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莫慌
“謝謝你?!瘪T芷忻眼睛有些亮亮的,安河橋讓心里升騰起的暖意,帶給自己寧靜,這才是最寶貴的吧。
幾年時間只見了父母一面,盡管其中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少女也很體諒他們,誰理解少女呢。
他做的欄目是,中國好詩詞,希望能做好吧。馮芷忻的眼睛沒有雜質(zhì),她去看張小年看的方向,什么也沒有。
但是他,已經(jīng)失神望了好久了。有才華的人大概都有些特別吧。
馮芷忻注視那里,慢慢坐下來,在這,她看得到帶著微微熱氣的風、無邊變換的白棉花、遠處安靜閃亮著的光。
她深深的呼吸了口空氣,好舒服,今天大概是最開心的一天。
她的眉眼彎彎笑出月牙,白天的愁緒、似乎消失的無蹤了。
校園里的梧桐也在輕輕搖手,很享受這刻末于微際的晚間。
直到表叔催自己回家吃飯,馮芷忻才輕輕推張小年,“走了,該回家吃飯了?!?p> 張小年才從佇立的狀態(tài)慢慢解放,咝的吸了口氣,坐的太久,腿都麻掉了。
馮芷忻看著他出洋相也不禁莞爾,二人將吉他還回器材室。
馮芷忻跟著周平一起回的,張小年也慢慢踱步回去。
他被這個時代的青春氣息深深的迷住,暗自慶幸了多少次,再一次回到少時的家,仍然被不現(xiàn)實的幸福感深深包裹著。
樓道里有些安靜,上輩子沒電梯,總走的氣喘吁吁,特別是買著大件東西回家,必然滿身大汗,畢竟六層呢。
現(xiàn)在有了電梯,反而不樂意坐了。
灰色地面、青藍色的老玻璃,與上一世不同,但是骨子里的那股陳舊勁,一模一樣。
張小年有些感慨,覺得這些老建筑美得不像話。
掏出鑰匙,開門。
客廳里只亮著一個燈,其他地方都昏昏沉沉的。
“兩人沒回來?”張小年嘀咕,上輩子印象,每次放學飯菜都準備好了,可能工作時間也發(fā)生了偏移。
拖鞋,順手把客廳燈都打開,一下亮堂不少。
有點餓了,就去廚房鼓搗點吃的,又習慣性的哼起歌來。
“喜歡我,別遮臉,任由途人發(fā)現(xiàn)
盡管唱用心把這情緒歌中——染~
唱情歌,齊齊來一遍
無時無刻都記住掌聲響遍天
來唱情歌,又從頭再一遍
如情濃有些淚流難避免
音階起跌,拍子改變
每首歌——是每張臉
......”
張小年的心情,更添了小明媚。
只是唱著,唱著,好像聽到,
另一個人的歌聲。
他停下哼歌。
望去,在被擋著的沙發(fā)背面,看到一團亂糟糟的頭發(fā),像在泥漿里盤過。
張小年屏住了呼吸。
“每首歌,是每張臉——”
歌聲還在繼續(xù),沙啞老化,偶爾兩句像刀割玻璃那樣刺耳。
這是,小偷?小偷會正大光明這樣唱歌,還是......
張小年激靈靈打了個冷顫。
總之不是善類。
張小年一只手暗暗攥住菜刀,慢慢后退幾步,另一只手,摸出手機準備報警,
只是沙發(fā)上的人影,哈哈的笑了起來。
“歌有點意思,報警就不用了?!彼緵]回頭,卻好像知道張小年在干嘛。
張小年心中一悚,手中差一步的撥號鍵,遲遲按不下去,接著手心一燙,下意識松開了手。
手機摔在地上,慢慢纏繞上一層藍火,燒的一片焦炭。
這。
張小年咽了口唾沫。
“過來吧?!鄙嘲l(fā)上的人,聲音平平淡淡。
張小年想了想,還是走過去,手中菜刀扣的死死的。
這人顯然是做了什么手腳,張小年越走近,心驚肉跳的感覺越強烈。
慢慢走到沙發(fā)旁邊,拉開了幾個身位,隱隱離正門,也只差幾步的距離。
心底稍微松了口氣,才看清沙發(fā)上那人的面貌真容。
像是活在上個世紀,一身破破爛爛的粗布衣,上面的陳舊勁......哎呀,臟滴很臟滴很。
臉長得很長,面容上也都是污垢,像是多少天沒洗過澡,離的近了,有股酸味往鼻子里躥。
披著亂糟糟的頭發(fā),摳著鼻孔,“瓜慫,戒備個甚。
你父母把你交給我了,這幾年就跟我鍛煉異能。
奧,叫我老洪就行?!?p> 張小年有些三觀崩塌,兩口子把我交給這貨,什么,什么異能?
他以為是口誤,更何況,他也不信兩口子這樣把他丟下。
老洪彈了彈鼻屎,漫不經(jīng)心的接著說,“事發(fā)突然,你父母傳不出任何消息,我才從島上......”
說著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行了,就這樣吧,不信的話我可走了?!?p> 頂著這么大壓力,只為了個承諾,這小子要是不信,那就算了。
“什么島上?!睆埿∧甓ǘǖ目粗?,這人說漏了嘴,不知道掩飾什么信息。
老洪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這不是你現(xiàn)在能知道的,最后給你選擇的機會,是等著別人找上門,還是跟我鍛煉異能。”
“異能?”再次聽到這個詞,張小年第二次聽到這個詞,深深蹙眉。
老洪砸了咂嘴,“原來兩口子連這個也沒敢告訴你,”
“這,就是異能?!?p> 張小年似有錯覺,老洪的眼神里有道光,一閃即逝。
接著。
客廳的白熾燈閃爍彩光,一寸一寸的斷裂,飄落在地面上,這仿佛是個報幕。
電視機的體積膨脹了三倍,“跳”下電視柜,滿屋子亂竄,嘀嘀的閃著警報,還有電子合成音:“我要爆炸啦,我要爆炸啦!”
立柜空調(diào)慢慢“摘”下自己的插頭,挪到電視跟前,吐出霧氣,而電視機慢慢的定格,變成一個栩栩如生的“冰雕”。
微波爐,電飯煲,也從廚房里跑出來,他們沒有腳,機身在地上一左一右的挪動。
微波爐的小門大開,拿著塊玻璃臺面就往里送,登時就被烤的劃掉,流出銀白色的漿糊,像在流口水。
電飯煲到處找水,往內(nèi)膽放,立時冒出炯炯熱氣,噗的不知道澆在哪。
熱氣、焦氣、霧氣、電子音、一地碎渣,屋內(nèi)一片狼藉。
張小年木木的瞪大了雙眼。
正在這時,家門一碰即開,“咦,沒關(guān)門,小年,我來檢查試卷了?!?p> 羅大炮大咧咧的嗓音,未聞其人,先聞其聲。
電飯煲、微波爐、空調(diào)、電視,齊齊的扭頭看過去,都閃爍著紅綠色的光芒。
“媽耶?!彼らT而出,羅大炮使用瞬息消失術(shù)。
再過一會兒,房門咣咣的響,發(fā)出不甘的顫抖倒下。
羅大炮拎著把大錘,脖子上掛滿了大蒜,腰間別著一打不知哪年求來的破符,牙齒不住的打著寒關(guān),顫聲道:“小年,莫慌,我來救你了?!?p> 只是房間里除了些破敗,
一扇破窗,
一陣寒風,
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