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杜鵑啼

　　杜鵑的啼鳴，傳說是哭訴一場千年的遺恨。在我們四個人一起寫的小說里，還將一種死后向同伴傳遞重要訊息的密碼以它命名。聽！它在唱著：“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第五章題記

　　搶救室里，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們看向手術臺，有皺著眉沉思的也有睜大眼觀望的。頓時，死寂再一次降臨。

　　“嘟——嘀、嘀、嘀、嘀…….”平直的線條再一次有規(guī)律地跳動起來，所有人立刻忙碌起來，這場與死神的爭奪，才剛剛開始。

　　……

　　滾燙的雨水澆在身上，使我不得不每行進10分鐘就要停下來使用納米噴劑療傷。

　　依靠一塊已經久未校對的機械手表來計算時間，大概第二天下午，我終于到達了原來的避難所。

　　這里已經一片狼藉，通往地下的軍事基地的路上嚴重積水，水依然滾燙，想到轉移路上的慘狀，這使我不敢淌水過去。

　　我在值班室里過了一夜，我夢見燕子，她回來了，就站在床前。我睜開眼睛想和她說話。她哭了，轉身離開。然后我聽到一連串槍聲，我端上槍追出去。

　　只看到一具穿著44式外骨骼的尸體，血液流動著，越來越多，沒過我的腳踝，我站著，我似乎聽到杜鵑鳥的啼鳴。驚醒！

　　我確實收到了一只杜鵑鳥的標本，送來它的人的是個武裝到牙齒的一等兵，他放下它，頭也不回地走了，沒有一句話。這只鳥銜著一封信，只有四個字：

　　危險！速離！

　　是燕子的字！我無比地興奮，但是，為什么是杜鵑？

　　一個極不好的念頭在我心底萌芽，但是我不敢繼續(xù)往下想，我生怕它會真的發(fā)生。

　　我愣神的時候，紙條掉落在積水里，再怎么也找不到了，還有那只杜鵑標本，竟然活過來飛出了地下室。

　　此后，我頭腦中一直在回響著這只杜鵑悲慘的啼鳴聲。我總覺得它在哪里看著我，銜著一封又一封報喪的信...

　　......

　　我淌過那片尚有溫度的積水，這個基地里已經空無一人，所有的資料都已經被銷毀，但是我還是找到了一套藏在書柜后密室里的46式單兵系統，包括可以武裝到牙齒的QL46A型（大概）外骨骼、LG10T陸戰(zhàn)推進器、41式自動步槍、35式【改】戰(zhàn)術手槍、裝滿的彈藥包、一柄納米材料的短劍、狼牙式戰(zhàn)術折刀、還有不少納米噴劑和納米止血藥丸等。

　　這套裝備很全，應有盡有，放在這里就好像是專門為我準備的一樣。我總有一種特殊的直覺，這指引我離開隊伍回來，又指引著我穿上它們...

　　啟動后竟然要身份驗證！

　　面罩右下的投影一直顯示警報：“非戰(zhàn)斗人員！無法適用作戰(zhàn)通信協議！重復…”

　　我瞄了一眼那個紅色三角形圖標，AI通過眼球跟蹤，馬上識別出我的意圖：“請勾選，你要使用的協議！”我看過大致的官方教程，這難不倒我，“通信協議變更！正在啟動《緊急情況臨時征召協議》！請驗證身份！”我輸入了證件號，等著它彈出下一步的操作，“無法連接通信！警告，掩體將在30s內遭受不明打擊。緊急條件已經滿足【火線入編】，請求通過！由于當前戰(zhàn)場地形特殊，為保證安全，將禁止您使用戰(zhàn)術步槍和陸戰(zhàn)推進器…已上鎖！”扳機真的扣不動了，“打擊源判斷為w-220鉆地溫壓彈，打擊倒計時：10、9、8，正在啟動高頻涂層，7、6，啟動成功！正在進行機動調試，5、4、3、2、，調試完畢！（1?。蔽译U些被巨大的爆炸震昏過去，然而這只是開始。

　　……

　　“請你們救救他吧！”燕子站在一張病床前，她的手里捧著一束白色的杜鵑花。“他還會醒嗎？”

　　“姑娘，你是他的家人吧？請節(jié)哀，他活不過今晚的。他的器官已經衰竭了…節(jié)哀吧！”醫(yī)生話音未落，燕子已經哭了出來，手中的花落在地上，他遞給她紙巾，“我們會再努力的，你先回去吧，一有消息我們會通知你?！?p>　　燕子轉身離開了，身后，原本平靜的心電儀突然開始報警，圖像不再跳動，變成了一條直線。她只有加速跑開，醫(yī)生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嘆了口氣，帶著護士們開始忙碌起來。

　　……

　　何陣和他的仰望號在月球基地滯留了許久，為了保持基地運作，他們奉命將一批又一批的非戰(zhàn)斗人員送回地面。這是最后一趟了，這次，他也要跟著回去，向中央匯報工作。

　　“下次上來，我會帶一批新人，數量不多，給他們準備一下吧，就你們兩個知道就行，不要伸張…”離開艦橋前，他扶著通往外面的艙門沿，用私密頻道囑咐著他的兩位助手。

　　警報聲響起“檢測到敵火控雷達開機！警告，敵跟蹤！敵跟蹤！”

　　立即反擊！何陣來不及說出命令，激光已經照射過來，主炮發(fā)生了劇烈的爆炸，他想要回到位置上組織作戰(zhàn)但是被他的炮手推出艙外，下一秒，艦橋被導彈擊中，燃料庫也一起爆炸了。

　　巨大的火球將整個仰望號包裹，一切都化為虛無。

　　像是點燃了三個太陽，將這一次任務的希望燒灼得干凈。

　　仰望號、尋遠號、夷洲號，全滅！

　　不知在太空里這樣飄流了多久，這顆叫做何陣的人體衛(wèi)星終于降低了軌道高度，他在“高度降低，即將進入大氣”的報警中恢復了意識。

　　“已展開空降氣囊！”他使用外骨骼自帶的推進器略微調整了軌道，然后打開氣囊，這是他第一次在真實的應用情況下這么做，以前只在電子模擬訓練中試過，那幾次都直接判定陣亡了。他的求生欲使他近乎瘋狂地小心，因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這是一次軌道空降！是我國第一次，恐怕，也是人類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軌道空降。他看了一下高度：“14，601，100m。”一萬四千多千米！這將是新的跳傘世界紀錄！。

　　緩慢充滿氦氣的氣囊“嘣”地一聲翻過來，將人完全包住，和大氣的摩擦已經開始，軌道速度削減得更快，地心引力開始做越來越多的正功，自由落體開始了！

　　何陣可以看到，外側的保護膜已經包裹著紅色的火焰，伴隨著AI“過熱！過熱！”的報警，關閉了緩沖著陸推進器的預熱程序：“呵，實踐證明，在有大氣的情況下，這個預熱是多余的?！彼褚活w流星一樣墜向地面，等待他的，將是更嚴酷的一關——著陸！

　　在C國東南的金陵城上空，距離地面僅僅150m的地方，氣囊又一次張開，何陣翻過身去，姿態(tài)由背部向下轉變?yōu)槟_向下，速度降低至一定值后，他與氣囊分離，此時距離地面僅10米，推進器全功率輸出，他在距地面20cm的地方懸停了一下，關閉發(fā)動機，緊接著他的有了久違的腳踏實地的感覺。

　　他安全著陸了。

　　著陸點在一處山丘，陰雨綿綿的天氣，他邁開步子，不料一個跟頭栽倒下去，他還不適應重力。

　　用力翻過身來，坐在一塊石頭上，背靠山丘。

　　打開存儲列表，心情有些激動：“全部錄下來了！...哈哈！我活著回來了！哈哈，老天要我繼續(xù)戰(zhàn)斗！哈哈，這天殺的巧合要我活著！哈哈...李艾琳你應該也看見了吧...我打贏了就來，等我！我…我不會讓你白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