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鯤鵬于飛

一四五 頭陀嶺

鯤鵬于飛 秋風(fēng)暖陽 5078 2020-10-20 20:42:00

  李靖和蘇定方二人下了酒樓,把馬匹寄放在客棧中,便一路尋頭陀嶺而來。

  在丹陽城的東郊,有一座著名的山巒,名喚鐘山,又叫作紫金山。鐘山自古以來就被稱為江南“四大名山”,有“金陵毓秀”的美譽(yù)。鐘山三峰相接形如巨龍,特別是山、水、城相連,渾然一體,雄偉壯麗,氣勢磅礴。所以自古以來,也使丹陽這里常被作為都城,素有“鐘山龍蟠,石城虎踞”之稱。而說起這頭陀嶺,就位于鐘山的主峰北高峰上。

  站在頭陀嶺上向北望去,但見長江如練,滾滾東流。遠(yuǎn)眺西側(cè),丹陽城內(nèi),房屋樓宇鱗次櫛比,坊、巷縱橫,特別壯觀。更往西望,秦淮河繞城而過。下午的太陽照射在秦淮河上,像是巨龍身上的金鱗,光彩奪目。這鐘山碧綠,城中粉墻黛瓦,兩河如玉帶環(huán)繞,真?zhèn)€是展現(xiàn)出一幅江南繁華的美麗畫卷。

  蘇定方見李靖帶他前往東郊的鐘山,不解地問道:“老師,我們這是要去游山玩水?”

  李靖笑道:“現(xiàn)在我們哪有閑情游山玩水!我剛才在酒樓中聽到那‘黃河四老’與人談到這頭陀嶺,估計他們今晚要在這頭陀嶺上干什么事情,所以特意來察看一下?!?p>  “噢,原來是這樣!”

  蘇定方這才明白李靖為什么要帶他來這個地方。這鐘山雖然壯美,但蒼松疊翠,卻又顯得是那么的安靜、神秘。

  “他們有什么詭秘的事情,非要在晚上跑這么偏僻的地方來談呢?”

  “我也正是疑惑,所以一定要來看看?,F(xiàn)在這江淮之地乃是非之地,他們這些神秘人物突然一齊出現(xiàn)在這里,非常的蹊蹺。所以我們一定要把這事情了解清楚,也好事先有一個應(yīng)對之策?!?p>  蘇定方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越是遇到這樣的事情就越來精神。所以他跟在老師的身后,疾步上山,一會兒就到了頭陀嶺上。

  兩個人上得頭陀嶺,見太陽剛剛西垂。他們見時間尚早,便索性來到頭陀嶺西側(cè)的一處小山崖上。山崖下面有一塊巨石突兀而出,正好處于山崖和樹木的遮擋下,非常的隱秘。李靖和蘇定方便坐在這塊巨石上歇腳,把腳垂在懸崖峭壁上。

  從這里西望,看山下群峰起伏縱橫,開闊無際,心中亦如群山諸峰那樣偉岸廣闊。而極目遠(yuǎn)眺,丹陽城中白墻黑瓦在夕陽晚照下像是鑲了金邊,煞是壯觀。而遠(yuǎn)處的秦淮河在夕陽晚照下泛著金光,恰是一條金黃的錦練繞城而過,匯入滔滔的長江之中。長江之上白帆點(diǎn)點(diǎn),似是白豚逐浪。置身于此景之中,讓人頓有超凡脫俗之感。

  “老師,現(xiàn)在時辰還早,學(xué)生估計那‘黃河四老’還沒有來呢,您就給我說一說他們的故事吧?!?p>  李靖看了看天,見現(xiàn)在時間尚早,離晚上還有不少的時間。他估計那“黃河四老”說的是晚上亥時,現(xiàn)在肯定還沒有來。坐在這里,看眼前夕陽晚照,聽山中松濤陣陣,也正是講故事的大好光景。他見蘇定方好奇,便笑著說道:“好吧,總之現(xiàn)在時間尚早。既然你有興趣,我就來跟你說說這幾個人吧?!?p>  蘇定方見老師開始給他講這“黃河四老”的故事,心中高興。他趕忙朝老師這邊靠了靠,側(cè)耳細(xì)聽。

  “這‘黃河四老’縱橫江湖之時,已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了?!?p>  “四五十年前的事情?”

  蘇定方聽了一伸舌頭,小聲地感嘆道:“乖乖,四五十年前。那他們有多大歲數(shù)了,少說也有六、七十歲了吧!”

  “六、七十歲了功夫依然那么了得,確實(shí)了不起。”

  英雄惜英雄。雖然蘇定方對這四人的稟性還不太了解,但從他們在酒樓上對付幾個潑皮無賴的表現(xiàn),以及這么大年紀(jì),功夫仍然如此了得,讓他不由得在心中產(chǎn)生了一絲敬意。

  李靖聽了這話,只是朝蘇定方笑了笑,對他的話倒并沒有進(jìn)行反駁。

  “其實(shí)他們的故事,我也是聽朋友說的?!?p>  “他們這四人之所以被稱為‘黃河四老’,是因?yàn)樗麄冞@四人乃是結(jié)拜兄弟。你先前看到的那個拄拐之人,乃是他們的老大,號稱‘鐵拐山人’,名喚宇文陀。他那手中鐵杖少說也有七、八十斤,但他卻能舉重若輕,武功甚是了得。老二名叫蘇臺,江湖人稱‘陰司勾魂使’,擅使一對板斧;那個老三,就是儒扇綰巾的那一位,名喚拓拔尼,江湖上人稱‘玉面判官’。此人手中折扇的扇骨乃是精鋼所制,善使點(diǎn)穴暗器。那個黑不溜秋的矮個子,就是走路“趿蹋趿?!蹦_后跟不離地的那一位,名叫哈爾巴拉。因?yàn)樗L著一個大大的酒糟鼻子,又是禿頭,故江湖上人稱‘烈焰頭陀’,此人擅使流星銅錘。你也看到他那銅錘的鐵鏈子了,足有丈八長。所以這銅錘既可近攻,又可隔著很遠(yuǎn)突然擲出傷人,威力不可小覷。這些人都是四五十年前即已在江湖上成名之人,黑白兩道個個忌憚,人人害怕。可不知為何后來突然銷聲匿跡,蹤影全無。只是不知為什么今天突然現(xiàn)身于此?”

  “難道老師怕這四人?”

  蘇定方見李靖雙眉緊蹙,頗感訝異。

  “哈哈哈哈,要說怕么,那倒也未必?!?p>  李靖笑了笑,淡然地說道。

  “只是這四人突然現(xiàn)身這是非之地,必有原因。”

  “老師可知這四人為何突然匿于江湖,不再出頭?”

  “具體原因我也不是太了解,我那朋友跟我說的也只是聽江湖上人們的傳言?!?p>  “據(jù)說這‘黃河四老’都是鮮卑族人,原是前朝魏的權(quán)臣宇文泰的家奴。那宇文泰表面上說是魏之重臣,實(shí)際上大權(quán)都控制在他的手中。朝中凡是有文臣武將不服的,宇文泰便恩威并重,對仍有心懷不滿之人,就派出這四人出馬除之。因?yàn)檫@四人武功極高,來去無蹤,殺人于無形。所以被殺之人的家人也不知道自家的老爺是死于何人之手,又忌憚宇文泰的淫威所以不敢申張,對外只能稱是暴病而死。所以這四人可謂是替宇文泰控制大魏立下了汗馬功勞。及至后來宇文泰死時,又囑咐這四人照顧他的兒子宇文覺,為宇文覺篡魏建周立下了汗馬功勞。但后來宇文覺被宇文護(hù)所殺,這四人也突然間銷聲匿跡,再不見蹤影。江湖上人都以為他們也被宇文護(hù)所誅殺,正是惡有惡報,也就不以為然。誰曾想他們今日卻突然現(xiàn)身這丹陽城,而且還與這丹陽城中的官府有勾結(jié)。回想他們這四人從前的斑斑劣跡,這就不能不讓人產(chǎn)生懷疑了?!?p>  在這里筆者也簡單啰嗦幾句,給大家叨叨一下這段歷史。

  我國古代東漢末年黃巾之亂以后,經(jīng)歷了一個三國兩晉南北朝的分裂局面。在北方,西晉滅亡后經(jīng)歷了一個短暫的十六國時期,后來北魏統(tǒng)一了北方。但是北魏的統(tǒng)一并不長久,不久又分裂為東魏和西魏。這宇文泰就是西魏的實(shí)際掌權(quán)者,亦是北周政權(quán)的奠基者,史稱周文帝。宇文泰死后次年,其侄宇文護(hù)逼迫西魏恭帝禪讓,由宇文泰子宇文覺即位,建立北周。宇文覺稱帝后不愿做一個無實(shí)權(quán)的傀儡,他為了親自執(zhí)政,與時任大冢宰,實(shí)權(quán)在握的宇文護(hù)發(fā)生沖突。這宇文護(hù)于是與尉遲綱合謀,逼迫宇文覺遜位,將他貶為“略陽公”并幽禁。不久宇文護(hù)派人暗中殺死了宇文覺,自己親自上位。

  按理說,這宇文覺有“黃河四老”的保護(hù),應(yīng)該不至于淪落到被宇文護(hù)暗中殺死的地步。坊間猜測肯定是宇文護(hù)背地里收買了“黃河四老”,以致宇文覺遭叛棄而被殺。這“黃河四老”在宇文覺死后,便從此在江湖上消聲匿跡,再也看不到他們的蹤影。

  二人談古論今,說的高興,不覺時間已慢慢溜走,此時已是入夜。天上一輪明月高懸于空中,月光如銀灑落群峰。遠(yuǎn)處有幾座山峰突兀,但黑黢黢的卻只能看見模糊的輪廓。幾片浮云掠過,把月影遮過又飄開。月影之下,山林影影綽綽,寂靜中透著數(shù)分的神秘。偶爾有幾只昏鴉歸林,才稍稍打破了些許沉寂。

  李靖和蘇定方二人吃了些東西,填飽了肚子。然后他們便索性躺在地上,仰望星空。在月光樹影下,誰也看不出這里還躺著兩個人。

  突然,李靖隱隱聽到有掠空之聲。崖頂上樹梢微動,似有人影疾速飄過。李靖自從習(xí)練《伏虎心經(jīng)》以來,隨著功力漸長,聽力也在提高,稍有細(xì)微聲音便能警覺。

  蘇定方見李靖抬頭四望,知道有人來了,剛要翻身坐起。李靖一把將他摁住,并把手指放在嘴邊示意他不要出聲。

  “嗖、嗖、嗖!”

  未幾又聽得掠空之聲,李靖于夜色中定睛觀瞧,看到又有三個人影從樹梢上掠過。他見來人身手矯健,能踏著樹梢御風(fēng)而行,個個武功不俗,知道應(yīng)該是“黃河四老”來了。

  這時蘇定方也覺察到了幾個人影閃過,心中大為驚駭。他本來以為這些人武功就算了得,再厲害也不至于厲害到哪去。

  “他們再怎么厲害還能有羅士信厲害?那羅士信不也是被我挑落于馬下嘛!”

  待現(xiàn)在親眼見到這些人踏著樹梢御風(fēng)而行,才知這些人武功確實(shí)厲害。他不免有些緊張地望向李靖,見李靖神態(tài)自若,這才稍稍心安。

  待片刻之后,李靖確定后面再無他人,才與蘇定方悄悄站起。他對蘇定方悄聲說道:“這四人即是在店中所見的那‘黃河四老’。他們夜間到此,神出鬼沒,必有所圖?!?p>  蘇定方靜靜地望向李靖,聽他有什么指示。

  “走,跟上去看個究竟?!?p>  李靖說罷也展開輕功,尾隨而去。蘇定方不會什么輕功,不能像李靖那樣御風(fēng)踏樹而行,但此時事關(guān)重大,只得全力跟著李靖發(fā)足追去。

  行不多遠(yuǎn),李靖他們便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黃河四老”突然停了下來,四人均站定四個方位,蹲在樹枝上凝神下望。李靖看他們四人除“鐵拐山人”和“玉面判官”之外,體態(tài)均顯得肥碩。然而他們蹲在樹枝上卻輕松自然,臨風(fēng)而御,沒有一點(diǎn)聲息,這輕功也著實(shí)叫人嘆服。李靖和蘇定方怕被他們發(fā)現(xiàn),也遠(yuǎn)遠(yuǎn)地停下,隱在樹后,看他們到底要有何作為。

  正觀望間,忽然從樹影中閃出一人。遠(yuǎn)遠(yuǎn)看去,雖看得不大清楚,但還是能隱隱看出這人身材比較瘦削,剛才隱藏在樹影下也是無聲無息。

  遠(yuǎn)遠(yuǎn)地便聽見他對著“黃河四老”拱手道:“可是‘四老’到了嗎?請現(xiàn)身說話?!?p>  此人說話聲音比較尖細(xì)沙啞,在夜晚中聽來讓人覺得有些磣人。

  樹上隨即有人答道:“來者可是左游仙左道長?”

  聽話音,看來答話的是“黃河四老”中的老大“鐵拐山人”宇文砣。

  李靖聽到他們之間的問答,心中一懔。

  原來樹影之下的那個人是左游仙!

  李靖知道此人,他在這江淮一帶頗為有名,據(jù)說道行很深。他與輔公祏不是正密謀反叛嗎,他來這里與“黃河四老”見面干什么?

  難道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當(dāng)?

  “正是在下,既然‘四老’已到,還請現(xiàn)身一談?!?p>  左游仙拱手四顧,昂首說道。

  “黃河四老”見果然是左游仙來到,便紛紛從樹上飄然落下。他們來到左游仙面前,拱手說道:“沒想到多少年不見,左道長身體仍然如此健朗,令人佩服!”

  “哪里,哪里,‘四老’謬贊了?!?p>  聽到“黃河四老”的夸贊,左游仙干咳了幾聲。他拱手說道:“在下與‘四老’相比,只能說是茍延殘喘勉強(qiáng)度日罷了。”

  “左道長,閑話少說!你不遠(yuǎn)萬里,把我們幾個人請來,可不是就為了叨叨家常吧?”

  一聽到這大嗓門,就猜到是“烈焰頭陀”哈爾巴拉的聲音。他的脾氣最為急躁,說話嗡聲嗡氣的。

  左游仙拱手說道:“誰不知道‘四老’是江湖上數(shù)十年前即已成名的人物。既然在下不遠(yuǎn)萬里請動四位大駕,那肯定是有大事相托了。”

  “請我們前來,想必左道長又是看到哪位大人物不順眼,要置之于死地了吧?少啰嗦,快說是誰?只要價錢合適,我們保證手到擒來!”

  聽這話,李靖知道是“玉面判官”拓拔尼??磥碚剝r、談事情一般由他出面。

  “只要你們能把事情辦成,這價錢什么的,都好說?!?p>  “呵呵,不知左道長要哪一位大人物的命,這么不遠(yuǎn)萬里的請動我們出馬?”

  “鐵拐山人”問道。

  “嘿嘿,需要我們四人出馬的,當(dāng)然肯定不是一般人物?!?p>  “要你們?nèi)⒌倪@人確實(shí)不簡單。不過能不能殺得了,還真得看你們的手段了?!?p>  左游仙幽幽地說道,話中明顯帶有激將之法。

  “左道長也不用激我們。想這世上,說起判人生死,我們可是比閻羅王還準(zhǔn)呢!那人怎么死,何時死,可是都由我們說了算。我們說叫他三更死,閻羅王也留不到五更天!要?dú)⒄l,左道長你只管報上名來就是了?!?p>  “玉面判官”顯然一眼就識破了左游仙的伎倆,馬上答道。

  “那是,那是!四老的大名誰人不知?要不然在下也不會大老遠(yuǎn)地把四老請到這里來。嘿嘿,在下要?dú)⒌倪@個人嘛,就是大唐皇帝李淵的世子秦王李世民!敢問你們能殺得了嗎?”

  “秦王李世民?”

  “黃河四老”一聽,顯然是有些驚訝。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李靖和蘇定方聽到這幾個字也驚得張大了嘴巴。

  原來左游仙約了這四人,就是為了刺殺秦王李世民!

  李靖的心中不由得暗暗吃驚,覺得這左游仙確實(shí)非同小可。他不遠(yuǎn)萬里請來這“黃河四老”,可謂是心機(jī)重重。一是這“黃河四老”武功高強(qiáng),行刺政界要人本就是他們的拿手好戲。而另一方面不管刺殺成功與否,這“黃河四老”乃是北方人物,而且已沉寂江湖數(shù)十年,誰也不會想到會是八桿子也打不著的左游仙、輔公祏他們干的事情。

  李靖心中暗暗慶幸。幸虧今天碰到了他們,又跟上來察看一下。

  俗話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要不是今天偶然聽到這事,提前知曉。若是按這“黃河四老”的行事能力,說不定秦王李世民真會遭遇到什么不測。

  蘇定方也驚愕不已,他轉(zhuǎn)頭望向李靖。李靖示意他不要出聲,繼續(xù)聽下去。

  “我們與那李世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況且他身邊高手如云,我們?yōu)槭裁匆⑺ ?p>  那“鐵拐山人”幽幽地說道。他的話沙啞陰冷,讓人聽來渾身起雞毛疙瘩。

  “嘿嘿,嘿嘿嘿,在下知道你們還是怕了!以前殺人從來都不眨一下眼睛的人物,現(xiàn)在殺個人來也開始談起仇怨來了?試問你們以前殺的人中哪個與你們有仇有怨了,你們還不是照殺不誤!殺手的規(guī)矩很簡單,就是談好價錢,然后問清楚殺誰就行,什么時候需要談仇論怨的了!嘿嘿嘿嘿,你們要是怕了,那我就另請高明。恕在下不奉陪,告辭了!”

  左游仙干咳了幾聲,一拱手,作勢就要離開。

  “左道長不急,事情嘛好說、好說。試問天下,我們‘黃河四老’怕過誰?既然我們來都來了,價錢又好說,我們做事也向來爽快!”

  “玉面判官”見左游仙轉(zhuǎn)身要走,連忙挽留道。

  “哈哈哈哈!”

  左游仙這才又轉(zhuǎn)回身來,笑道:“我就說嘛,‘黃河四老’是江湖上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拿^,這世上哪有你們不敢做的事情?”

  “那這價錢?”

  “好說!”

  李靖看到“玉面判官”拓拔尼走上前去,伸出手來,與左游仙的手在袖中互握。北方民族有些人談價錢,就是把手伸到袖子里,通過雙方互捏手指來溝通。很明顯,“玉面判官”采用的就是這種方法。

  “怎么樣?”

  “玉面判官”又走過來附耳“鐵拐山人”宇文陀,嘀嘀咕咕地說了一下。

  “成交!”

  “鐵拐山人”陰森森地說了一句。

  “呵呵呵呵,在下就知道‘黃河四老’做事向來爽快!”

  左游仙見“黃河四老”很爽快地答應(yīng)了,也非常高興。他知道這四人雖然陰毒,手段殘忍,但只要是他們答應(yīng)了的事,他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去兌現(xiàn)。所以他才費(fèi)了老大的力氣,不遠(yuǎn)萬里把這四人請了過來。

  “爽快是爽快,不過我們收的可是現(xiàn)錢!”

  李靖一聽,知道這又是“烈焰頭陀”哈爾巴拉的聲音。

  “現(xiàn)錢?哈哈哈哈,頭陀,這么多現(xiàn)錢你們一時也不好帶?。∧銈兎判?,事成之后會有人把錢如數(shù)送到你們手中。我左游仙靜候各位的佳音!”

  “我們從來收的都是全款,不跟你談什么事成之后再結(jié)清尾款之事的!到時候事成之后,你再嘴一抹,來個死不認(rèn)賬,那我們不是虧了?”

  “‘四老’放心,既然‘四老’做事爽快,我左游仙又豈是吝財之人。到時候保證送去的是全款,一分不少!”

  “老四,不用擔(dān)心。這世上還沒有人敢在我們‘黃河四老’面前賴賬。要是以前那些人把錢給到位了,那李淵和李世民也不至于活到今天!”

  “怎么,你們?”

  “是,以前確是有人找過我們,叫我們?nèi)⒗顪Y父子。好像是當(dāng)初的太原副留守王威和高……高什么雅來著。只是他們想請我們辦大事,卻又舍不得花錢。我們最是豪爽,你給多少錢,我們就辦多大的事情,絕不做賠本的買賣。當(dāng)初他們給的錢少,所以我們只派出了門下的弟子和幾個小嘍奴,結(jié)果他們功敗垂成。好像那王威和那個叫高什么雅的也一道喪了命!”

  “玉面判官”這幾句話好像是在平鋪直敘地講一件事情,讓人聽來語氣不急不慢,娓娓道來。但是在話語間,卻又明顯帶著幾分威脅的口吻。

  李靖曾經(jīng)聽李世民說過太原求雨時遭到刺殺一事,當(dāng)時只知道刺客乃是王威與高君雅安排的。直到現(xiàn)在才搞明白原來這事,也是與“黃河四老”有關(guān)。

  “幸虧當(dāng)時這四人沒有談好價錢。要不然……”

  “哈哈哈哈!”

  李靖正想著,卻聽左游仙突然哈哈大笑。他又連忙收攏心神,用心聽去。

  “四老放心,我左游仙絕不是那賴賬之人。要不這樣,明天我把錢悉數(shù)送到四老面前,至于怎么帶則是你們的事情,也不用我左游仙操心了?!?p>  “沒事,就按原來說好的來。先給一部分做盤纏,其余的悉數(shù)送到塞外。難道我們還怕你左游仙耍賴不成!”

  “好,那就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那就此別過,不送了!”

  “‘四老’不必客氣!”

  左游仙乃與“黃河四老”拱手告別,匆匆離去。

  李靖聽著他們的交談,恨的咬牙切齒。

  一場齷齪的交易就在這月朗星稀的夜晚達(dá)成了!

  想著從古至今,有多少人物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這些殺手的手中。

  蘇定方雖然不能完全看清李靖的臉,但站在老師的身邊,還是能感覺李靖此時一定是一臉怒氣的樣子。

  蘇定方知道老師此時肯定對左游仙和“黃河四老”非常的痛恨,恨不得殺之而后快。于是他悄悄走至李靖的身邊,輕聲對李靖說道:“老師,我們是不是乘機(jī)在此殺了他們,免得他們真的對秦王殿下下手?”

  “不行!”

  李靖搖搖頭,輕聲說道:“他們四人武功高強(qiáng),我們以二對四不一定能占到上風(fēng)。另外,如果在這里殺了他們,左游仙知道事情敗露后肯定會挺而走險,與輔公祏立即起兵。即使他不瘋狂舉事,說不定還會另找別人,危險依然存在。既然他們暗里來,我們就暗里去。等他們前往長安的時候,我們再想辦法來對付他們?!?p>  二人正說間,忽聽頭上有掠空的聲音。他們知道“黃河四老”四人已開始回去了。李靖趕緊示意蘇定方不要說話,二人緊緊地貼在樹干的陰影處,利用灌木的掩護(hù)潛伏著。待他們稍稍走遠(yuǎn),才復(fù)又起身追去。直到看到他們落腳的客棧,李靖他們才停下。

  李靖對蘇定方說道:“走,我們先回去,明天上午再來看他們有何動作?!?p>  蘇定方擔(dān)心地說道:“我們走了萬一他們連夜走了怎么辦?”

  李靖笑道:“他們還沒拿到錢財,怎么就會走了?”

  “噢,對了?!?p>  蘇定方這才明白,對于殺手來說,財物才是第一位的。拿不到錢,他們肯定是不會走了。于是他和李靖一起回到自己的客棧,稍事休息,第二天一早便收拾停當(dāng),來到“黃河四老”住的客店。

  李靖和蘇定方兩人遠(yuǎn)遠(yuǎn)地站定觀察,見他們也正在收拾行裝準(zhǔn)備出發(fā)。而那個儒衣“太?!闭谂赃呉笄诘厮藕蛑?。

  看來這個儒衣太保是左游仙和“黃河四老”的接洽人。他這么一大清早過來,肯定送錢來的。李靖怕他認(rèn)出自己和蘇定方,連忙隱在一個攤販的后面。他們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黃河四老”正在把幾個沉重的褡褳往馬身上放,開始準(zhǔn)備動身了。

  李靖和蘇定方兩人便遠(yuǎn)遠(yuǎn)地跟在“黃河四老”的馬兒后面,一路尾隨著往北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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