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后。
凌冽的寒風吹進峪西城內(nèi),帶來了冬日到來的信號。
峪西城距今已有七百多年歷史,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武越王朝滁州北部的第一重鎮(zhèn),今天是峪西城最盛大的節(jié)日,峪西燈會。
每年到這個時候,城內(nèi)都會格外的熱鬧,甚至很多外地的人都會慕名而來,游玩幾天。
夜幕慢慢降臨,各家各戶都掛起了燈籠,城內(nèi)燈火通明。街道上的人群也是絡繹不絕,每隔一段距離便有各種各樣的活動,馬戲團,雜耍者,說書講評之人,甚至還有一些精通武學的江湖人士現(xiàn)場大秀武藝。
峪西城的主干道英雄大道此刻卻也是人山人海,商販的叫賣聲、游客的歡笑聲此起披伏。
前方的十字路口有各地的表演隊正在賣力的表演,只見場地已經(jīng)圍滿了人,里面擺著一張桌子,旁邊有十幾隊模樣猙獰的小鬼,一人便可扮演兩角,正配著旁邊的鑼鼓有節(jié)奏的摔打著,由桌上到桌下壓倒翻滾,抱起旋轉(zhuǎn),正是當?shù)孛袼锥硭印?p> “好!”前排人群中傳來一聲清脆的叫好聲,一位十三四歲的小女孩正手舞足蹈的跳躍著,顯然是第一次到這種熱鬧場面。
因為這里常年低溫,她身著一件淡黃色小棉襖,頭戴紫色風雪帽,左手拿著一串冰糖葫蘆,甚是可愛。
“小師妹,好玩的可還在后面呢。”一位年輕的男子笑著朝女孩說道,這男子一面相器宇不凡,背后背著一把寶劍,寶劍全身用灰布遮裹著。
除開年輕的男子,跟女孩一起的還有一個中年男子,在這大冷天只穿了件單薄青衫,護在女孩身后。
“嚴中師兄,還有啥呢,你快說?!迸⑥D(zhuǎn)過頭來,眨了眨眼睛問道。
嚴中看了眼中年男子,湊過去低聲說道:“小師妹,你可曾注意到沿街所掛的燈籠沒,那些燈籠是當?shù)鼐用袼?,然后送由當?shù)毓俑y(tǒng)計,今年統(tǒng)共三千零七盞,若得到主人同意,便可參與猜燈謎答題,若是有答出者,這燈籠便可歸你,貼上自己的愿望,等到一會子時時刻放飛,傳聞以后愿望變會實現(xiàn)?!?p> 小女孩看起來很有興趣,轉(zhuǎn)身拉著那位中年男子的衣袖,“師傅,我們?nèi)ゲ聼糁i吧?!?p> 中年男子寵溺的看著小女孩,道:“你這小妮子,剛才說要看這里表演的也是你,不出五分鐘就變卦的還是你。”
女孩拉長聲音撒嬌道:“師傅,明天便要去山清城了,多玩點嘛。”
男子笑著搖了搖頭,不再說話。只見他抱起女孩,推開人群,三人朝著前方的大道走去。
而三人都未發(fā)覺,后面有個瘦小的身影已經(jīng)悄然跟了上去。
在這英雄大道的后半段,人群更加密集,在每盞燈籠周圍都有一群人圍在那里,議論紛紛。
小女孩下了地蹦跶著走向了門口沒人的一處,這是一家賣玉器的小貨鋪,門口掛著一盞龍頭樣子的火紅燈籠,下面掛著三顆燈穗。
小女孩圍著燈籠看了一圈,卻沒有找到燈謎,只好招呼后面的兩人趕緊過來,朝著嚴中問道:“嚴中師兄,你看這盞燈籠并沒有謎面,可是已經(jīng)被人猜走了么?!?p> 嚴中搖了搖頭,指著那三顆燈穗道:“小師妹,你可曾注意到這三顆燈穗。這峪西的每盞燈籠制成成形都設有小機關,這三顆燈穗便是機關開啟之物,每拔掉一顆燈穗,燈謎謎面包著紙便可掉下來,這盞燈籠明顯已經(jīng)還一次也沒有被猜過?!?p> 女孩聽得竟有如此奇妙之事,便想拔燈穗,可跳了兩次都沒夠著,便眨巴眨巴眼睛示意后面的師傅抱她。嚴中見狀道:“小師妹莫急,得先經(jīng)過燈籠主人同意才行。”
說罷,便走進店鋪,店內(nèi)只有一個中年的伙計看店,想來其他人也上街湊熱鬧去了。
那伙計身材看上去臃腫肥大,穿著粗麻布衣。一條胳膊甚至比一般人的大腿還要粗,面相卻慈眉善目。看見有人進來,仿佛使了很大的勁才站起身來。
嚴中問道:“伙計,我們是外地來的,想要猜這燈謎,不知可行?”
胖伙計打量了嚴中幾眼,又向外瞅了瞅,笑道:“客官可是看我門前沒人,便想來碰碰運氣?呵呵,那是因為我們家掌柜的交待了,想要猜我家猜燈謎者得是有緣之人?!?p> “怎么算有緣之人?”小女孩聽到后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進來追問道。
胖伙計看到如此可愛小女孩,滿眼喜歡道:“我家掌柜的從小便喜好舞槍弄棒,長大了卻從了這商賈之事?!?p> “在下從小在鄉(xiāng)下團練當兵,習得點強身健體之術。后來咱們武越和北魏摩擦不斷,小人膽小,家中更有老母無人贍養(yǎng),便想辭去回家。幸憑得懂點功夫皮毛之術才得掌柜的收留?!?p> 胖伙計又隨手拿出店里的一塊紅色玉佩,接著說道“至于何為有緣之人,幾位若能從我手中奪得這塊紅色玉佩,至于用什么方法隨便各位。持有這玉佩,便屬有緣之人,這燈籠直接送于各位,就連燈謎也不必再猜。若是在下僥幸勝出……”
“那我等絕無半句怨言,自會離開?!眹乐醒劬Πl(fā)光道:“老師傅,外面請?!?p> 玉器店外,那伙計右手拿著紅色玉佩擺了擺手。
對面的嚴中向小女孩點點頭沖著伙計拱手道“請賜教!”
說完便右手躬臂蓄力,身子如失弦的箭般直沖前方伙計掠來。
那胖伙計卻也不在意,依舊笑瞇瞇著望著突如而來的嚴中,只是瞳孔之中嚴中越來越大,就在二人近在咫尺之時,那伙計方才左腳虛撤一步,同時左肩向后一甩,卻是正好躲過了嚴中的一抓。
這嚴中也未想到自己竟會失手,眉頭一皺,返身而來,右掌祭出,化劈為切,那掌勁看似綿綿如水,卻又速度奇快。
旁邊的胖伙計這次卻不再閃躲,左手一抓,竟正好結(jié)結(jié)實實的抓在了嚴中的右臂之上。
這下的嚴中心中已是駭然大驚,自己剛剛那一掌可不是單單的雜耍招式,而且蘊含內(nèi)力功夫,力道極大。
可現(xiàn)在盡然被這胖伙計輕易擋了下來,更要命的是現(xiàn)在任憑他怎樣使力都無法掙脫下來。嚴中只能借著胖伙計的力氣,以右手為支點,左腳一記橫掃,直沖胖伙計頭部而來。
“彭!”
沒見那胖伙計怎么出手,卻只見嚴中如斷了線的風箏般重重摔了出去。
一旁的中年男子一躍而起,一只手輕輕一點,將空中的嚴中便托了下來。
“再來!”嚴中直起身來,怒氣更盛。
“行了?!币慌缘闹心昴凶右彩敲碱^緊皺,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終于發(fā)聲道:“嚴中,你先退下吧,你不是他的對手?!?p> 嚴中拍了拍身上的土,看了眼旁邊的小姑娘,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這邊中年男子又盯著胖伙計看了半天,道:“敢問閣下是滁州‘北蒙劍派’的弟子?”
對面的胖伙計搖了搖頭,“不是。
“那就是是人稱‘逸鋒千手’陸萬千的后人?”
那胖伙計一聽此言,卻是哈哈大笑兩聲,道:“卻也不是,不過想來滁州能叫得出名號的也只有這二家了。還有……”
胖伙計頓了頓,看著一旁的嚴中道“我看幾位怕是逍遙城的青象趙家吧。而您便是趙左……趙奇雄的結(jié)拜兄弟雷諾?!?p> 中年男聽得此言,臉色大變,迅速將一旁的小姑娘庇護了起來。一臉警惕的問道:“閣下果然是另有所圖。不然怎會對我們身份一清二楚?!?p> 那胖伙計走到一旁的石階上,一屁股坐了下來。大喘一口氣,指了指嚴中的道:“不用緊張,我只是猜的。當年趙家先祖靠著一套青象掌法威震武林,在下當年有幸見識過此掌。故方才在這位小兄弟出掌時便認了出來?!?p> “這青象掌法乃趙家不傳之秘,所以幾位必是趙家之人?!?p> 胖伙計頓了頓有道:“至于您嘛,哈哈,趙家現(xiàn)在情況我也略有所知,近年來日漸式微,除了趙奇雄和他那結(jié)拜兄弟雷諾,實在是再無什么拿的出手的人了。我方才看閣下輕功了得,除了趙奇雄,也只有雷諾了。”
“另外這青象掌法越精深者雙掌發(fā)青,掌骨變長,我看這位小兄弟雙手白皙,這青象掌恐怕是剛剛?cè)腴T吧?!?p> 嚴中暗驚,此人仿佛是自己趙家人一般,對趙家絕學如數(shù)家珍。嘴上卻是嚴肅的道:“前輩真乃高人。我確實學藝不精,不過你若憑這辱沒我們趙家。我卻絕不饒你?!?p> 說完便要拔下身后的寶劍,卻被一旁的雷諾攔了下來。
雷諾拱手道:“閣下功夫高深,看來我等并不是那有緣之人,就此告別吧。”
說完便準備拉著那小姑娘離開。
小女孩卻著急了,摸了摸身上,將手上的一串佛珠摘了下來,問那胖伙計道:“叔叔我拿這個跟你的玉佩換怎么樣?”
“胡鬧。”雷諾一把抱起了小女孩,“這可是善文大師送的禮物,豈可隨意贈與他人。”
那胖伙計還未回復,一道黑影卻從一旁略過,直沖雷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