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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駛出江陵府地界,一路平坦,車夫駕著馬兒一路疾馳,揚起陣陣塵土飛揚!
言瑟瑟半靠在車廂壁上,合上眼假寐,纖長的羽睫隨著馬車的晃動,偶爾顫抖,如同蝴蝶的翅膀,美麗而又優(yōu)雅!
和她同一馬車的彎鉤和青劍見自家姑娘睡著了,也安靜地靠在車廂壁上,閉上了眼睛。
“吁兒……”
突然,車夫長呼一聲,正在奔跑的馬車倏然停了下來,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言瑟瑟一個不妨,向前沖了去,摔倒在了車廂里。
彎鉤和青劍也隨著馬車向前,整個身子撞到了車廂壁上,疼得齜牙咧嘴。
“姑娘!”
兩個婢女不顧自身的疼痛,忙伸手扶起言瑟瑟。
言瑟瑟順勢起身坐好,轉(zhuǎn)了轉(zhuǎn)兩只手腕,剛才摔倒時,只顧得用手去撐了,卻沒想到會摔得這么重,有些扭到了!
“姑娘,沒事吧?”
青劍見言瑟瑟在轉(zhuǎn)動手腕,擔(dān)心地問道。
“無妨!”
有些疼,但無大礙,過兩天應(yīng)該就好了!
言瑟瑟不是那嬌氣姑娘,一些小傷小痛,她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
“奴婢看看!”
青劍還是不放心,也忘了顧及身份,拉過言瑟瑟的手,就把袖子掀了上去。
“?。窟@么嚴(yán)重?”
右手腕處有些擦傷,雖沒有出血,但紅紅的好一大片,左手要輕一些,但也紅紅的,在那白皙的皮膚上尤為明顯,看著就疼!
“沒事,一點小擦傷而已!”
言瑟瑟抽回手,甩甩袖子,將手腕遮住,這點小傷,何至于這樣大驚小怪,她又不是豆腐做的。
“晚上給姑娘揉點藥酒!”
彎鉤見言瑟瑟不甚在意,雖然也心疼,但也沒有更好的法子。
“去問問怎么回事?”
走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停了下來?她們走得可是官道,言瑟瑟不相信會有人傻的在官道上打劫。
“是!”
彎鉤應(yīng)了一聲,掀開簾子,下了馬車,只是她剛下馬車,就看到那個護(hù)衛(wèi)言瑟瑟進(jìn)京的臨管家,來到了馬車旁。
“臨管家,前面出了什么事?”
臨管家看了彎鉤一眼,轉(zhuǎn)身對馬車?yán)锏难陨獜澭辛艘欢Y,恭敬地稟道:
“大姑娘,前面有一隊人馬的馬車翻了,攔住了路,我們得稍微等等,等他們清理完才能走!”
馬車?yán)锏难陨犕辏∧樢幻C,眉頭微不可見地蹙蹙:
“能繞行嗎?”
天黑前必須要趕到下一個落腳點,路上的稍微一耽擱,就有可能讓這么一行人在野外露宿,野外就意味著無數(shù)的不確定,她們一行有些婦孺,言瑟瑟不敢大意。
“小人剛才去看了,怕是不行!”
這里雖然是官道,但一邊是山林,一邊是河灘,怎么繞也繞不過去,而且那翻倒的馬車還占了整個官道。
“去問問,要多久,我們不能耽擱太久!”
“是!”
臨管家退下,言瑟瑟仍舊待在馬車?yán)铮笥肄D(zhuǎn)動著手腕,想讓疼痛減輕一些!
“姑娘,喝點茶水吧!”
彎鉤倒了一盞茶,遞給言瑟瑟。
言瑟瑟接過,喝了一小口,是她一貫愛喝的琳瑯雨露,在這里,早已經(jīng)把嘴養(yǎng)叼了!
一口接一口地小口喝著,還未喝完時,外面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而且不是一個人的腳步。
“大姑娘!”
臨管家在外面叫了一聲。
言瑟瑟放下茶盞,問道:
“怎么說?”
“估計還得一個時辰!”
依臨管家的意思,那馬車翻過去的時候,有好些地方都爛了,碎了,不能用了,可那行人的主子非要弄起來,要修好,一輛馬車而已,也不知道可值當(dāng)?
“一個時辰?”
彎鉤看到言瑟瑟的小臉又肅了起來,那無甚表情的臉上,眉頭緊蹙著。
“是!”
臨管家心里只打鼓,一臉焦急,看著那群正忙著修理馬車的人,覺得一個時辰夠嗆!
“對不住了,貴人!”
一個陌生的聲音,語氣里帶著恭敬和討好!
“小人是代我家主子給貴人致歉的,我家主子的馬車不知怎的,突然翻了,一時半會兒也修不好,擋住了貴人的去路,還請貴人見諒!”
“致歉就不必了,快些修好,把路讓開是正事!”
不帶一絲感情的清冷女聲,讓在外面彎著腰,舔著臉,含著笑,說著好話的人有片刻的尷尬。
這里面的姑娘可真不好說話!
“是,是,是,我家主子已經(jīng)催了,還請貴人海涵!”
那人也不生氣,從頭至尾,聲音的笑意都未少過丁點兒。
車廂里的言瑟瑟不說話,外面的人臉上又露出一絲尷尬,他看了眼不遠(yuǎn)處負(fù)手而立的主子,轉(zhuǎn)過臉來,略一思索,接著說道:
“我家主子還說了,如果貴人著急趕路的話,也有可商量的余地?!?p> 可商量的余地?
他主子的馬車擋路了,還和自己有商量的余地?
這是干什么?
打劫嗎?
“我家主子說,看貴人馬車挺多的,如果愿意勻出一輛給他救救急,那翻倒的馬車他也不要了,這樣就不會耽誤大家的時間!”
外面的人自己說完,都覺得有些不要臉,也不知道自家主子是什么毛病,非要讓自己來說這樣的話。
“呵……”
車廂里的言瑟瑟冷笑一聲,都被這樣的話氣笑了,這是什么邏輯?強(qiáng)盜嗎?
“告訴你家主子,半個時辰,如果移不開馬車,我不介意讓我的人動手給他丟到河里去!”
言瑟瑟這話說得有些咬牙切齒,明顯帶了怒意,車廂里的彎鉤從未見過自家姑娘這么生氣過,瓷白的小臉仿佛覆上了一層寒冰,眼睛里的冷意更是瘆人!
“啊?”
外面的那人傻眼了,縮縮脖子,只覺得涼颼颼的,他沒想到言瑟瑟會這樣說,姑娘家,不都是心軟好說話的嗎?怎么在這里就碰到了一塊硬石頭,還是在寒潭里浸過的冷石頭!
路邊的阿貓阿狗切記不可撿,更不可救,言瑟瑟可不是那一白二傻的閨中嬌小姐,這樣的伎倆也太拙劣了些!
半個時辰后,道路被清理出來。
“貴人,路已經(jīng)好了,我家主子說讓您先走!”
又是那陌生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謙卑恭敬。
“嗯!”
言瑟瑟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沒說什么。
“我家主子說,耽誤了貴人的時間,實在抱歉,說……!”
“知道就好!”
冷冷淡淡的四個字,把那人還未說出口的話噎回到了肚子里。
“臨管家,啟程!”
半分沒有心軟,半分沒有不好意思,也半分沒有顧及,冷酷的就像是毫無人情的冷血動物一般,從都至尾看都沒看一眼是什么人,就那樣走了!
說好的女人心軟呢?說好的路見困難,熱情相助呢?
一群侍衛(wèi)已經(jīng)不敢去看自家主子陰沉的臉了,一行人默默地退到一旁,眼睜睜看著言瑟瑟一行人趕著馬車疾馳而過。
馬蹄揚起的塵土四散飛揚,飄落到路邊站立的人身上,其中有一道頎長俊朗,孤傲清冷的身影,目光死死地盯著言瑟瑟的那輛馬車,久久未收回!
“主子!”
身旁的人小心翼翼地喊道。
那人收回目光,從嘴里冷冷地吐出了兩個字:
“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