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那也無妨,總歸我這兒有兩壺不是么”,蘭芯回身吩咐仙娥捧來瓊脂涼月碗,仙娥將壺中的甘泉倒入,分放在二人面前便退下了。
地錦嘴饞地舔了舔嘴角,嘿嘿一笑“那我就不客氣啦”,言罷便端起碗一飲而畢。
蘭芯卻放著碗盞一動不動,只微笑著看著地錦,心中默念,數(shù)到七,果然,地錦便應聲趴在桌上,酣睡長眠。
這繁夢甘泉,哪里是地錦這么個喝法,不過是愁緒滿懷輾轉難眠時抿上一小口,縱是上仙,也難擋繁夢的困意,它會讓你戒備全無,心智回初,忘卻世間一切事,只沉醉于一場繁華舊夢,故名,繁夢。
每個人流連的往事都不盡相同,是以,飲下繁夢之人進入的幻境也不同,入得幻境中時,意志最為薄弱,神識六聽如空門般開啟,卻也因此,神思輕飄,毫無憂慮。
心底有何執(zhí)念,有何流連,便會回到那場夢中,盡未盡之事,了未了之愿。
不知地錦這個小妮子,有何流連。
蘭芯伸手,撫在地錦的太陽穴,閉上眼,去探地錦的神識。
蘭芯看到了越荒山山腳下一條倉惶逃跑的紅尾蝮蛇,看到了一群緊追的靈雀小妖,還有被欺辱到落下山崖的一幕,地錦掛在懸崖邊的一根樹枝上撿回一條小命,忍著劇痛,血肉模糊的往崖邊攀巖……
蘭芯探著,心有不忍,這條小蝮蛇,無有親眷,出生便被丟棄在妖魔交界處,任由兩族欺凌,無人教誨無人指點,只得自己撿著最下等的術法研習,百年沒有絲毫長進。
在這般泥淖里,這條蝮蛇竟然沒污了心性,不曾為禍,也不曾吸食人族精元走捷徑,看著不思進取,卻已是深深的不易。
蘭芯想準備收回手,卻在收手的剎那在神識中探得一襲紅衣,一條銀裙。
紅衣未看清,銀裙的是無相元君。
蘭芯慌了神,再入神識,卻再無半點紅衣銀裙的蹤影。
若銀裙的那張臉,是滿臉妒意的無相元君,那片紅衣,可是群姚帝君?
可是探不得,蘭芯在地錦的神識里幾經游走,再無半點紅衣蹤影。
地錦飛升時,無相元君早已魂飛魄散,群姚帝君也隕滅已久,縱是探不得紅衣是否是群姚,可地錦的神識里,怎會有無相元君?
蘭芯神思混亂,怔怔地望著酣睡的地錦,一時沒了主意。
蘭芯神思惘然,捏了個決,將地錦挪到了床上,怔怔地望著酣睡的地錦,一時沒了主意。
地錦醒來時,天宮已換了一輪星辰。
這一覺醒來非常舒坦,從前她被妖族追趕,夢中卻是她追著一群小妖,可算是一雪前恥,異常圓滿。
伸了個懶腰,扭頭便看見神色凝重的蘭芯上神向她走來。
剛下床,一眾仙娥便捧著一株又一株的神芝草橫在她跟前。
地錦一時摸不著頭腦,疑惑地望向蘭芯。
“這些神芝草,都是補氣養(yǎng)元的佳品,從天仙飛升玄仙需受十八道天雷,升上仙需得受三十六道,普化天雷于仙體總是有損毀,這些神芝草,可保你飛升之時,肉身無虞?!?p> 地錦眼珠咕嚕地轉了一圈,確認四下除了她再無其他神仙,才確認蘭芯上神這是要將這三十三重天的寶貝送給自己,更加疑惑了。
“蘭芯上神,我從地仙飛升到天仙差點小命不保,如何敢肖想上仙之位,更何況,上仙之資,多是天生仙胎的神仙,凡人妖靈能得道成仙已是少數(shù),更遑論能修成上仙。數(shù)十萬年出不了一位,我拿了這些神芝草,也是用不上的?!钡劐\訕訕低語,不好意思拂了蘭芯的好意,但又又實打實的覺著自己是用不上的。
“洪荒十九萬年時,我也只是一株蘭芯神草,雖是仙胎,卻無神資,我原本也以為,能修得上仙已是我的造化,但群姚曾同我說,你只盯著一處看,朝著一處用心,早晚都能到那處。洪荒二十八萬年,我從上仙,飛升為上神。這一路是有些艱辛,但不是全無可能?!?p> 地錦看著蘭芯,想著她是如何由一株仙草化出人身,又如何跨越不同仙階,飛升上仙,最后,成了數(shù)十萬年間的唯一一人——從上仙,飛升上神。
如今自己已有仙體,若勤能補拙,花上二十萬年,飛升上仙,似乎,也不是全無可能。
地錦想通透了,一拂袖,從仙娥手中收下了神芝仙草,向蘭芯拜了拜身。
“多謝蘭芯上神,我本是一條紅尾蝮蛇,能修得仙體已是萬幸,不知何來的運氣,先得因合帝君照拂,時不時能吃上幾粒仙丹,又得上神的神芝草護體,日后一定勤加修習,不負上神所望?!?p> “你方才說,時不時能吃上幾粒仙丹?”
“我替因合帝君煉丹,多數(shù)時候,煉出的丹藥帝君會令我也服下幾粒,說是于提升修為有所助益。”
蘭芯甚是疑惑,因合這般做是為何,地錦仙根不穩(wěn),丹藥雖能助她快速提升修為,但也易讓她元神受損,一朝不甚,更是有走火入魔的可能,如她這般的小仙,需要的是花時間潛心修煉,斷沒有急于速成的情由。
更何況,地錦先前是在下界修行的地仙,若不是因為鳳凰,自己都無結識她的可能,因合怎還會讓她到三十三重天煉丹,還敦促著她服下如此多的丹藥。
蘭芯甚是不解,又理不出頭緒,差仙娥送走了地錦,便起身,往凡界去。
她迫切地想知道,她在地錦神識里探得的那襲紅衣、地錦未曾謀面的無相元君,同因合這般反常的舉止,是否有關聯(lián),因合是不是知道,群姚已經隕滅的一注心的蹤影。
蘭芯來到杳衡居時,一眾仙娥所扮的侍女皆是大驚失色,當中有人忙著去喚因合帝君,卻被蘭芯制止。
蘭芯未曾覺察,她不是凡間這杳衡居的主人,但對杳衡居發(fā)號施令,卻自然得宛如這座宅子的女主人。
蘭芯踱步到內殿,殿中除了歪倒的酒瓶不見人影,復又踱步到亭榭,她是知道他素來喜歡在亭臺水榭間飲酒撫琴的,至少,十幾萬年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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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zhí)蟲伏居
第二十四章仍然沒有解禁……本人實在不知哪里違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