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勤邊走邊回想著豆芽脖子上那紫色的掐痕,按道理,經(jīng)過這么多天,那痕跡也應(yīng)該消了。又想到豆芽那古靈精怪的性子,倒也不難想通,九成是那小子故意加深了。
年紀(jì)不大,心眼到是挺多的。
俞勤對此并未不喜,反而正是因為豆芽脖子上那痕跡讓他記住了他,也與他達(dá)成了這短暫的送餐交易。
畢竟,無論是誰,被人狠掐脖子險些喪命之后,第二天還能有勇氣去見那個加害他,于他而言是個及其危險的人物的人也不算多。
何況他的年紀(jì)那么小。
也許初生牛犢不怕虎吧。
顏暖遙遙地跟著俞勤,觀察著他的所言所行。
沿途遇到些寨子里的人,他都報以點頭微笑,倒是寨子里的人不全然是與他交好的。
有些微側(cè)過頭,有些報以尷尬的笑容,有些直接冷哼一聲直接擦肩走了,更有甚者,還會在他走過后,以他能聽到的聲音說著些孬種、膽小鬼之類的話。
俞勤那人卻絲毫不惱。
簡直可說是任爾東西南北風(fēng),我自巋然不動。
閑庭信步間拐了兩三個彎,旁邊的房子越見稀少,不過一旁守衛(wèi)的人倒慢慢多了起來。
或胖或瘦的土匪,一個個都拿著長矛、大刀之類自己趁手的兵器,兩步一人的守衛(wèi)著。
“三當(dāng)家的,今日怎又是你來了哈!”從一旁突然走出個微矮的瘦子,嘴里叼著根狗尾巴草,微撇著嘴道,“三當(dāng)家的可別盡寵著他們,到時一個個的好吃懶做的可是咋整!”
“哪能到那程度,都是些孩子,照顧著些無妨,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庇崆谛χ?,絲毫沒有了之前在忠義堂中的咄咄逼人。
“就你心好,真不知那群兔崽子哪來的好運。想當(dāng)年,我們哪個不是這樣子過來的?!蹦鞘葑铀嶂溃划?dāng)那群小崽子都是自個求到俞勤頭上的。
“三當(dāng)家的,你說,山下那群官痞子啥時后會打上來啊?!?p> 俞勤笑笑沒說話。
那瘦子也沒在意,只自顧道,“真想他們快點上來,也好讓我舒展舒展筋骨!”
沒說幾句話,他們便到了一間房門前,瘦子摸了摸腰中的鑰匙,將門打開后,想著心內(nèi)不舒爽,又是拉著俞勤到一旁,“三當(dāng)家的,你說,我們這次是不是真的被人算計了?”
俞勤看著瘦子,他是寨子里的老人了,名喚許沖,專管寨子的牢房囚室,也算是吳天手下的一員心腹。
“這個,吳大當(dāng)家的自有決斷,我等只需聽令便是?!庇崆谡f著便繞過許沖走了進去。
“啊呸!”見俞勤走遠(yuǎn)了,許沖沖著他的方向吐了口口水,“什么人!還不是大當(dāng)家的抬舉你!”
顏暖早在許沖將俞勤拉至一邊之時便飛快地從那半敞的飛了進去。
屋子里黑洞洞的,沿途掛著些火炬,大部分都滅了,唯一剩幾把亮著,倒是勉強能看清前方的路。
她先飛身躲在了一個陰暗的地方,剛藏好,俞勤便進來了。
他提著食籃不緊不滿地往前走,突然一個轉(zhuǎn)彎便不見了身影。
顏暖連忙提氣跟上。
卻是在轉(zhuǎn)過彎的那一瞬傻了眼。
只見前方九個洞口黒峻峻地默然排列在她的眼前。
這是什么操作?
外面明明是一間房子,這里面怎么又變出了這么多的洞口?
顏暖突然想到那房子貌似是依山而建的,不覺默了一瞬。
在她面前的洞口,每一個基本差不多,沒有絲毫亮光,就算她夜視的能里再好,也不頂事。
該死的,難道俞三那人還不用火炬照明的不成!
九個洞口,九個選擇,這該怎么判定俞勤走的是哪一條路呢?
顏暖摸著下巴琢磨著。
忽然,一陣飯菜的香味隨風(fēng)飄了過來,她雙眼一亮,循著香慢慢摸索著走了過去。
而俞勤早已經(jīng)到了最里面,他從懷中拿出一個火折子,“呲”地一聲吹亮,又將火種點亮放置在石桌上的蠟燭。
他慢慢將食籃中的盤子端放到石桌上,邊放邊報著菜名,“油燜青菜、麻婆豆腐、筍干炒肉絲,嘖嘖,還是聽豐盛的嘛!”
說著,他端起那筍干炒肉絲走到一個陰暗處,“來點不!”
只見那在燭光照得不甚清晰的地方,一個低著頭,披散著頭發(fā),體型壯碩的漢子被有他胳膊粗細(xì)的鎖鏈鎖著。
他對于俞勤的問話絲毫不為所動,就似乎睡著一般。
俞勤輕嘆道,“何必呢!再怎么樣,也不能和自己的肚子過不去吧!要我說,你先在吃了東西,也許還有機會出去,若是再不吃東西,你可就要交代在這里了?!?p> 漢子聽到這句話,眼皮動了動,他記不清有多久沒吃東西了。
自從進來,除了喝點身后巖石上淌下的水,他便沒吃過任何東西。
他也想活著,他也想弄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可是,“我!不!知!道!”
漢子艱難地說著,不是他隱瞞,是他著實不知道他們到底想要從他那知道或是得到什么。
“不知道?”俞勤重復(fù)著漢子的話,“你是說啞鏢?”
顏暖剛巧在此時來到了這個慢慢變大的囚室,聽到這兩個字,她沉了沉眼,小心地掩藏在暗處。
漢子卻是輕笑一聲,無盡的諷刺。
每日不停歇地問他這個問題,現(xiàn)在跟他裝傻,有意思么!
“啞鏢這事呢,現(xiàn)在也不重要了,”俞勤淡淡地道,“不過,跟你打聽個人,你若告訴我,我便想辦法放了你?!?p> “呵!”漢子實在沒有力氣說什么,只能從胸腔擠出一聲冷哼,以積蓄本就不多的氣力。
對于漢子的行為,俞勤一點也不在意,“你也別這么快拒絕,這個人的消息,我想你是很樂意告訴我……”
“呸!”漢子朝著俞勤吐了一口口水,卻是有氣無力,僅僅是吐到了他自己的腳前。
顏暖看不到俞勤的表情,只見他搖了搖頭,“何必呢,如果你早聽我的話,好好吃飯,哪會像現(xiàn)在這樣連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感受到漢子越漸急促的呼吸,俞勤也不再扯其他,“張豹!我想知道張豹這個人的消息!”
顏暖感覺到那漢子明顯的呼吸一頓,然而,俞勤的下一句話,卻讓她一下子沒屏住自己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