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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晨,來此踢館!”
暴喝之聲,猶如九天驚雷,響徹每一個角落。
一道略顯瘦薄的身影,一步一步地正踏進安氏武館,他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像拿尺子丈量過一般,淡定而又從容。
俱?又有何俱!管他千軍萬馬,我自有一雙鐵拳!
似乎是看見跪在地上的兩人,臉上浮現(xiàn)幾分笑意來。
“我不殺他,便已是仁至義盡了?!?p> 這是樂晨說的。
陳不凡陳公子,面孔突然變得有些驚惶起來,撅起屁股便想往屋里爬去,對他而言,眼前此人如同惡魔無異。
身后的婦人連忙將他抱去懷中安撫,盯著樂晨,恨不得噬其血肉,嘴里更如同潑婦攔街一般問候著他祖宗十幾代人。
“哥,你去幫妹妹把他擒來,我定要讓他生不如死?!?p> 安烈聽得樂晨言語,又被自家妹妹一說,更是怒極。
“好膽!這么多年還沒人敢在我安烈面前撒野?!?p> 便欲下場將樂晨擒殺。
安逸信搶先一步喝道:
“爹,殺雞何須牛刀,待孩兒將他人頭取來便是?!?p> 安逸信緊盯著對面的樂晨,眼中閃過一道陰狠的冷光,似乎是想起了當初眼前少年和蕭轍給自己的羞辱。
他慢慢接近著,卻并沒有一絲對于眼前少年的輕視,他雖然紈绔,但又不傻,蕭轍絕不會同一個無能之人為友。
呼!
忽然間,安逸信動了!
猛然一拳便直襲樂晨心口而去,如同奔雷。
武道,講究的便是一個“快”字,出其不意方能致勝,先前蕭轍如此,自己今日亦能如此。
安烈在一旁看到自己兒子如此穩(wěn)重模樣,心中也是暗暗點頭。
樂晨體內(nèi)虎賁勁迅速運轉(zhuǎn),沉浸在帶來一波波十分強橫的力量之中。
暼見安逸信的一拳,不閃不避,同樣是一拳向其迎去。
他對自己的一虎之力有絕對的信心!
安逸信見狀,心中便是一喜,仿佛已經(jīng)看見樂晨手臂盡折,跪在地上求饒的場景。
要知道自己練武十余年一直長于力氣,就算是蕭轍,也不敢這么直接跟自己拼拳。
咔…嚓!
兩拳相交,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傳出。
噗!
安逸信悶聲一吐,身前揚起一片濃濃血霧,染紅了胸前衣襟。
往后倒飛數(shù)步,半跪到在地上,滿臉中盡是難以置信。
低頭看去,自己的手臂不斷地顫栗著,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彎曲起來,似乎感受不到任何知覺。
“我的手!”
他抬起頭望著樂晨,眼神變得十分猙獰。
“怎么可能,你怎么…怎么會有如此巨力?”
此時,武館內(nèi)諸多弟子,聽到打斗聲響,俱都跑了出來,百十余道身影密密麻麻的將樂晨圍在其中??吹阶约疑僦髀鋽。銣蕚湟粨矶蠈⒀矍爸四孟?。
樂晨沒有理會眼前的安逸信,也沒將四周的武館弟子放在眼里。
他扭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安烈,淡淡地說道:
“他太弱,該你了?!?p> 安逸信聞言,沖冠眥裂,歇斯底里地大聲咆哮著:
“不!我沒輸!我怎么可能會輸!我只是大意…”
安烈出言打斷:
“夠了!信兒,你退下!你們都退下?!?p> 只見他負手而立,緊盯向樂晨,似乎根本沒有將自己兒子傷勢放在心上。
他作為臨江最強三人,自然有這個自信。
樂晨亦無所俱,與其平靜對視著,眼里并未泛起一絲波瀾。
“年輕人,你很好,只是有些太氣盛了?!?p> 安烈說道,像是跟一位多年老友交談一般。
樂晨淡淡回應。
“在我家鄉(xiāng)有句話,不氣盛,那還叫年輕人么?”
“呵呵,徒逞口舌之利罷了,只可惜,你今天便要死在這!”
話音剛落,兩道身影似乎同時暴射而出,十分默契。
樂晨高高騰身而起,躍在空中,一記鞭腿向安烈頭頂抽去,電光火石間,帶起的勁風讓人睜不開眼。
一腿之力,就算是千斤巨石在前亦能踢碎。
只見安烈左手迅速舉起,放在額前格擋。即便如此,當與腿腳相碰時,仍是隱約傳來一聲悶哼。
安烈又眼疾手快,另一只手變?nèi)瓰樽?,向樂晨腿脖扣去?p> 樂晨閃避不及,右腳緊緊被人摁在手中,五根大指一同用力,如同鋼澆鐵鑄一般。
心中大驚,卻掙扎不動絲毫。
整個人被安烈提在空中,用盡全力一般向遠處砸去,畫出一道弧線來,地板磚石被砸出條條裂縫,石屑四濺,碎塵橫飛。
樂晨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方才卸去那股力道,緩緩站起身,更是感覺五臟六腑翻滾不已,隨嘴又吐出一口帶血濃痰來。
安烈似乎也在驚訝著樂晨的一身巨力。
“力氣倒是不小,只是速度太慢了!”
樂晨并不氣餒,雙腳用力一跺,全身猶如繃緊的勁弓,發(fā)出陣陣爆響,腳下青石盡碎,蹬進去半尺有余,向安烈猛彈射過去。
一手捏拳,一手橫胸,沖對方頭顱狠狠砸下。
見著這般氣勢,安烈雙目微微瞇起,眼神也變得凌厲起來。
腳下一動,步伐交錯中已看不清幾分殘影。
樂晨一拳落空,卻緊貼安烈的臉龐擦過,破空的氣勁飚出一抹鮮血來。
陳不凡一直盯著場上,看見這一幕,忍不住擔心問道:
“娘,舅舅不會打不過吧?”
憤怒之中夾雜著幾分恐懼。
“怎么可能?那不過一個黃口儒子,又豈是你舅舅對手?再說了,我安家這些弟子可不是吃素的?!?p> 安烈感覺到臉頰微痛,用手指抹了抹,噙在口中,似乎那股血腥味讓他有些瘋狂。
他徹底怒了,大吼一聲,瞬間暴起。
速度已經(jīng)不能用快來形容,就如同直接跨越了二人之間的距離,蠻牛沖撞一般向樂晨后背抵靠而去。
樂晨只感覺眼前的一黑,身形往后倒飛數(shù)丈距離,又連連后退了十余步方才止住身來,腳下一頓虛浮,如同踩在面紗上一般。
喉中感覺到一陣腥甜,溢出了一絲殷紅,順著嘴角滴落。
少年咬向自己舌尖,強行讓自己保持清醒。同時也意識到自己空有一身巨力,卻沒有戰(zhàn)斗經(jīng)驗的不足。
“真是頑強??!”
……
不過幾十息的功夫,兩人竟又交手近百招之多,你來我往具是十分凌厲,招招直指對方要害。
不過樂晨卻一直落在下風,攻少防多。
兩人攻勢漸漸慢了下來。
安烈感覺有些體力不支,出手間的聲勢也比之前差了不少,畢竟拳怕少壯不是憑空來的。
不過隨著時間推移,心中愈發(fā)驚訝,眼前少年居然強悍至此,比起自己也是不遑多讓,不禁隱隱擔心起來。
不過樂晨更是慘烈,遍體鱗傷,全無一絲完膚,一身白袍也在戰(zhàn)斗中碎成襤褸,沾染著斑駁血跡。
趁恍神間,樂晨一掌拍擊在安烈胸膛之上,身形往后暴退而出,落在身后數(shù)丈開外。
“看來安館主也不過如此,不知我現(xiàn)在是否有資格跟你平等對話?”
樂晨大聲向安烈說道。
“你確實比我強,不過你也殺不了我,不如我們和談如何?”
安烈聞言,譏笑一聲說道:“少年,你的確很強,在臨江城同齡一輩中,那怕蕭轍也是遠不及你,可這是我的地盤,只要我動一動嘴,你就會被剁成肉碎,我又為何要同你談?”
四周人群似乎配合著安烈話語,紛紛舉起手中大刀來,只等一聲令下。
樂晨并不著急,仍舊說道:
“你外甥染指我女人再先,我出手在后,占了一個理字,我們之間也不至于非得分個生死?!?p> “我承認,我起碼有八成可能會死在這,但在場的諸位至少也要死一半,而且,我可以保證把你親兒子帶走,此其一。”
“其二,我就跟你賭剩下兩層!我只要今天能活著逃出這,便是同你安家不死不休的下場。我確實不是你的對手,可其他人呢?我會像一頭毒蛇一樣藏在暗影中,將你們安家所有人一個一個殺掉。我還年輕,我有潛力,也有時間?!?p> 樂晨緊緊望著安烈,一字一句,任誰也能感受到話語中的那份堅決。
“無非就是這兩種結(jié)果,與其兩敗俱傷,倒不如握手和談,我跟他道個歉,隨帶把醫(yī)藥費掏了,如何?”
“阿烈,你看看凡兒,他可是你親外甥??!”
陳公子他娘迫不及待地叫喊著,生怕安烈答應下來。
安烈望著眼前樂晨,臉中滿是陰晴不定:
“呵呵,你說得很好,甚至我也有動心了??墒?,我這個莊家,有八成把握難道還怕你下注?”
說完便一揮手,周圍眾人提刀向樂晨慢慢圍攏。
樂晨見狀,只是用盡全身力氣往大門激射而去,絲毫沒有對身后的留戀。
似乎在他的眼中,他的使命就只剩下了:
活著,然后殺人。
安烈看見那道身影的狠厲與果決,稍猶豫了片刻,仍喊出聲來:
“慢著!少年郎,你贏了,你走吧!”
安逸信連忙急道:“父親!這…”
陳不凡聽到這話,同樣顧不得身下疼痛,立馬便撲過來抱著安烈哭道:
“舅舅,你不能就這么放過他,你要為凡兒報仇啊…”
安烈看到這如爛泥一般的外甥,本來就心中煩躁不已,此時更感覺到一陣氣悶。
啪!
一巴掌便將眼前大臉抽飛出去,連帶著陳不凡的身體滾出好一段距離。
又沖自己一旁的妹妹大聲吼道:
“有時間就好好管管你這寶貝兒子!別他么一天到晚盡給老子惹事!”
親兒子跟親外甥,這個選擇題,呵呵了。
說完便不再理會身后的狼藉,自顧走進屋去。
“樂晨,謝安館主高抬!”
……
“父親!我實在想不通,你為何就這么放過那個小雜種?!?p> 安逸信在房中有些激動地沖安烈問道。
“此事我自有打算,你去把你哥叫來,另外這幾日就不要出門了,好好養(yǎng)傷,過兩天便隨我去棣城。”
安逸信雖然不甘心,卻也只能答應。
安誠看到自己弟弟那副慘狀,若有所思。
“樂晨么?有點意思,我自然會去找你,只不過不是現(xiàn)在?!?p> ……
……
城主府,金家。
此時朱顏正站在金家門外,眼前沉重厚實地黑漆大門,正中鋪著一對金漆獸面錫環(huán),再輔以九級褐石打刻出來的臺階,更顯得自己渺小起來。
她似乎有些害怕,屏住了呼吸,只能聽到自己的心在怦怦跳動。
站立了很久,直到感覺腿腳有些發(fā)木,才顫顫巍巍地伸出那只纖手,輕輕叩動獸面門環(huán)。
有個門童探出了頭來,疑惑打量著。
“麻煩告訴嫣然小姐一聲,白荷來找?!?p> 一笑百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