
常四兒正看得認(rèn)真,身后突然傳來了冷冷的一聲,嚇得他一哆嗦,臉差點貼到那鞋子上去。
常四兒回頭,看見了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他身后的言瑟瑟,一身黑,面無表情,實在有些嚇人。
“言姑娘,你……”
他沒好氣地責(zé)怪道:
“言姑娘,你能不能別這樣神出鬼沒的,嚇人!”
言瑟瑟睨了他一樣,沒搭理他,只是伸手指了指那雙鞋子,又說了一遍:
“聞聞!”
“?。俊?p> 聞什么?這雙染了血的爛鞋子?
常四兒一時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
“鞋子,聞聞?!?p> 言瑟瑟像看白癡一樣看了常四兒一眼,只覺得他這智商,實在是憂人,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捕頭的?
“聞鞋子?”
這鞋子有什么好聞?聞腳臭味?還是聞血腥味?
常四兒糾著一張臉,渾身都在拒絕。他怎么說也是一捕頭,怎么會做聞爛鞋子的這種事呢?
“浪費時間!”
言瑟瑟抱怨了一句,直接上前抓住那小捕頭的手腕,往前一拉,就將那雙鞋子杵到了常四兒的臉上。
“聞!”
冷冷的一聲,毫無感情。
常四兒一愣,還沒反應(yīng)過來,眼前一黑,只好自然而然地張口吸氣。
“啊……干……干什么”
“這是……”
這鞋子雖然看著舊,卻沒什么臭味,除了腥膩的血腥味,還隱隱能聞到另外一種氣味。
常四兒臉色一變,也顧不得惡心,鼻子湊近一些,在鞋子的各個位置,又猛嗅了幾口。
“言姑娘,這鞋子有那塊布的味道,帶點辛辣,帶點清香。”
言瑟瑟好像早知道這樣的答案一樣,收回手,對常四兒說道:
“讓人去打聽,看誰家洗衣用這種皂粉。”
“是!”
常四兒面色凜然,很是嚴(yán)肅。他知道,這條線索很關(guān)鍵,找到用這皂粉的人,也許就能找到兇手!
“你們,你們,還有你們,都過來?!?p> 周圍幾個正在尋找線索的捕頭衙役,一聽常四兒叫,齊齊跑過來:
“頭兒,什么事?”
“頭兒……”
“頭兒……”
常四兒拿出言瑟瑟找到的那一小塊碎布,肅聲說道:
“大家都聞聞這個味道,記住這個味道,然后挨家挨戶地去給我找,找出有和這味道一樣的人!”
“啊?”
眾人有些糊涂,這是……這是讓他們學(xué)狗,去聞人身上的味道?
“啊什么???讓你們?nèi)プ鼍涂烊プ觥!?p> 常四兒臉一黑一沉,頗有些唬人,那幾個小捕頭衙役縮縮脖子,也不敢再有意見。
“都給我動作快點兒,找仔細(xì)點兒,誰先找到,這次的功勞就記在他身上?!?p> 這么一說,那些本來不情愿的小捕頭衙役們,就像打了雞血一般,紛紛搶著那塊碎布,使勁嗅了嗅,然后跑開了。
“這些小子……”
常四兒斥了一句,搖搖頭,看著那些跑遠(yuǎn)的背影,滿意地笑笑,回頭見言瑟瑟冷著一張小臉,仍舊死死地盯著那雙鞋子,目光奇怪,不知道在想什么。
“言姑娘,這鞋子……還……還有什么線索?”
每當(dāng)言瑟瑟盯著某一樣物件兒的時候,常四兒知道,那必定是有了什么重大的發(fā)現(xiàn),這是他跟著言瑟瑟辦了這么久案件,了解到的習(xí)慣。
言瑟瑟沒理他,仍舊死盯著那鞋子,看了好半晌,才開口:
“一雙舊鞋子都洗得這么干凈,破爛的地方還縫補的這么工整,家里必定是有賢惠的妻子,那日子定然過得還算好,可放著好日子不過,為什么殺人呢?”
這么殘忍的手法那必定是生活不如意,仇恨社會,仇恨人,才會以此泄憤,可如果日子過得好,為什么要殺人?
言瑟瑟有些想不通,而且這一起的死者和上一起的死者,兩人又有什么關(guān)系,能讓兇手用同樣殘忍的手法殺了他們呢?
上一起的黃二山是喝醉酒后被殺的,這一次……難道也是?
想到這里,言瑟瑟腦子里好像有什么一閃而過,瞬間明白了什么。
她側(cè)頭看了一眼常四兒,丟下了一句:
“我去義莊!”
說完,也不待常四兒說什么,邁開步子就走了!
“哎……”
常四兒想問問是不是又找到了什么線索,可那姑娘走得太快了,充耳不聞自己叫她。
“這怪脾氣,誰能受得了?”
嘴里嘟囔了一句,常四兒也不管了,轉(zhuǎn)頭又和其他人繼續(xù)在現(xiàn)場尋找線索。
“怎么樣?這人是不是也喝酒了?”
言瑟瑟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到義莊,江獨正在驗尸,見言瑟瑟這樣問,愣了一瞬,隨即說道:
“是喝酒了,還喝得不少!”
死者身上的酒味比黃二山還要濃一些,只不過這次的死者和上次的黃二山不同。
這次的這個年齡小,身形瘦削,渾身上下白嫩無傷,手上也沒有干活的粗繭,應(yīng)該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也是因為這樣,兇手割喉的傷口特別深,再用力一點,這腦袋大概和身子都分開了。
是什么樣的人,連這樣的一個瘦弱的讀書人都?xì)⒛兀?p> “言姑娘,你看,這淤青!”
江獨將死者左肩上的淤青指給言瑟瑟看,只見這個淤青比上次黃二山的那個要深,而且更大。
上次那個只是手指頭大小,這次的這淤青竟然有拳頭那么大。
“肩胛骨碎了?”
言瑟瑟輕輕地按了按,里面凹凸不平,有翹起的骨刺。
“嗯,這身板兒太弱了,兇手沒注意力道,大了些,所以肩胛骨捏碎了,而且你看著脖子,差一點就隔斷了!”
江獨將死者的頭往上抬抬,言瑟瑟看到那脖子,果然傷口又長又深,都延伸到了脖頸后面,要是再用力一點,這脖子確實就斷了。
“黃二山酗酒,打他娘子,還與人吵架,結(jié)仇被殺,能理解,這人……看著瘦得像只小雞兒一樣,也會與人結(jié)仇?”
除了兩人死前都喝過酒,言瑟瑟沒看出來兩人還有什么相似之處,兇手到底是何動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