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謐心臟驟停了一陣,方才反應過來,他們皆蒙著面,尹冰清未必能將他們認出。
“茵姐姐,我們就佯裝未瞧見。”
藺茵雪亦想到此理,便點頭道:“無事,無事。我們快回去吧。”
藺氏兄弟亦打圓場,拉著一頭霧水的其余三人快步離開。
尹冰清自是瞧見了尹謐,打她下了擂臺,她便一直緊盯著她。
尹冰清對藺華道:“那邊有兩位公子,我怎瞧著像是元凱與元琪?!?p> 識得藺氏兄弟的人皆能一眼將二人認出,只因二人生為親兄弟,藺元凱卻比藺元琪要高出許多。
藺華瞧了眼,笑道:“可不就是他倆。”說罷,細瞧一眼,二人旁邊的女子可不就是其女藺茵雪。
藺華拉著尹冰清迎了上去。
“元凱,元琪?!碧A華于一眾人身后喊道。
藺元凱藺元琪二人登時身軀一震,停下了緊湊的步伐。其余一眾人皆停了下來,除去尹謐與藺茵雪皆轉(zhuǎn)身瞧到。
“呵呵,姨母,您怎在此?”藺元琪轉(zhuǎn)身笑道。
藺華道:“帶你尹姨出來轉(zhuǎn)轉(zhuǎn),你們這是要去何處?”
成聊與望子笙因成日與藺氏兄弟廝混,只認得其兄弟二人雙親,從未見過藺茵雪母親。沅泊便更從未謀面。
藺元凱笑道:“我們,我們正朝家去?!?p> 藺華見藺茵雪聞其聲卻仍僵在原處,道:“雪兒,怎的?連你母親都不識了?”
藺茵雪心一沉,只得轉(zhuǎn)身,笑道:“呵呵,娘,您說什么呢,您與尹姨怎在此處?”
藺華道:“這孩子,我方才都說了我?guī)阋坛鰜砬魄破蚯晒?jié)盛況?!?p> 成聊三人方才恍然,原是藺茵雪母親。只這三人怎跟撞見鬼似的。
尹冰清眼神停在仍背對著她們的尹謐身上,冷眼旁觀。
成聊與望子笙道:“原來是藺姨母,失敬失敬,我二人是元凱元琪好友?!?p> 沅泊只立于一旁,漠然置之。
藺華笑著點頭道:“有聽元凱元琪提起過,只這位小姐與這位公子是?”
藺華抬手指了指尹謐與沅泊。
望子笙道:“這位乃是我表兄。”沅泊素來不愿與人結(jié)交,望子笙是知曉的,便未提及其名諱。
藺茵雪忙指著成聊道:“這位小姐是成聊兄的表妹。”語畢,朝成聊使了個眼神。
成聊憶起尹謐話不愿讓家中長輩知曉其來了京都,道:“是了,那位是我的表妹?!?p> 尹冰清冷笑道:“既是如此,小姐為何不轉(zhuǎn)過身來?可是在怕些什么?”
尹謐的心跌入冰窖,尹冰清如此講,定是對其心存狐疑。
藺茵雪忙解釋道:“尹姨您有所不知,成聊哥哥的表妹乃是大家閨秀,從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有些怯生。”
藺氏兄弟與成聊亦連連點頭證實,瞧的望子笙一頭霧水。沅泊于一旁,面色已有些不悅。
藺元凱道:“姨母,尹姨,我等便回去了,您二人慢逛?!?p> 藺茵雪亦笑道:“尹姨,您與我母親再逛逛,我們來的早,有些乏了。便先回去歇著了?!?p> 藺華頷首道:“去吧?!?p> 尹謐仍繃于原處,如芒刺背,未敢移動半分。
眾人欲轉(zhuǎn)身,尹冰清道:“雪兒?!?p> 藺茵雪心提到了嗓子眼,扭頭皮笑肉不笑道:“尹姨,有何事?”
尹冰清掃了一眼尹謐背影,道:“你若是瞧見了謐兒,勞煩轉(zhuǎn)告她,我于你家中等她。家中有急事,還望她速來?!?p> 藺茵雪笑道:“好的,尹姨。若我于京中撞見了謐兒,定將她帶于您面前。”
尹冰清滿意的點點頭,道:“那尹姨先于此謝謝雪兒了?!?p> 藺茵雪道:“尹姨何需與我客氣?那我便先隨哥哥他們回去了?!?p> 尹藺二人點頭,目送一眾人離去。
走的稍遠了些,成聊回頭探了一眼,已瞧不見二位長輩,回頭道:“那位尹姨,可是尹姑娘家中親戚?”
“???”望子笙驚道?!俺闪男帜阍踔俊?p> 尹謐與藺氏兄妹不禁暗贊成聊心思縝密。
尹謐點點頭。
成聊瞧尹謐方才慌張的樣子,道:“尹姑娘,并非不是不愿讓家中長輩知曉,而是背著家中跑出來的吧。”
藺元琪笑道:“成聊兄若是女子,此時我真忍不住想夸贊你冰雪聰明?!?p> 眾人笑了起來。
望子笙道:“如此說來,尹姑娘名諱為尹謐,并非尹瑟瑟?”
尹謐笑道:“二者皆是,我幼時喚作尹瑟瑟。”
沅泊抬眸,謐字好似在何處聽過。
藺茵雪擔憂道:“謐兒,方才尹姨所言,你都聽見了。可打算與我回去了?”
尹謐搖頭道:“我母.....我姨母素來喜小題大做,她那番說辭,不過是想詐我去尋她罷了。”
藺元凱亦是放心不下道:“萬一尹姨并非小題大做,家中真有急事可如何是好?”
尹謐道:“元凱哥哥你且放心,以她一慣作風,若有事急不可耐,那她斷不會這般心平氣和的?!?p> 眾人見尹謐這般說來,便放下心來,說笑著回去了。
望子笙時而佯裝不禁朝尹謐瞟去,以往只覺她比藺茵雪有趣些,如今又增添了幾分神秘莫測。
尹冰清與藺華閑逛了一陣,夜市漸散,街上的行人亦逐漸離離去。火樹銀花般的花燈亦一盞接一盞的熄滅。
尹冰清與藺華見宵禁將至,亦隨著人流歸去。
藺華忽憶起方才尹冰清對藺茵雪講的一番話,問道:“你方才所言何意?莫非雪兒早已尋著謐兒了?”
尹冰清笑道:“我亦不知。但我揣測以她二人之間的情誼,謐兒在京都定會尋雪兒的。”
藺華亦贊同,點頭道:“若是謐兒不愿讓我等知曉,尋著了我等亦被蒙在鼓中?!?p> 尹冰清眉峰一抬,道:“方才我一番話已是很清晰,她知曉了應會即刻來。”
藺華道:“因此你家中是何急事?”
尹冰清嘆氣,與其知曉亦無妨,道:“濮聞欲再娶?!?p> 藺華嘩然,道:“再娶?!”
尹冰清頷首。
“謐兒可知此事?”
尹冰清道:“我估量她應不知,濮家還未尋著她?!?p> 藺華嘆氣道:“若是謐兒知曉她父親欲再娶,不知作何感想。”轉(zhuǎn)念又寬慰尹冰清道,“既已過去,便不必執(zhí)念。過好自己一生罷?!?p> 這邊濮全儒為濮聞提親后,便鑼鼓緊密地張羅起二人婚事。
近日來家中波瀾不斷,有一樁喜事沖沖或許能沖走些晦氣。濮氏二老歡天喜地地為濮聞與文家小姐張羅著,好似全然忘記了家中長孫女仍流落在外之事。一時間整個縣衙都洋溢著喜氣。
沅府亦收到了濮氏的喜帖,盛情邀約沅閔豐出席。后者因公務繁重,一時間抽不開身,又不愿駁濮全儒的好彩頭,便喚來了沅泊。
“父親尋我何事?”
沅閔豐將手中的喜帖遞與他,道:“這是你濮伯伯差人送來的喜帖。我抽不開身,你替我去吧?!?p> 沅泊將喜帖打開瞧了一番,挑眉道:“長子親事?”
淮水縣令長子被休之事于京都都傳的沸沸揚揚,如今才好些時日,便又再娶?
“嗯?!便溟h豐于案前起草文案,未抬頭,“你只需去道賀,其余事情不需過問。”
“是。”
沅閔豐道:“下去收拾吧,可在淮水縣多住幾日,了解一番?!?p> “是?!?p> 沅泊退了下去。
幾日后,尹冰清于藺宅中吃茶,再次問及門童,可有人登門尋她?;卮鹨廊皇欠?。
那日尹冰清已將話說的那般明白,尹謐竟置若罔聞,她不禁怒上心頭,悔恨自己那日未將其直接捉回來!
藺茵雪與藺氏兄弟定會裝作一問三不知,眼看濮聞大婚在即,京都又人海茫茫,她應去何處尋?
好巧不巧,藺茵雪的貼身丫頭,云鳶端著點心從后院經(jīng)過,尹冰清登時心生一計。
“云鳶!”尹冰清喚道。
云鳶扭過頭,原是家中新來的尹夫人,便行了過去。
“夫人喚我何事?”
尹冰清笑道:“我有幾樣關于你家小姐的事宜,需向你打聽打聽?!?p> 云鳶警惕了起來,道:“小姐的事,小的不怎么知曉?!?p> 尹冰清將云鳶拉來坐下,道:“你莫慌張。你家小姐至小便是我瞧著長大的。只她隨她母親來至京都后,我們便生分不少。我只向你打聽打聽她近些年來的喜好?!?p> 云鳶松了口氣,因藺茵雪囑咐過,不能與尹冰清提及任何關于尹謐的事情。
“雪兒現(xiàn)下于何處讀書?”
“回夫人,小姐于京都私塾念書?!?p> “她有何喜好?”
“回夫人,小姐平日喜吟詩作對,吃茶,食魚以及桂花糕。”
尹冰清佯裝滿意點頭,道:“那她素日喜那家鋪里的胭脂水粉?”
“回夫人,小姐友人成公子家便是做胭脂水粉生意,小姐的胭脂都是成氏胭脂鋪的。”
尹冰清若有所思道:“成公子那日我于乞巧節(jié)見過,可謂是一表人才,可是雪兒心儀之人?”
云鳶慌道:“回夫人,小姐雖成日里用成氏胭脂,但素日與友人相聚都與旁人結(jié)伴而行,二人并非那種關系。”
尹冰清給云鳶沏了盞茶道:“我只隨口一問罷了,你不必驚慌,來吃口茶。那除了成公子,雪兒可還有其他好友?”
云鳶道:“嗯,除了成公子,望氏綢緞莊的望公子與小姐亦是熟絡。二人因與二位表少爺走得近,自然與小姐親近些?!?p> 尹冰清道:“我來至京都數(shù)日,還從未給雪兒送過什么,你可有好點子?”
云鳶道:“金銀首飾小姐素日不太看重,不過她喜品茶,夫人可朝這方面想想?!?p> 尹冰清點頭道:“嗯,既然送禮便要投其所好。只我并非京都人,對京中鋪子不太知曉。你可否告知我雪兒常去哪些茶鋪?我好去淘淘?!?p> 云鳶思襯一番,道:“京中茶鋪甚多,小姐常去飄香坊,會茗館與添香齋這三家?!?p> 尹冰清心中暗喜,忙謝道:“有勞你了,云鳶,我這就去這幾家茶鋪淘淘?!?p> 云鳶拜別尹冰清,便朝藺茵雪屋中去了。
“怎地這般久?”藺茵雪問道。
云鳶解釋道:“方才尹夫人拉著我說了些話?!?p> 藺茵雪登時將手中的筆放下,道:“可是問了你有關尹小姐的事?”
云鳶搖頭道:“未曾,問我一些關于小姐您的喜好。”
“我的喜好?”
“嗯?!?p> 藺茵雪心生疑惑,道:“都問了些什么?”
云鳶將其與尹冰清的對話一一道來。
“便只有這些?!痹气S道。
藺茵雪細細思量了二人的對話,登時大驚。
“不好!”
云鳶心驚,恐自己講錯了話,道:“怎么了?小姐。”
“快備車!去添香齋!”
尹冰清已上了馬車,馬車夫問尹冰清,道:“夫人,去往何處?”
尹冰清問道:“飄香坊,會茗館與添香齋這三處哪一處要近些?“
車夫道:“添香齋要近些,然后便是飄香坊,最后是會茗館。”
尹冰清道:“那便先去最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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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鴉眠
沅家與濮家的淵源,后面會揭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