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 美噩夢
我做了一個夢，很逼真很逼真...我不知道算是美夢還是噩夢，但很逼真...我記得醒來時，看到的第一個人，是小雨...她臉上那種奇特的驚恐已經(jīng)完全藏不住了。
——第十四章題記
我...好想回去那個安逸的時候啊...
我好像做了一個壓抑且混沌的夢。有關(guān)...戰(zhàn)爭？...哪里來的戰(zhàn)爭，只是夢而已吧？但愿...
“小善！快醒醒！”是燕子的聲音，清脆柔軟就像在屋檐下筑巢的家燕，正如她的名字，聽到這個聲音我就能想起她那張美麗的臉龐，可是為什么又有些感傷。我看到她就感覺心臟被刺痛。
我睜開眼，原來躺在電影院大廳的按摩椅上。
今天約好來看電影的，陪著燕子逛了一整天的古跡，到電影院的時候著實有些累了，她就提議坐按摩椅。
啊，一躺下就睡著了。
“現(xiàn)在幾點？”我問著，自己就轉(zhuǎn)頭看時間。
晚上7：00。
“電影快開始了！走吧走吧！”
她的笑容，像早春盛放的寒梅、像盛夏旋開的薔薇、像秋天熟透的果實又好似冬季潔凈無暇的冰雪；一年四季的美景全讓她占了，我如何做到不愛她？她簡直就是上天派給我的天使，我深深地愛著她...
我心里高興得很，剛接過電影票就迫不及待牽了她手去排隊。
就好像包場一樣，這場電影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們買了中間的位子依偎在一起；時間過得很快，才結(jié)束我們就都不太記得剛看過什么了。
我就入迷地看著她的臉，緊緊牽著手，連吃飯也要坐在同一邊，我覺得面對面坐著畢竟還隔著桌子那樣還是不夠親密，我要把我所有的愛都給她，她就是我最珍貴的秘寶。
我愿為她獻出一切，包括生命...
包括...生命...
.......
有一種這個時代強化人必需學(xué)會的技能，叫做【涅槃】，一生只能用一次。
那是一種由內(nèi)而外將自己燒毀的能力，【潛龍】計劃的強化人身體構(gòu)造是國家機密，為了防止被敵人和不法分子捕獲研究，必須在無法逃跑時將自己銷毀。
那個任務(wù)的下屬條例，我能夠倒背如流，我就是為此而生的。
“...若已確認無法達成此戰(zhàn)略目的，可以視情況秘密使用【涅槃】自毀...若被捕獲，立即使用【涅槃】自毀...任務(wù)進行中，防火墻被【雨歌】突破，立即【涅槃】自毀...立即自毀...立即自毀...自毀...”
好多條目，都要求一字不差記下來。
其實我是有判斷的，一旦我的任務(wù)開始，我必定已經(jīng)處于和全世界力量為敵的狀況，沒有人可以支援我，我也無處可逃...唯一可能的歸宿，就是不留痕跡地死去。
我打開書桌的小抽屜，那里是一個文件袋，這個年紀的一般人，是絕對接觸不到【絕密】這個標(biāo)識的，可是它就在我的書桌里。
我要背誦很多條例，背到想呼吸一樣自然而然地記住...
“...一切背離【仰望】計劃的，可以定義為敵人，條件允許時堅決消滅...一切A帝國人員以及類似外籍人員，不可以信任...非【傘】組織負責(zé)人員，不可以信任，[附件]名單及照片：‘...【傘】組織出現(xiàn)叛變行為的，授權(quán)堅決抹殺，行為判定方法如下：‘...”
這是我最后一次打開這個文件袋了，不是為了背誦。
父親希望我親自把它燒毀。
我已經(jīng)完成了所有的訓(xùn)練和調(diào)試，要開始接受部署了。
具體的日期是機密。
但是那天，我在一個奇怪的椅子上躺著，我的記憶被上了三道鎖。層層遞進但又相互獨立的三道鎖，每一條暗語我都像那些條例一樣牢牢記住。
“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17269...【雨劇】，下雨了...”
“...”
......
“報告！”南方雨林戰(zhàn)線，外面下著瓢潑大雨，一個偵察兵從外面鉆進指揮車，渾身淋濕了還沾著很多黃泥，他先向我敬禮然后說：“首長同志！雨太大，恐怕前方會發(fā)生滑坡??！要不然...”
“不了，就地等待排險會耽誤行軍時間。立刻演算滑坡發(fā)生地點和時機，前隊加快速度，能過去多少是多少！”
“是！”
我又叫住他：“辛苦了！雨歌同志那邊我親自去吧。你再往前探下路！還有，以后叫我雨劇同志就行...別叫首長...”
“明白！謝謝首...雨劇同志！保證完成任務(wù)！”
我看著偵察兵離開，披上制式的雨衣，也離開了指揮車。
這次的任務(wù)是秘密轉(zhuǎn)移到新的通信陣地，過去幾個月里雨歌的位置已經(jīng)多次暴露，這對我量子計算打擊軍的作戰(zhàn)能力有嚴重的負面影響。
行進間的輔助設(shè)備相對簡陋，這樣對雨歌本身的運算負荷需求就很高，再加上山區(qū)野地顛簸泥濘，嚴重超負荷運作加上沒法好好休息，致于她平時精神有些萎靡。
這次又要進行高強度的運算，我著實擔(dān)心她的健康狀況。
“敵襲！敵襲！”我沒走出兩步，耳機里就傳來敵情，這段時間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還沒有到位，就已經(jīng)暴露。
我快速向后跑去，那里是雨歌所在的基站車。
“小雨！快！”她果然還是有些恍惚，我扶著她下車，順手拿了她擺在座位邊的突擊步槍和短劍。
我以路邊一塊巨石作為掩體，通過單兵電臺了解情況、指揮作戰(zhàn)。
石頭掩體被火箭彈命中兩次，我一邊轉(zhuǎn)移一邊用軀干護著小雨，好在有外骨骼保護，我受了一點擦傷，小雨安然無恙。
我邊開槍還擊邊指揮部署，全連英勇戰(zhàn)斗，敵人很快被消滅了。
清理戰(zhàn)場時我們嚴重的有被炸斷手腳但沒有人員陣亡，敵人大多是流竄境內(nèi)的滲透部隊，看樣子已經(jīng)餓了兩三天，有的俘虜饑不擇食，吃飯時連紙制的飯碗也一并吞了下去。
“這是何必呢...流著國人的血，又吃的了挨餓伏擊的苦，為什么不做點正事，非要給侵略者賣命呢...”炊事班長看著被紙碗噎到的俘虜，連連搖頭。
“這些人里有不少亡命徒，也有信仰某種宗教的，雖然不值得同情，但是真的很可惜...可惜了...”俘虜?shù)剿麄兊亩砰L回答完也是微微搖頭。
我只是聽著，一手牽著小雨，一手撫摸著基站車上那個尚有些燙手的駭人大洞。
看來又要改變目的地了，而且要耽擱好一陣子...
......
我花了一晚上去挖那堆沙子，挖得天昏地暗，我的汗水幾次浸濕了衣服，哪怕半夜的溫度很低，低到我只要停下來就會冷得發(fā)抖。
沙子下面還是沙子，挖完了一層還有一層，直到我將整個洞窟清理干凈，才可以找到一個石磚暗格，那里面是全套的單兵作戰(zhàn)系統(tǒng)，我感覺到我的某些記憶被激活了，麻利地穿好它們再打開身份驗證界面。
“檢測到【潛龍】通信協(xié)議，正在核實…核實成功！”
“檢測到【仰望】標(biāo)記...請手動輸入通信協(xié)議代碼...校驗完畢，任務(wù)已開始，祝你好運！”
......
戰(zhàn)爭結(jié)束后，雨歌掌握了全球絕大多數(shù)的軍力，她逐漸控制了軍委，開始通過軍隊謀取更高的權(quán)力。
我認識她，那是我的高中同學(xué)，托她的福，我和燕子在戰(zhàn)爭中活了下來，最后走到一起，結(jié)婚生子。
我對誰掌權(quán)其實沒有那么高的要求，只要人民生活幸福，國家強盛不受人欺負，未來有得盼頭，我就滿足了。
有一天，有個叫做何陣的人找上門來。
他對我說了幾句聽不懂的話，留下個很遠的地址，然后就離開了。
“天要下雨！”
第二天我想起來什么，買了當(dāng)天的機票趕往敦煌。
臨走時，燕子送我到機場，她抱著我們的女兒仲夏，目送我進入安檢，仿佛知道我這次去了就永遠回不來一樣。她含淚告別的樣子，我一想起來就覺得心臟刺痛；其實我也不舍離開，可是那件事我必須去做。
那是我誕生于是的意義！
敦煌莫高窟第17269號窟，在不開放的區(qū)域，我知道我可以進入，就把手按在了指紋鎖上，我今天穿得很正式，沒有人會覺得我是游客，看到我的指紋可以解鎖，自然也沒有人攔著。
我找到了何陣，他在洞窟門口等著我，這是一個半被沙子掩埋的洞穴。
“你覺得這地方會下雨？沙漠里？”他問我。
“會，而且天就要下雨了，得帶傘！”我?guī)缀跏橇⒖袒卮?，這是最后確認的暗語。
“有傘，只有一把了，我想你會用得上?！被卮鹫_，這讓我有些緊張。
“任務(wù)呢？”我可以直白地問了。
“按原計劃，你被啟用了，任務(wù)沒有變：殺死【雨歌】摧毀【龍觸】收回人類的權(quán)力，哪怕...與世界為敵！”
“是?！?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