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 夜 訪
“按照在下的意見？在下怎么不記得什么時(shí)候向?qū)④娞岢鲞^這個建議呢？”
尉遲敬德被尋相一下子給說懵了。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來自己什么時(shí)候給尋相提過這么個建議。
尋相從座上站起來，輕輕地?fù)哿藫凵砩希χf道：“將軍還是貴人多忘事，昨天說的話到今天就忘了。”
“昨天？在下昨天何曾提過這樣的建議啊？”
昨天晚上喝了一晚上的悶酒，加上一夜沒睡好覺，早上被驚醒后發(fā)生的事情又接二連三，尉遲敬德頭腦到現(xiàn)在還昏昏沉沉的。他使勁撓了撓頭，怎么也想不起來自己昨天什么時(shí)候提過這樣的建議了。
“將軍難道忘了？昨天，就是在這里，將軍不是給在下提建議，說要加強(qiáng)團(tuán)結(jié)嗎？在下一想將軍說的在理，于是馬上決定將你我兩人的部下進(jìn)行整合，把他們拆散重新整合在一起，這樣互相幫助，互相促進(jìn)，共同守護(hù)介休和永安兩城?！?p> “什么？這……這就是精誠團(tuán)結(jié)？”
尉遲敬德即使頭腦再簡單，也聽出了尋相話中的意思。這很明顯，是尋相對自己不信任，怕自己對他有圖謀而采取的防范措施。
“尋將軍，你怎么能這樣做呢？你……”
尋相一聽尉遲敬德對自己的責(zé)問，臉上的笑容頓時(shí)凝結(jié)，顯得滿臉的不悅。他沒等尉遲敬德把話說完，就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在下這樣做怎么了？這完全是按尉遲將軍的建議來的啊，將軍現(xiàn)在怎么又說這樣的話了？”
“尋將軍，這樣哪是團(tuán)結(jié)，你這樣是在制造混亂啊。兩邊的士兵互不相識，經(jīng)常不在一起訓(xùn)練，他們根本不在一個道上，怎么進(jìn)行團(tuán)結(jié)？又怎么更好的發(fā)揮戰(zhàn)斗力？在這非常時(shí)期，士兵的士氣本來就低落，再來這么一出，在下?lián)呐缓眠€會鬧出兵變來?，F(xiàn)在在下的部下就在在下的府前吵吵，反對這樣的整合。將軍，您說這該怎么辦？”
“吵吵？士兵吵吵！你的士兵吵吵，你怎么來問我怎么辦呢？將軍為什么不進(jìn)行彈壓？難道將軍帶了這么多年的兵是吃素的？現(xiàn)在是非常時(shí)期，就應(yīng)該采取非常手段。在下相信尉遲將軍是一個明白人，在這特殊時(shí)刻一定能處理好這件事情的?！?p> 尋相話鋒一轉(zhuǎn)，“再說了，這項(xiàng)命令已經(jīng)發(fā)下去了，總不能朝令夕改吧。尉遲將軍的手下都是優(yōu)秀士兵，紀(jì)律性都很強(qiáng)，在下相信一定會聽從安排的。當(dāng)然了，若有個別挑動鬧事的，在下也一定會按軍法從事，絕不留情！”
尋相這話既像是在提醒尉遲敬德要加強(qiáng)對屬下的管理，更像是在提醒尉遲敬德本人。
尉遲敬德知道，尋相這已經(jīng)是在要挾自己了。很明顯，他因?yàn)閷ψ约旱牟录梢呀?jīng)開始對自己采取歇斯底里的防衛(wèi)措施。事情既然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這個份上，看來再多說也是無用。他看著尋相那一臉決絕的神情，感到后背一陣陣的發(fā)涼。他知道尋相這是在一步一步地剝奪自己的兵權(quán)，將自己擱置起來。也許目前只是因?yàn)榧蓱勛约汉筒肯碌谋?，以至于還沒有發(fā)展到最后發(fā)難的地步。
尉遲敬德長嘆一聲，黯然說道：“唉，好吧！你是主帥，有臨機(jī)決斷的權(quán)力。既然將軍非要作出這樣的安排，那就隨將軍的便吧！”
走出尋相的帥府，尉遲敬德感到無比的失望。自己對劉武周，對宋金剛忠心不貳，到最后竟然是落到這步田地?；貋淼穆飞?，尉遲敬德越想越覺得灰心，也實(shí)在不知回去以后該怎么對自己的部下去解釋。
此時(shí)天已近午，懸在天空的太陽非常的刺眼，刺得尉遲敬德的眼睛都睜不開。此刻的他感覺眼前一片迷茫，這種迷茫正在一步一步地吞噬他的自信心。他覺得他現(xiàn)在找不到自己的路在哪，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將要往哪里去。
尉遲敬德非常失望地回到自己的住處，自己的那些部下還在那里眼巴巴地等著他。大家看到他回來，都圍攏過來，想聽聽他怎么說。但是當(dāng)大家看到他的那種頹然的神情時(shí)，不用說，已經(jīng)猜得到結(jié)果是什么了。
“將軍，我們……”
有人想開口說話，別人立馬攔住了他的話頭?！皠e說啦，你沒看到將軍的臉色嗎？”
“噓，別說了，都回吧，都回吧！”
“看來將軍去說也沒有用了！”
“尋將軍這是要干什么？大敵當(dāng)前卻自亂陣腳！”
“唉，你說我們該怎么辦！”
“唉，看來，在定楊軍中，已經(jīng)沒有我們的出路了！”
“不要亂說，小心被砍了腦袋！”
“砍了腦袋？唉，無所謂了！反正都一樣，不是被自己人砍了腦袋，就是被唐軍砍了腦袋。我看哪，這就是一個遲早的事情！”
“回吧，回吧，都回吧，多說也沒有什么用了！”
眾兵士一個一個非常失望地，嘟噥著回去了。
尉遲敬德知道士兵們心中不服，有怨氣，但這時(shí)他又能做什么呢？他的部下本是定楊軍中軍紀(jì)最嚴(yán)，戰(zhàn)斗力最強(qiáng)的一支，現(xiàn)在不僅沒有被重用，反而被瓜分，這讓他們的心頭肯定會產(chǎn)生不滿。但是現(xiàn)在他連自己的心情都難以平靜，又如何去安撫他們呢？
沒想到接下來一段時(shí)間，倒是很平靜。將近半個月的時(shí)間，唐軍對介休和永安兩城只圍不攻，所以兩下倒也相安無事。只是尋相對尉遲敬德卻越來越不信任，不僅褫奪了他的兵權(quán)，還幾乎把他監(jiān)視了起來。尉遲敬德覺得自己反正已經(jīng)感覺沒有什么前途，也就隨他怎么做，自己也就無所謂了。
這一天晚上，尉遲敬德心中煩悶，喝了一些酒正準(zhǔn)備上床休息。忽然，他聽到屋頂傳來“咔嚓”一聲，雖然很輕，但很明顯是瓦片被踩動的聲音，心中立時(shí)警覺起來。
“不好，有人！”
“什么人如此膽大，敢夜闖我的宅子？”
“難道是尋相，他要對我下毒手了？”
“他要是這樣，也太有點(diǎn)欺人太甚了！”
尉遲敬德乃是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人，聽到聲音立即警醒。此時(shí)他以為是尋相開始對他發(fā)難，心中的心氣“騰”的一下就上來了。他急忙翻身坐起，吹滅蠟燭，順手取過鋼鞭，輕輕地推開紗窗跳越而出。
尉遲敬德來到院中，右手持鞭，警惕地展目四望。
院中赫然站著兩個人！
但見這兩個人都穿著便服，身上都沒有帶任何兵器。他們的手中各拿著一把折扇，站在院子當(dāng)中正悠閑地扇著扇子，見自己出來，倒是一點(diǎn)也不慌張。
借著月光，尉遲敬德馬上就認(rèn)出了來人。他驚得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來的兩人尉遲敬德都認(rèn)識?？梢源_定一點(diǎn)的是，來人不是尋相，也不是尋相派來的人。
那個年輕一點(diǎn)的不是旁人，竟是秦王李世民，而另一個年齡稍大一點(diǎn)的正是李靖！
尉遲敬德見是自己的敵人夜半到此，不覺一驚，手中的鋼鞭不由自主地提了起來。他盯著李世民和李靖二人低聲喝道：“原來是你們兩個人，這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我正欲在陣前殺了你們，沒想到你們好大的膽子，竟自投羅網(wǎng)來了！來的正好，拿命來！”
尉遲敬德說罷揮鞭就向李世民和李靖兩人攻來。
卻見李世民和李靖兩人站在那里仍然晃著折扇，也不躲閃，也不反抗，毫無懼色。
尉遲敬德心中也不禁暗贊：“好膽識！”
他們手無寸鐵，似乎來此并無惡意，對自己的鋼鞭不閃不避，尉遲敬德卻也不好真的把鋼鞭打下去。
尉遲敬德把鞭子懸在半空，嘴上卻低聲喝道：“你們二人半夜來找死，就不怕我真的殺了你們？”
“哈哈哈哈！”
誰知李世民折扇輕搖，仰頭低聲哈哈大笑了起來。李世民笑罷，轉(zhuǎn)身對著李靖笑道：“李兄，我敢斷定，尉遲將軍不會殺我！”
“對于這一點(diǎn)，屬下倒也是深信不疑！”
他們二人輕松瀟灑，就像是在自己的家里一樣。
尉遲敬德把手中的鋼鞭又晃了一晃，“嘿嘿”一聲冷笑道：“你們也太高估自己了吧！你們憑什么就能斷定我尉遲敬德就一定不會殺你們？”
“憑什么？就憑我李世民對將軍的了解和信任！”
這“信任”兩字突然從李世民的嘴里說出來，讓尉遲敬德聽著，不啻是一聲驚雷。這讓正處于宋王和尋相猜忌中艱難度日的尉遲敬德的心中，不由地一顫。
“信任”這兩個字對于正處于猜忌深淵的尉遲敬德來說，仿佛是久旱中落在額頭的一滴雨絲，漫漫黑夜中看到的一絲亮光。更何況這種信任竟是來自于李世民的性命相托！這怎么能不叫正處于人生低谷中的尉遲敬德心中感受到震顫？不知為什么，尉遲敬德激動的差一點(diǎn)連眼淚都快要掉出來了，手中的鋼鞭晃了一晃，差點(diǎn)從手中滑下來。
“我和你們素?zé)o往來，你們卻采用離間之計(jì)害我，焉知我就不會殺了你們？”
尉遲敬德雖然心中波濤洶涌，但卻面無表情，依然冷冷地說道。
“哈哈哈哈，若是怕死，我們就不來了！尉遲將軍若是會向手無寸鐵的客人下手的話，那也只能怪我和李兄兩人看人看走了眼！”
李世民兩眼望著尉遲敬德，又低聲說道：“我聽說尉遲將軍豪俠仗義，所以我們才不顧安危夤夜到訪。難道尉遲將軍就是這樣待客的嗎？”
“呔！你我乃是敵對雙方，在戰(zhàn)場上互相都欲殺之而后快。我們之間又有什么好說的！今天我正好殺了你們獻(xiàn)到宋王面前，以證明我的清白！”
“尉遲將軍，我們雖然處于敵對的陣營，可我李世民卻從來沒有要?dú)④姷囊馑?。我慕將軍高義，對將軍是朝思暮想，一直想結(jié)識一下。今晚我和李將軍孤身二人前來，只是為了與將軍說說話，聊慰我的思賢之心。難道將軍就是這樣拒人于千里之外？將軍乃是當(dāng)世英雄，難道還怕我們兩個手無寸鐵之人？”
“不殺我？你使用離間之計(jì)，害得我受到宋王和尋將軍猜疑，這又與殺我又有何異？”
尉遲敬德覺得自己受到宋王和尋相的猜忌，乃是李世民他們離間的后果。想到這段時(shí)間自己所遭受到的各種委曲，他的怒火又從心中燃起。
“好吧，既然將軍這么說，那就請將軍抓我們二人去向宋王邀功去吧！”
李世民說完，收起折扇，站在那里一動不動，似乎就等著尉遲敬德上前抓他。
“你們，你們……”
這兩人雖是敵人，但畢竟人家是手無寸鐵夤夜到訪的客人，自己又如何能在此時(shí)對他們兩個下得了手？
看到尉遲敬德手舉鋼鞭站在那里猶豫不決，李靖移步上前用折扇去輕輕撥開尉遲敬德舉起的鋼鞭。
尉遲敬德見李靖輕描淡寫地伸手來撥自己的鋼鞭，心中暗暗思忖：“這李靖幾次三番截我糧草，襲擾我兵營，每次都能掐中我軍的要害。我定楊軍之所以有今天的慘敗，很大原因是拜他所賜！宋王對他更是恨之入骨，數(shù)次埋設(shè)陷阱抓他都沒成功。定楊軍中都傳說他三頭六臂，神鬼莫測。如今他又敢和李世民只身來我營中，顯然是藐視我營中無人！前番在兩軍陣前與他倉促應(yīng)戰(zhàn)，他又仗著手有寶刀，未及分出高下。我今天倒要成心試試他武功如何，也好趁機(jī)殺殺他的銳氣！”
想到這里，尉遲敬德突然凝神聚力，手上鋼鞭瞬間重有千鈞。尉遲敬德甫一用力，便感覺李靖的扇子立即被壓了下去。尉遲敬德心中暗自高興：“這李靖被他們吹的神乎其神，我看武功也不過爾爾。今天遇到我尉遲敬德，馬上就現(xiàn)了原形！”
尉遲敬德心中正在暗自得意，突然感覺胳膊一緊。瞬間感覺有一股綿綿之力不斷地從李靖的折扇上傳過來，而且澎湃洶涌。這股力道似鋼似鐵，卻又綿若無力，似潮似涌，卻又感覺遇石即散。尉遲敬德想用力去化解，但又感覺自己的鋼鞭壓在折扇上柔軟無著。自己越用力越感覺對方的折扇似竹似繩柔韌有力。并且隨著他力道的加強(qiáng)，對方的反力也越強(qiáng)卻又越柔。自己的大力就像是一個沉重的土塊砸到激流中，看似濺起一些浪花，但那土塊很快便被水化開沖散，瞬間消彌于無形。自己越使力，對方的反力越大，若是不使力，對方的反力卻又沒了。
尉遲敬德不禁臉紅，剛才陡然把李靖的扇子壓下去，顯然是因?yàn)閷Ψ經(jīng)]想到自己會突然用力，一時(shí)間猝不及防。等到對方反應(yīng)過來，自己便難動分毫！何況自己手中拿的是沉沉的鋼鞭，而李靖手中只是一把普通的折扇而己，參差高下立判。
尉遲敬德哪里知道李靖在行軍打仗的間隙，一直修習(xí)《伏虎心經(jīng)》。雖是戰(zhàn)事繁忙，卻是堅(jiān)持不輟。而《伏虎心經(jīng)》是至柔至剛的慧文大師所創(chuàng)，最是能在遇至剛時(shí)而柔，遇至柔時(shí)而變剛強(qiáng)。這豈是一味修習(xí)馬上功夫的尉遲敬德所能體會到的！
李靖和尉遲敬德二人過招，只在須臾之間。兩人乍合即分，所以李世民并不知道。因?yàn)槭窃谝雇?，李世民也根本沒有注意李靖和尉遲敬德的神情和動作。他哪知道剛才看似波瀾不驚，卻已經(jīng)是是驚天動地，雷電交加！
正是這一交手，讓尉遲敬德徹底認(rèn)識了李靖。從此以后，尉遲敬德在大唐眾將中，最服李靖，知道李靖不管是謀略、武功皆在自己之上。后來，尉遲敬德也虛心地向李靖請教，成長為大唐一代名將。
當(dāng)然這是后話，現(xiàn)在暫且不提。
只是這一過招，尉遲敬德在李靖和李世民面前戾氣全無。像尉遲敬德這樣的英雄豪杰，一旦他真心的服你，便絕不會死皮賴臉，蠻橫撒潑！但畢竟雙方目前分屬不同的陣營，還是敵我，尉遲敬德也不好現(xiàn)在就在李世民和李靖面前示弱！
李靖見尉遲敬德鞭上已卸去力道，知道尉遲敬德已然不再逞強(qiáng)，自己也收回折扇。二人面前立即風(fēng)平浪靜，好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樣。
李靖笑著拱手說道：“尉遲將軍，你看我們兩人都沒帶兵器，說明我們到此純?yōu)榘菰L將軍，并無惡意。我們現(xiàn)在是來到你的府上，怎么說也算是你的客人吧？你呢是招待也好，囚禁殺伐也好，悉聽尊便。但我們既然是客人，雖然是不請自來，也總得要讓我們說兩句話吧。等我們把話說完了，要?dú)⒁獎帲珣{尉遲將軍的心意如何？”
“好，有什么話快點(diǎn)說來，說過以后我好送你們上路！”
尉遲敬德聽李靖如是說，見他們確實(shí)沒有帶任何兵器，一時(shí)也不好就上前打殺，只好這樣嗡聲嗡氣地說道。不過話雖說得狠，語氣卻明顯緩了下來。
李靖和李世民相互對望了一眼，又仰頭哈哈大笑。他們的笑聲雖然不大，但卻是十分地豪爽沉著。
李靖對尉遲敬德又拱一拱手，笑著說道：“尉遲將軍，秦王殿下與在下都聽說將軍乃是真正的英雄豪杰，俠肝義膽，心胸開闊。難道就這么讓秦王殿下與在下站在這院子之中說話？這難道就是尉遲將軍的待客之道？將軍也不怕別人知道了笑話將軍膽小如鼠，連沒有攜帶兵刃的秦王殿下都怕得不得了？何況我們在院中說話，小心隔墻有耳。若是有人聽見了報(bào)到尋相那里去，就不怕引起尋將軍對將軍更大的猜忌？”
尉遲敬德聽了，一時(shí)倒真是犯起了躊躕。本來自己就受到尋相的猜疑，尋相若是知道李世民夜半來訪，自己縱有一千張嘴也說不清啊。但要是再把李世民私自請到屋中交談，覺得更是不妥。不過剛才被李靖將了一軍，好像現(xiàn)在不把李世民請到屋中交談，又顯得自己太過膽小且沒有肚量似的。
“難道人家藝高膽大，我尉遲敬德就是怕事之人？人家為見你敢只身夜闖軍營，難道我尉遲敬德連接待一下都不敢？管它呢，縱有天大的禍?zhǔn)挛椅具t敬德也在所不惜！”
思想至此，尉遲敬德再無遲疑。他豪爽地一拱手說道：“雖然私自會見敵方人員應(yīng)是不妥，但在院中說話這又豈是我尉遲敬德的待客之道？難道我尉遲敬德還怕了你們不成！既然這樣，就請二位到屋中一敘如何？”
尉遲敬德說完收起鋼鞭，把右手一揮，作出禮讓的架勢。
李世民和李靖兩人卻站在那里都沒動，尉遲敬德有些納悶。他一回頭，才想起剛才自己出來之時(shí)，吹滅了蠟燭，屋內(nèi)現(xiàn)在黑燈瞎火，漆黑一片。
尉遲敬德臉一紅，連忙先進(jìn)屋點(diǎn)燃了蠟燭，才又出來，邀請李世民和李靖進(jìn)屋。
進(jìn)屋后，尉遲敬德甕聲甕氣地說道：“好了，我已經(jīng)盡了地主之誼把你們讓進(jìn)屋來了。我們現(xiàn)在畢竟還是敵我雙方，生死對頭。你們有什么話快說，說完之后，明日兩軍陣前，我們好再一決勝負(f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