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余賢!你怎么才回來,出大新聞了,唐楞嚴和寧瀟湘湊一對了!”一進宿舍,胖子兩眼放光地撲向余賢,抓住他的手臂用力搖晃,其亢奮的模樣,容易讓不知情的人誤會其實是他自己表白成功了。
余賢輕松掰開胖子雙手,明知故問道:“哦,什么情況?”
他在目睹唐楞嚴幫著寧瀟湘搬東西,兩人走在一起的時候,就預料到了會在班里掀起滔天巨浪。只是這浪花還沒沖向班級,自己身后的羅漓已然被淹沒在悲傷的海洋之中——哭的像是家庭倫理劇中命運多舛的女主,被渣男蹂躪身子,霸占家產(chǎn)后拋棄,還卷走了子女的撫養(yǎng)權。
余賢花了許多時間勸說她,先把行李箱安置在教學樓的樓梯底下,方趕回宿舍,從胖子的反應來看,班里已經(jīng)有部分人知曉了。
之所以這樣問,只是他想知道兩人戀情的謠言被編排成什么版本而已。
“唉,虧你還是老唐的老友,連兄弟的終身大事都不關心!”胖子昂起頭顱,上揚的嘴角顯露出驕傲的心態(tài),伸出右手食指在半空筆畫著,裝模作樣地輕咳兩聲,頗有街頭演說家的風采,道:
“事情是這樣滴……XXX看到了唐楞嚴主動幫寧瀟湘把很重的書箱搬到了教室、替她把書本整齊擺放在桌上,還有說有笑的,絲毫不忌憚在場的其他同學……你沒看到,我們班好多女生臉都綠了!”
“這很正常吧?幫忙搬個東西,順便聊聊天。”余賢心里一陣牢騷,他只在校門口窺到了事情的尾聲,唐楞嚴和寧瀟湘很快消失在教學樓內(nèi),因此他先一步回到宿舍打探消息,沒想到事情的始末是這樣的平凡、枯燥且無趣。
“哪里正常了?你看現(xiàn)在學校這個氛圍,大家都在曖昧,平常能聊上幾句學習之外的話就不錯了!就算要幫忙,也得對方主動提出,哪有老唐這樣二話不說就搭把手的?這不是獻殷勤是什么!”
“那有女同學見你搬的東西太多,主動幫你分擔一些,這也是獻殷勤?”余賢難以置信地看著胖子,他居然能把正常的兩性交流視為愛情信號,是太單純還是太幼稚?根據(jù)他的描述,班里的有不少同學秉持著相同念頭。
在網(wǎng)上被噴得最狠的偶像劇也不敢這么演啊,愛情什么時候門檻這么低了?
“難道不是么?你看看我們班那些女生,除了寧瀟湘,個個金貴得很,連倒垃圾都要推三阻四,發(fā)新書那會,我們男生跑上跑下的,除了寧瀟湘,她們有幫忙拿過一本書?真有女生主動來幫我搬東西,要么是老師要求的,要么是變天了,當然,也有可能是暗戀我。”
胖子說得正興起,余賢身后忽然走出個魏艾評,兩人都知道其暗戀寧瀟湘,胖子識相地閉嘴,不去觸魏艾評的霉頭。
魏艾評沉著臉,坐在屬于自己的下鋪床邊緣,半響,他突然對胖子道:“要說就說吧,不用介意我,她看上唐楞嚴,就說明他必然有過人之處,比我強多了,輸了就是輸了,沒有什么甘不甘心的。”
見余賢和胖子拘謹和同情的目光看著自己,魏艾評哼了一聲:“愛說不說。”側(cè)身一躺,鞋子沒脫就上了床,自顧自聽著隨身聽,一邊閉目養(yǎng)神。
然而他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耳機漏音了,音樂很清晰地回蕩在宿舍:
“海上流浪的許愿瓶,每個心愿都是為你
就算不能夠在一起,我還是為你擔心
把悲傷寫成協(xié)奏曲,在角落里為你彈琴
就算你可能聽不清,也代表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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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似乎想勸勸魏艾評,余賢則拉住他,往教室去了。
……
“你是真喜歡寧瀟湘?”下了第一節(jié)晚自習,余賢帶著唐楞嚴去食堂旁邊的超市買零食,似笑非笑地問一句,“班上的傳言挺兇的,你要不要聽聽?”
“算了?!睂W校道路的黃光路燈照在唐楞嚴苦笑的面龐上,“我只是見她一個人搬重物,順手助人罷了,哪想到這種事情會被人議論紛紛?!?p> “這是個教訓,你該長點心了。”余賢單手插兜,步伐散漫,“你在班里,乃至學校,都算是個人物,即使一舉一動,也會造成很大影響?!?p> “賢,我不明白?!碧评銍乐共皆跓艄膺吘?,余賢在慣性使然下往前走了幾步,停在黑暗中,回過頭看唐楞嚴。
“照你這么說,以后凡是遇見女生有困難,哪怕是我認識的,都要視而不見嗎!就僅僅是因為顧忌言論?”唐楞嚴眉頭微皺,語氣中夾雜著難以接受的意味。
“是,也不是?!?p> “什么意思?”
“凡事都得有個度。打個比方,比如說我們班的霍雪琳,也算漂亮,家里又有錢。我暗戀她,接著有那么一天,我飯卡掉了,她正好在旁邊,借我飯卡,我會感激她——但是,她不僅借了我飯卡,還主動幫我拿筷子和勺子,那我會不會想——霍雪琳對我有意思?”
“你會這么純情?”唐楞嚴認為余賢的比喻很不恰當,打岔道,“而且你不是長發(fā)控嗎?”
“聽我說完!”,余賢嚴肅道,“你幫寧瀟湘提重物,沒人會說你什么;但你連書都幫她擺整齊了,別人會當你獻殷勤,免不了風言風語,何況你不等人家要求就主動上去幫忙?!?p> “大驚小怪,感情豈是獻殷勤就能培養(yǎng)出來的!真要是這樣,班里的人怎么大多還單身?舔狗為什么舔不到女神!”
“氛圍如此,自從開學隔壁班成了一對情侶后,幾乎整個高一沸騰了,重點班多少還收斂一些,咱這種普通班,呵——”余賢攤開雙手,道,“當然大多數(shù)人還是有心沒膽,見到有別人有緋聞了,就圍上去一邊加油,一邊暗地里發(fā)酸?!?p> 唐楞嚴反駁道:“賢,你想得太陰暗了?!?p> “好好好,不說這些?!庇噘t的耳朵捕捉到天空傳來的滾雷聲,旋即臉色一松,道,“對了,楞嚴,你的那把雨傘帶了嗎?”
“帶了?!碧评銍酪沧⒁獾皆朴暝谏戏降幕璋抵欣^續(xù)著,就等著在將來的一刻傾盆落下,道,“你沒帶傘嗎?放心,我那把傘足夠大,遮3人都沒問題。”
“不是,我是想,待會晚自習下課的時候,我們的傘換一下?!庇噘t道,“隔壁班有個朋友想買你這款傘,我拿去給他看看實物,待會就拿回宿舍還你。”
“好的?!碧评銍罌]多想就答應了。
“哦,還有。”余賢一拍腦門,似乎想起什么,“上次我借了羅漓的電子辭典,她催得緊,我今晚來不及還她,麻煩你幫忙跑一趟了,回頭請你吃飯?!?p> “小事?!碧评銍赖?,他今晚除了學習外沒什么要緊事,幫好友跑個腿完全不在話下。兩人達成共識,接著加快腳步往超市趕。
余賢買了瓶“億達”口香糖,結果回到教室,自己還沒吃幾粒,就被給周圍人分吃完了。唐楞嚴課間暗暗抱怨這些不知足的伸手黨,余賢則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
古箏音色的下課鈴聲前,一陣陣悶雷聲在教室外炸響。等到晚自習下課,羅漓移步到教室外的走廊,對面的教學樓只有教室明著燈,其余部分籠罩在黑暗中,被密雨淋漓聲填補,使她聯(lián)想到幼時農(nóng)村老家那臺經(jīng)常接受不了信號的老舊電視機。
走廊防護墻連著長條狀花壇,一團粗莖騰狀灌木叢,隨處點綴著淡紫與嫣紅。
“唉,這是開花了嗎,好漂亮。”外地的同學感嘆道。
“不,你別看它長得艷,其實是花苞片,不是花。”羅漓食指向一處嫣紅,三葉與周圍異色的葉狀苞片,簇擁著中間尚未開放的小蓓蕾,“里面才是花,白色的。南珠市的三角梅,10月份才到花期?!?p> “啊~”外地同學驚訝道,“是這樣嗎,我不知道耶,單瞧它好看,就覺得是花了?!?p> 羅漓卻橫她一眼,大聲道:“它好看?它哪有花好看,花苞就是花苞!”
外地同學被她嚇了一跳,也不惱,趕快離開了。羅漓走近花壇,伸手去捏住其中一葉苞片,近看去,葉苞片形狀及脈絡與普通葉片相同,唯獨顏色艷麗。
“明明里面的才是花,為什么注意不到呢?苞片再艷,也不是花啊……”
眼前又出現(xiàn)了那兩個背影,一個屬于唐楞嚴,另一個高挑的女生,羅漓沒看清楚她的正臉。追問余賢,可那家伙單說是班里的一個文弱女生,唐楞嚴僅僅是出手相助。
羅漓怎么會信,通過裝柔弱來激發(fā)男生保護欲,這種手段她清楚不過,多少女生企圖以此“勾引”唐楞嚴——即使她知道唐楞嚴就是那種走一路,幫一路的人。
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好奇,她在晚自習課間偷偷跑到唐楞嚴所在的班級,不見他和余賢,倒是望見了下午那名女生——這回羅漓看清了,那女生的容貌、身材皆優(yōu)于自己,氣質(zhì)更是溫和中帶著典雅。
唐楞嚴會不會……
手上傳來一股勁,打斷了羅漓的思緒,低頭一看,她竟無意識地摘下一葉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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