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把楊珊珊送回家，文杰踏著月色走上回家的路。
月色如水，人的心也隨著安靜下來。
路邊一個擺攤的胖大娘，扯著嗓子吆喝：“糖炒栗子喔……剛出鍋的糖炒栗子嘞！”
文杰朝胖大娘身后的攪拌著那口大鍋看去，隨著大鍋上端固定在中央的攪拌軸的翻動，表皮油亮的栗子在黑色均沙中浮浮沉沉。
見文杰朝攤位這邊看了，大娘連忙熟絡道：“小伙子，嘗嘗咱家這栗子，正宗的棗莊油栗，個大好剝皮，栗仁甜又香，十塊錢一斤。”
文杰看著胖大嬸的嘴一張一合，似乎有什么在腦海中閃過。
老板娘看著面前這個小伙子愣愣地盯著自己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這身裝扮，又看看炒好的熱氣騰騰的栗子，不明所以地問：
“呦，小伙子，你怎么了這是？掉了東西嗎？”
光琢磨事情了，忘了要去坐車，這真是的……
文杰到家，晚上八點了。
周四，周五，周六……
哎，這么快就三天了??！
為什么幸福的時光總是這么短暫，難道真的要開啟系統(tǒng)了嗎？
文杰腦海一閃過這個念頭，系統(tǒng)倏地就亮了。
我隨便想想的，你先回去，不是還有幾個小時??！
我還要再爽幾個小時！
系統(tǒng)又倏地滅了。
不過文杰似乎感受到了系統(tǒng)幽怨地小眼神，以及越來越濃郁的怨念。
呃……
滾……綁定之后，老子說了算。
文杰不是那種皮皮蝦，他只是心情糟糕，確切說是很糟糕。
以后要離那個賈楠遠點，黃微微也要遠點。
只見文杰手里攥著一條浴巾，啪唧坐在了地上。
楊珊珊用過的那條浴巾。
以后掛在洗手間，每天沖澡的時候用。
沒有系統(tǒng)騷擾的這兩天，睡眠充裕，白天也神清氣爽，精神飽滿。
文杰沉迷于這種睡眠，以至于晚上被鬧鈴叫醒的時候，整個人還處于神游狀態(tài)。
看著系統(tǒng)鬼畫符一樣的文字在黑暗中亮起。
【系統(tǒng)任務：A初級難度， B 中級難度
C 高級難度】
【A】
即使昏昏沉沉，腦子不太管用的時候，文杰對于這個問題的選擇是極為明確的。
睡著了夢游也一樣會選A。
在沒有十足把握前，誓死不碰C級任務。
上次C級任務被坑的還不夠慘嗎？
選擇補丁類型：
同樣麻木，暴力型補?。?p> 系統(tǒng)獎勵可以贈送補丁類型，不過到現(xiàn)在他還沒有得到過這種獎勵。
——開啟任務——
是夜，文杰面前出現(xiàn)一間歐式簡約風格的臥室。
臥室的紗窗在黑夜中飄來蕩去，好像一個跳舞的精靈，在深夜里舒展自己的舞姿。
一個黑衣男人，動作敏捷地從攀著窗子跳入臥室里。
他動作極為輕巧，嫻熟，好象深諳溜門撬鎖，攀梁上房之事。
只是這男人，文杰看起來有種異樣的感覺，眼看著這個男子一步步逼近臥室左側靠著墻的大床，文杰竟然開始緊張。
不過這一次他的感覺真的非常奇怪，他竟然不是在為躺著的那個人擔憂，而是在為這個黑衣男人擔憂。
黑衣男子走到床邊了。
他抽出一把刀。
水果刀，就跟自己家用的那種短柄的水果刀一樣。
他高高地舉起了水果刀，刀刃凜冽，幾乎映的出他冷酷的臉。
等等……這張臉，這張臉怎么回事？
文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鼻梁，眉毛，嘴巴。
這難道是我？
怎么可能，我怎么會殺人呢？
難道我是變態(tài)？大晚上跑到別人家里殺人！
借著月光文杰看清了床上躺著的男子，是賈楠。
賈楠那完美的側顏，辨識度很高！
借著夜色的掩護，文杰悄然退出了系統(tǒng)。
很快文杰出現(xiàn)在自己家里，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2019年7月16日。
呃……也就是說2019年7月16日，他打算謀殺賈楠。
可是，為什么要7月16日殺賈楠？
若是記得沒錯，7月18日的雙色球就可以中大獎。
難道這不是一個屌絲應該期待的事情嗎？
在此之前，怎么還要殺人越貨？
窗外夜色濃郁，文杰摸出煙，無聲地吞吐著。
煙霧中，系統(tǒng)任務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那些畫面大多都是模糊的。
為了找到殺賈楠的原因，他耐著性子一幀一畫地尋找線索。
很快，一個名字如黑暗中的閃電，劃破他混沌的大腦。
趙小龍。
趙小龍的那次測試，時間線退回到了2007年，趙小龍12歲的時候。
他掏出手機，在微信里調出趙小龍。
多虧趙小龍這小伙子實誠，當初說加文杰微信，真就加上了。
文杰沒有趙小龍電話號碼，所以微信發(fā)了語音通話請求。
看著語音通話請求中央，趙小龍穿著制服的微信頭像在不停地轉圈圈，文杰的心也跟著忐忑起來。
快點接……快點接??！
終于，微信頭像不再轉動了，手機聽筒傳來趙小龍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文……文，杰……杰……杰……”
臥槽，跟鬼來招魂似的。
多虧自己膽子大，不然還不被這聲音嚇壞了。
家里的wifi，簡直不要太快?。?p> “趙小龍，是我文杰……我有個事情問你啊，你記不記得你12歲的時候，你們村子或者周邊村子有個變態(tài)的女裝大佬?！?p> “什么變態(tài)大佬？女……裝？你的意思是有……異裝癖是嗎？”
聽到趙小龍被不知所云的口吻，文杰簡直要抓狂了！
啊，啊，?。?p> 一問三不知！
你活的可到輕松了，知不知道那是我背后默默地負重前行！
不過文杰還是保持微笑，客氣地問：“對啊，你不認識這樣一個人對嗎？”
心想：你不認識他，他可是要虐你呢。
“是啊，不認識啊，周圍村子沒有異裝癖啊，文杰，你問這個干嘛？”
趙小龍訝異的問道。
沒有？
也就是說，這個死變態(tài)平時挺正常的。
文杰琢磨了一瞬，斟酌著用詞說到：“那你記不記得那一年……”
說著番話的時候，不知怎么他聲音變得發(fā)顫。
自己……這是緊張了？
為了緩解這種情緒，他把手機放在嘴邊，把聲音壓的很低：
“周邊村子有個男孩子……被殺了？”
他不相信這個事情趙小龍會不知道，他們家那種小地方，生活單調，課余生活匱乏。
大家茶余飯后的談資無外乎是誰家的莊稼被糟蹋了，誰家的牛下崽子了。
也有些花邊新聞，村頭的寡婦跟誰誰誰鉆了稻田地，誰家的大閨沒結婚就大了肚子……
要是出了什么人命案子，那還不十里八村的議論一陣子啊。
十里八村？
那自己怎么沒印象？
按理說過去某個時間點的事件被改變了，關聯(lián)人的人生軌跡也發(fā)生了變化。
可是他卻一點印象沒有？
會是文杰家距離趙小龍所在的趙莊遠，消息沒有傳過來？
“你這樣說，我想想啊，時間太久了啊，十幾年前的事情，一時間真有點想不起來。”
趙小龍的語速明顯慢了下來，似乎陷入了思考。
“噢，農村嘛，每年都會有那么一兩個半大孩子因為這個或者那個原因死掉。我12歲那年，好像有個男孩子被高壓電電死了?！?p> 哎！不是這個啦，本以為快找到線索了，誰知道趙小龍說了不相干的事情。
“這個不對，還有其他死因的嘛？比如被砍死的？”
趙小龍一陣無語，怎么說的跟屠宰場等著被宰殺的豬一樣。
一個村子能有多少人，好像每天都會死人似的。
“沒了??！想不起來了！”趙小龍沒好氣地說道。
好個趙小龍，我可是為了救你才惹上麻煩，陷入這么詭異的事情中來的。
你這什么態(tài)度?。?p> 文杰起身走到窗前，他有點煩躁，手上的煙半天沒有磕打，煙灰掉到了窗臺上。
他扭開窗子，低頭把煙灰朝窗戶外面撣了撣。
十五樓的高度，給了他俯瞰小區(qū)的視野。
他看著小區(qū)門口左右兩邊擺攤的小商販開始往外擺出小零食之類的了，爆米花，鐵板燒，炒米飯，糖葫蘆，雪糕，烤羊肉串……
突然就想起了昨天回家，在街邊那位賣糖炒栗子的胖老板娘。
對了，不是還有個胖嬸子啊！
文杰靈機一動，開口道：
“得，得，得，不問你這個了。你放學回家時不是會路過一個胖嬸子家啊，就是給你雞蛋的那個，那個大嬸還住在那里嗎？”
別說，昨天賣糖炒栗子老板娘，跟那個送趙小龍雞蛋的胖嬸子還真有些像呢。
“你是說趙家嬸子是吧，她還在那住呢，不過她女兒也來M市工作了，那邊就住著她和趙叔?！?p> 趙小龍難得肯定的回答什么，聽到他這話，文杰竟然有點激動。
“你多久回家一次啊，要不然咱們明天一起回去看看？”
每年寒暑假他都回家陪陪母親，趕上節(jié)假日也會回去。
可是實習之后，文杰為了好好在實習單位表現(xiàn)，五一沒回去。
答應母親清明回去一起給父親掃墓，也因為加班沒回去。
是真該回去看看了！
“我也有段日子沒回去了，本來要實習結束回去呢?，F(xiàn)在還沒確定能夠留用，總怕回去父母問起的話……”
趙小龍說說頓住了，他覺得同為實習生的文杰能懂他的顧慮。
“……”文杰也是一陣沉默。
期待被留用，期待能在M市占穩(wěn)腳，趙小龍的心思他怎么能不懂。
他們這種農村出來的孩子，都被家里寄予厚望的。
似乎留在大城市有個體面工作，就是就光耀門楣，就是讓父母臉上有光的事情。
“我明天搭早班車回去，你要是也回去的話，明天長途客運站碰面?！?p> “好的，早班是九點那趟車對吧？”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