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木土司死了呢?”此語一出,便不斷在雨纖塵與風雪的心中回蕩,似有亂石穿空的力量,驚起了無數浪花。
“兄長,我們應該怎么辦?”風雪也無法否認,這是最好的解釋,同樣也是她最不愿意聽到的答案。
“收拾好東西,整理好,保持體力,準備隨時逃離?!庇昀w塵的眼眸中,不再是清淡的月色,似乎閃耀過一絲紅光,有了些熱血。
西山上的竹屋,久久地亮著,好像在為別人指引著方向,又好像在等待某個人的到來。等到夜色將要退去的時候,竹屋的門終于被扣響了。
“砰砰砰?!笔且魂嚩檀俚那瞄T聲。
原本有些疲倦的風雪二人,立馬打起了精神。聚精會神,認真聽著敲門的節(jié)奏。
“砰砰砰?!焙蛣偛乓粯樱€是那樣短促。
雨纖塵低聲道“應該是刀疤?!彪S即起身向外行去,步履匆匆。貼著門問道“是誰?”
“我?!崩淠统?,正是刀疤的聲音。
雨纖塵幾乎是在反應過來的瞬間,打開了門。刀疤仔細瞅了瞅四周的情況,并無動靜,才放心的走了進來。
“木土司死了?!钡栋讨苯拥?。本欲接著說下去,卻發(fā)現二人的臉上絲毫沒有驚訝,便道“你們都知道了?!?p> 雨纖塵點點頭,道“今天有士卒來搜過屋子了,推出來的,我們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可以動身。”
“天馬上就要亮了,我們必須抓緊時間,莫蕓已經在那邊的懸崖等著了,我們這就過去?!?p> 三人對視了幾眼,點了點頭,隨即疾步走了出去。換到大路上時,便奔跑了起來。
為了躲避士卒的巡邏,刀疤費去了大量的時間。但他卻將巡邏的規(guī)律摸了個遍,如此走在大路上,也不會有什么問題了。
除了夜色在逐漸退去,東方的天際已經開始吐白以外,一切似乎都在意料之中,并沒有什么問題。三人在山間極速行著,大約小半個時辰后,便到達了懸崖邊,見到了等候多時的莫蕓。
刀疤利索地下放了繩索,固定好木樁?!拔蚁认?,好接應,而后莫蕓,再風小姐,最后雨先生?!闭f著,十分堅定,幾乎不容質疑,不得不說,刀疤是具有領導能力的人。
天際的紅暈,已經在陽光的照耀下,完全退去,太陽已經升得有些高了,大地沐浴在陽光之中,他們的行蹤,已經完全暴露在了這天地。
四人配合得十分默契,并未出啥差錯,就在眾人以為,一切都將這么幸運的時候。一聲暴呵打破沉寂,眾人的心再次懸起。
“雨先生,你這是要去哪呀?”來的正是林頭領,他一臉欣喜。
吩咐屬下道“給我好好搜查,一個人在這,想來其它人一定躲藏在周圍?!币槐妼傧码S即四散而去,在周圍的林子里,仔細地搜查著。
雨纖塵見著,這昨日才見過的,令人有些惡心的臉龐,也不緊張,直視著他的眼睛,想要吸引他的目光。卻偷偷將腳邊的繩索投放下去,不留下絲毫的線索。
那林頭領的性格,果然被雨纖塵算得死死的,他確實沒有發(fā)現雨纖塵的一系列小動作,只是眼中充溢著不屑。
他一步一步向雨纖塵逼近,不斷說著“漢人果真狡詐,看在你懂得醫(yī)術,還有些作用的份上,只要你報出其它人的線索,我便留你在苗寨,不知雨先生意下如何?”
那林頭領的語調雖然可恥,卻帶著幾分尊敬。只是不知這尊敬是不是在諷刺這什么。
雨纖塵反復思索,比較著?!袄K索沒有留下,想來他們能夠安全地出苗寨。只有兩條路可以選了,要么留下,要么跳下去。”雨纖塵面色平靜,做著自己的選擇,甚至是又是一次生死之選。
想了想,雨纖塵問道“如果我留在苗寨,你會讓我做什么?”雨纖塵懷著最后的求生的希望,試探著。
“做什么?還用問嗎?你以為我是木土司,給你這樣優(yōu)厚的條件?不不不,我有著血性,所以不介意用些殘忍的手段。至于你,這樣低賤的人,自然是給我做奴役呀!”林頭領的臉上寫滿了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
雨纖塵不再看他,也許是覺得惡心,不想臟了自己的眼。便又抬頭看向了那輪紅紅的太陽,還是和以前一樣明亮的太陽,心滿意足地笑了。
“在我心中,每一個生命都是平等的,并沒有高貴、奴役之說。既然林頭領是這樣的態(tài)度,纖塵不齒,遂寧死不從?!?p> 說著雨纖塵便微笑著跳了下去。
那林頭領也是覺得驚奇,驚奇之余又覺得雨纖塵有些愚蠢,但好像又有哪里很震撼,說不出來的悲壯。
而雨纖塵對他來說,并不重要。所以他也沒有懷疑什么,便帶著手下離去了,去別的地方搜索,做著他的土司夢。
雨纖塵確實懷著可能一死的心態(tài),畢竟這樣做還是太冒風險了些。
跳落的瞬間,雨纖塵便被那種令人恐懼的下墜感包裹,死亡的味道再次襲了上來。
好在刀疤的功力足夠,一把抓住了雨纖塵。
這絕壁上的一抓,不可謂不驚心動魄,又是在懸崖之間撿回了一條命。
雨纖塵的心劇烈地跳動著,久久無法平靜。也許這只是短短的一瞬,但那種下墜感無比真實,甚至能嗅到死亡的味道。
“多謝?!庇昀w塵向刀疤行了一禮,十分認真。
刀疤也認真回禮,道“多謝你舍命救我們。不過不得不說,你這種做法是有些愚蠢的。”
風雪的眼眸紅紅的,卻綻放著燦爛的微笑。風雪本以為,要與雨纖塵訣別,如今平安無事,自是歡喜得緊。
莫蕓的手有些顫抖,眼眸中卻散發(fā)著光。莫蕓是第一次見證雨纖塵的壯舉,她似乎有些明白,風雪當日所說的“不斷追求,坦然面對生活”的味道了。
短暫修整過后,四人便上了路。
“這里確實奇妙得緊,如果不下來,還真不知道這里有條路?!庇昀w塵欣賞著懸崖下面的景色,又是一次重生,眼中的景色自然發(fā)生了變化,眼眸中又有了新的顏色
“這里是通往外部的絕密通道,只有歷任土司知曉,我也是跟著土司出任務的時候知道的?!钡栋桃酝睦淠Я?,雖然還是毫無情感,但明顯溫和了不少。
“這便是你一定要殺了木土司的原因嗎?”雨纖塵的聲音很沉,很冷,有一絲冷漠。
雨纖塵的話,將原本喜悅的氣氛拉了回去,空氣中再次、彌漫著緊張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