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嬤嬤打定主意，以后打死不認，反正這些人沒證據(jù):“蘇夫人的女兒成了嫡公主諸葛榮華，蘇皇后的女兒成了趙家五姑娘。”
夫人說過，就算是別人知道了，也不會相信的。
誰敢隨便調(diào)查這個無稽之談呢?只會當(dāng)成茶館故事，笑呵一下。
寇玉仿佛明白了些事情，看向女公子的眼神又多出更大的敬佩來。她終于明白，女公子為何要讓她做那些事。
笙歌聽的仿佛是別人的故事，平平淡淡問起:“最后一個，蘇皇后是怎么死的。”
蘇皇后身子骨一向很好，怎么會暴斃！但她跟張氏一樣，為了她們身為女子的體面，一點點都不可以查，不可以碰玉體。究竟是怎么死的，誰也不知道。
紅嬤嬤被這個問題嚇倒在地，這究竟是些什么人，連這個都知道?
“前面的你都已經(jīng)說了，只要說了這個你就可以被回家去了。說不說由你，我什么都知道，只是想知道細節(jié)。”
那些事都是天大的秘密，可是到底哪里出了紕漏，這個人為什么會這么清楚。
紅嬤嬤拿著這個唯一出去的機會，越被這人問，越不敢撒謊。
紅嬤嬤爬在她面前跪下，低著頭道:“是蘇貴妾給太后獻策，用太子殿下當(dāng)誘餌，將蘇皇后單獨引到慈寧宮，喝下毒酒，寫下了罪己詔……
當(dāng)時西京城外染天花，西南又發(fā)生暴動，哈穆舉兵進攻。
太后一族黨羽攻擊皇后說是因為她立新政，觸犯老祖宗的威嚴，老天爺發(fā)怒，于正統(tǒng)所不容。
蘇皇后死了，太后還要讓皇上廢后。
皇上疼愛皇后，以死相逼，絕不廢后。他卻無法殺了太后娘娘，只對天下人說是皇后突感惡疾?！?p> 皇后蘇玉兒，是民間百姓女子的貴人。她欲用強權(quán)阻止女子一生坎坷的命運，不允許丟棄女嬰，不允許販賣自家女童。提出雇傭制家仆。
一系列新政下去，惠及困苦百姓，欲為天下女子做主。
但她違背了世家大族的利益，雖之前就提拔了許多寒門子弟入仕為官，讓庶族活躍在朝堂上。
但她為了自己的孩子，身死功業(yè)毀。心比之那些玩弄權(quán)術(shù)的士臣們相比，不夠狠。
但打敗她的，是她身邊親近之人，很可笑的是－太后也是個女人，但她站在所有男女之上。
而自己的親妹妹，隔著不同的母親血液，從不曾真正相親。
紅嬤嬤已經(jīng)打算好，這事情被說出去，有夫人和太后撐著，不會出什么事的。
聽到那樣驚艷才華的母親，笙歌的身體里交織著一股驕傲，和一種悲慟。
但是，現(xiàn)在有她來為這個英雄母親報仇！
“蒙上眼睛，堵上雙耳，把她丟進西京城北?！斌细杼稍谌σ紊希袣鉄o力地說著。
寇玉道:“是。”看出女公子的疲憊，寇玉心下做事的決心又高了一點，她們做的有可能是翻天覆地的大事。
紅嬤嬤回趙府后，幾乎所有人都不認識她。守門的更不讓她進去，連個邊角都不讓她靠近。
好不容易有個臉熟的婆子走出來，她趕緊撲上去叫出她的名諱。黃婆子見她認得她，又說自己是四年多前的那個紅嬤嬤。
黃婆子睜大眼睛瞧著身瘦如骨柴的人，見著她那雙精明的眼睛，泛光的額頭，信了些，跑到梅園稟告。
蘇柔讓阿云出來看。
阿云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母親，兩個人開始哭天喊地起來。黃婆子忙拉著兩人進府。
紅嬤嬤跪在地上，抽泣著道:“老奴被老家那邊的匪盜盯上，他們讓老奴在那邊洗衣做飯，奴婢都一一聽話，還說了些本就沒有親人的話，一年前開始相信老奴，老奴也沒有忙著跑，等到他們很信任的時候才跑了出來……”
阿云見老母親變成這樣，上氣不接下氣地哭著。
蘇柔皺著眉，將兒子抱在懷里，輕輕哄著。慈聲道:“嬤嬤快起來，如今回來便好，可還記得那山匪住處?我可找兵部派軍去剿匪?！?p> 紅嬤嬤搖頭道:“他們經(jīng)常換地方，現(xiàn)在老奴逃跑已經(jīng)半個月了，他們肯定已經(jīng)不在那山頭了。”
梅園，又是紅嬤嬤的天下了。
趙笙歌回府后，蘇柔的嫁妝又開始任她揮霍起來。現(xiàn)在她有七哥兒，不得不為他的將來做打算。
雖然笙歌花的僅僅只是她嫁妝的一點零星，但蘇柔開始肉疼起來。
她要為兒子鋪好未來。
派了阿云喚她過來。
笙歌款款而進，身姿曼妙，媚骨天成。
竟比她娘還要長得好看！
蘇柔坐在正廳前的太師椅上，看著笙歌的目光嚴肅起來。
她左手手指在衣袖里，狠狠抓著衣袖，昂貴的雪紗上被揪出滑絲的褶皺。蔥白的右手被平躺著擱在桌案上。
字正圓腔的聲音響起:“你平日里花費無度，從現(xiàn)在開始你跟其他貴女一樣，每個月十兩銀子。從今兒起，你母親我的賬房就不再為你私開了?！?p> 笙歌一臉吃驚和慌亂道:“母親，我跟平君約好了要請她在詩逸坊吃酒呢！還有珍寶閣我定制的首飾……這些可怎么辦?”
蘇柔嚴肅道:“都退掉！你一個姑娘家家的，不可以不學(xué)管家，現(xiàn)在就老實在家戴著，我會讓紅嬤嬤去教你怎么管家的?！?p> “難道外面盛傳的都是真的嗎?”笙歌一臉痛心。
“什么真的假的?”蘇柔有點口干，拿起杯盞喝茶。
“有人說我不是你的女兒，榮華公主才是，你每月給榮華送去無數(shù)的金銀財寶，而我每個月只有十兩，這些坊間傳聞是不是真的！”笙歌一臉怒氣道。
蘇柔平靜地心頓時慌張起來，當(dāng)年，那件事還有其他人知道?不可能，絕不可能。
她怒道:“胡說什么?”
由她養(yǎng)大的囂張跋扈的女兒站起來，看著她的眼睛道:“現(xiàn)在坊間都傳遍了，還說當(dāng)年喜歡皇上，卻沒有嫁成，您傷心一兩年后，才選擇嫁給父親的?！?p> 蘇柔心里一顫，這種事情只有她自己和紅嬤嬤知道，其他什么人都不知道……
怎么傳出來的?
是別人的臆測，還是……
蘇柔開始懷疑起那個消失好幾年的奶娘，剛剛回到身邊的紅嬤嬤。
“放肆，我是你母親，你竟然對我這么說話！”蘇柔穩(wěn)住心神，立馬有了對策。
“您給榮華的東西，向來比我多，現(xiàn)在榮華還是能得到那么多，而我每個月只有十兩！我還是你的親女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