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瑾兒,疼不疼?”蕭賢先是替蕭瑾瑜揉了揉額角,而后抬頭盯著跪在書桌前的元四等人:“怎么回事?!”
“爹爹別氣,瑾兒就是想知道,為什么這書房瑾兒進不得,娘親進不得,只有爹爹能進得?!笔掕じ杏X到了蕭賢的不高興,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他的衣角。
“爹爹不氣,這書房瑾兒想來便來,無人能攔著你?!笔捹t寵溺又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
“爺,這不合規(guī)矩?!痹囊宦?,有些急了。
“無礙?!笔捹t揮手,元四張口還想說些什么,見他面色堅毅,只得和張九、琴娘一起退下了。
“爹爹,為什么瑾兒進書房不合規(guī)矩?。俊笔掕ね崃送犷^,好奇地等著蕭賢的答案。
“瑾兒不必理會他們,那都是他們胡言亂語的。爹爹的書房,你想來便來,無人敢攔著你。”蕭賢也不知道該如何跟蕭瑾瑜解釋,便岔開了話題:“瑾兒來找爹爹何事啊?”
“爹爹,瑾兒想聽爹爹講故事。想聽太祖是如何親征蒙古,設(shè)立瀚海大都護的故事。”蕭瑾瑜拽著蕭賢衣角的手此時才緩緩松開,感覺衣袖一松的蕭賢哭笑不得,這丫頭,真是機靈的很。
“那爹爹要先考考瑾兒。大學(xué)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瑾兒說說你對這句話的看法?”蕭賢拉著蕭瑾瑜的小手,坐到了書房一側(cè)的小榻上。
“這句話是說,學(xué)習(xí)的宗旨在于顯明本有的清明德行,在于把這種修養(yǎng)取得的成就恩澤人間百姓,從而使人人都達到至善的境界。爹爹,這是儒家‘三綱八目’的‘三鋼’。爹爹,此話其實就是在告訴我們?yōu)槿司邞?yīng)當(dāng)教化萬民,若百姓人人知善惡,明律法,那么天下就會呈現(xiàn)出清明之態(tài)了。”蕭瑾瑜脫了鞋子,爬上了小榻,盤著腿,托著腮,皺著眉看著蕭賢,頗為苦惱地問他:“爹爹,如何才能教化萬民啊?”
蕭賢失笑,這么小的孩子,竟然就開始糾結(jié)起為君者的事了:“瑾娘,教化萬民需要循序漸進,如今的官員任免都掌握在世家手中,天下讀書人若是想出頭為官,都要和世家扯上些關(guān)系,要么拜師,要么聯(lián)姻。而后在朝堂之中,你匡扶我,我顧著你的子嗣,大家一起升官發(fā)財。瑾兒,這樣其實是很危險的,時間長了,這朝堂就不知道是誰家的朝堂了。”
“爹爹,那就沒有什么法子讓寒門子弟不攀附世家嗎?”蕭瑾瑜托著腮的手開始無意識地揉捏她的耳垂。
“瑾娘,這是你祖父的一塊兒心病啊。我朝剛經(jīng)歷了戰(zhàn)亂,正在休養(yǎng)生息,讀書又是個很費銀子的事,不僅要請夫子,交束脩,讀書用的書、筆墨紙硯都是不小的開支。而且若是要讀書,家中勞動就少了一人,所以能讀得起書的人,家中必定是頗有余錢的殷實之家。世家子弟便不用多說了,自小不需要下地耕種,多得是時間修習(xí)許多珍本典藏之書,更何況世家也有能力請得起博學(xué)之士來教導(dǎo)自家孩子呢?哪怕不懂,哪個世家沒有一二為官之人,自小耳濡目染,再笨也該懂得三分了,相比之下,那些寒門子弟就不夠看了。這就是為什么太祖和圣人寧愿捏著鼻子給世家高官厚祿,也不太重用寒門子弟的原因了?!笔捹t覺得蕭瑾瑜有趣兒,想到圣人也曾對自己這般諄諄教導(dǎo),不由得說的便多了。
“聽爹爹這般說,那就是財政的問題了?若是百姓不缺錢了,那么讀書的人自然就多了,為官選人的范圍也大了,對吧爹爹?”蕭瑾瑜若有所思,“那爹爹,怎么樣才能讓百姓富足呢?”
“爺,有信到了?!闭?dāng)蕭賢想在談?wù)撘环绾卧黾颖境斦愂盏臅r候,元四在敲了敲書房的門,道。
“送進來吧?!笔捹t被打斷了思路,一時間忘了自己的長篇大論了,只得讓元四先送來了信。信到了手,他一瞧知道了是京城的信,略一揮手,元四便出去了。待元四關(guān)緊了門,蕭賢起了身,替蕭瑾瑜穿了鞋子,哄她道:“瑾娘乖,爹爹有些事,你先去找娘親和琴娘玩,好不好?待爹爹忙完了,就繼續(xù)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蕭瑾瑜不情愿地點了點頭,邁著兩條小短腿,一步一回頭地走出了書房。蕭賢看得失笑,又怕她貪玩亂跑,便喊了元四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