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份代價則是，伸出去阻擋的右手被板子狠狠地砸中，發(fā)出了一聲清晰的骨裂聲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發(fā)生了什么……
糖兒目光無神，看著近在咫尺的家人的手以不可思議的方式扭曲著，傷口出噴發(fā)出大量的鮮血濺射到糖兒的臉上……
不要……
盡管糖兒如此希冀著，但隨著板子繼續(xù)落下，她頭頂又處是一陣不知哪里來的鮮血噴灑而出。
為了我，奶奶她……為了保護我……連小墨大哥哥也……
不要……
“誒門衛(wèi)大哥，府里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不是吧梨兒，你不認識我嗎？罷了罷了，你方才問府里的事嗎？”
因為錯開時間進門的梨兒此時正在詢問大門的門衛(wèi)，對于確實不認得門衛(wèi)一事她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你今天出門了應該還不知道吧，趙墨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還未及門衛(wèi)說完，一聲痛徹心扉地叫喊便傳到了這里。在聽到這聲聲響的同時，梨兒的心猶如撕裂一般，眼淚不爭氣地就流了下來，她哪里會聽不出來這聲音是誰的。隨后，腳下一用力便跑進了院中，往聲音的發(fā)生地跑去，哪里還聽得進去那個門衛(wèi)同她說了什么。
可是當她跑到大堂門口時，所看到的景象卻是足以讓她癲狂。
糖兒已然哭到昏厥，趙墨則是跪在地上用自己的身體死死地護住糖兒，地上丶衣物上丶糖兒的頭發(fā)上，皆是趙墨吐出來的血水，雙手雖然以不自然的方式下垂著，可依然是保持著抱住糖兒的姿勢，若不是那一絲要保護糖兒的意識支撐著他，他早就倒下了。
“住手?。∽∈职。。。?！”
梨兒的叫喊哪里管用，那幾個下人沒有夫人的命令哪里會停手。
梨兒明知危險卻還是向打人的那幾個下人撲了過去，想要搶奪他們手中的板子。而那幾個下人見梨兒沖進來了也就自然而然停了手，畢竟在他們眼里梨兒是局外人，沒必要挨打，何況他們也都是認識梨兒的。
“愣著做什么！繼續(xù)打啊！還是說要我親自動手嗎！?。 ?p> 趙夫人絲毫不想理會沖進來的梨兒，對她來說梨兒想保護趙墨的行為無非也就是有奸情罷了，想死的話便讓他們做一對苦命鴛鴦得了。
見夫人都發(fā)話了，原本停下手的那幾個下人又紛紛的舉起了手中板子。
“住手！”
這一聲呵斥來自大堂外，正是急匆匆趕回來的趙慕白，原本還一頭霧水的趙慕白在看到大堂內這一幕時瞬間便明白了趙四叫他回來的用意。
而茹兒看到救星來了也是松了一口氣，腳一軟瞬間癱坐了下去。
“少爺，您怎么回來了？”
趴在擔架上的趙管家對于趙慕白能趕回來非常不解，想必是有人去私塾通風報信了，但趙慕白又哪里會說出趙四的名字，怒吼道，“我要是再不回來，趙墨就被你們打死了！”
隨后，便不再理會趙管家，急急沖進大堂，擋在趙墨與梨兒身前，對趙夫人問道，“娘親，發(fā)生了何事？為何要至趙墨于死地？”
“哼！你還有臉回來，我且問你，這份信，可是你寫給秀玲的？”
趙夫人拿起桌上的那封信紙便往趙慕白身上扔去。盡管被捏成團，但趙慕白看著滾到自己腳邊的信紙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就是與李秀玲的絕交信被發(fā)現(xiàn)了，可這與趙墨又有什么關系。
對，在趙慕白心中，與李秀玲的婚事從來都是不值一提，他甚至都沒想這么早成婚，因為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趙家到了怎樣的一個危急地步。
“是我寫的，那個臭女人污蔑趙墨，又打人在先，我又沒有打回去，只是寫了封信罵了她而已，這有何不可？”
平時一向膽小的趙慕白今日卻是異常膽大，甚至還敢當著趙夫人的面辱罵李家小姐。而對于事情的發(fā)展，趙慕白心中也有一番自己的猜想，準是李秀玲那個女人氣不過便告訴了她爹，讓她爹找趙夫人質問，因為自己是趙家少爺自然沒事，可憐趙墨只是個下人，就這樣被當成了出氣筒，定是如此。
“逆子！逆子?。。。 ?p> 趙夫人被趙慕白一番話氣的站了起來，因為過于生氣，連走路都有些不穩(wěn)，待她走到了趙慕白跟前，看著自己這般疼愛的兒子，眼角卻是直接滲出眼淚來，如果沒有與李家聯(lián)姻，她都能預知到趙家將走向怎樣的未來，而自己最疼愛的兒子不止要露宿街頭，還要背負巨額債款。
這般想著，越發(fā)心痛，隨后一個巴掌卻是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纳仍诹粟w慕白的臉上，把趙慕白扇的當場愣在原地。
可是扇完之后，眼淚卻是流的更兇了，真要說的話，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要是半年前自己沒有對馬家交惡就好了，全部都是，自己的錯。
“茹兒……”
這般想著，趙夫人仿佛瞬間老了幾十歲，全身的力氣都沒了。
“茹兒在?！?p> “我累了，扶我回房間吧……”
“是夫人。”
可是對于趙墨和糖兒的處置卻沒有說，趙管家心一急，問道，“夫人，那趙墨和糖兒要怎么辦？”
趙夫人撇了一眼在地上半死不活，連眼皮都睜不開的趙墨，此時對趙夫人來說，趙墨怎么樣都無所謂了，她倒是想送官，可衙門不就是李家的嘛，如今又有什么臉面去送官。
“從趙家除名，丟到大街上吧，別讓他死在這里?！?p> “娘親，不要啊……”
面對趙慕白的苦苦哀求，趙夫人無動于衷，在茹兒的攙扶下一步一步地往自己房間行去。
見趙夫人走了，在場的下人也沒有立刻就把趙墨扔出去的打算，因為趙夫人，在場的就是少爺說了算。而趙管家也不想留在這了，命兩個人把他抬回去，陸陸續(xù)續(xù)地，下人們都走光了，只剩下趙慕白他們四個人。
“墨哥哥，墨哥哥，你醒醒啊，嗚嗚嗚……”
“梨兒，先別哭了，趙墨的情況不秒，我們得去找郎中。”
“嗯……嗚嗚嗚……”
“我來背趙墨，你背糖兒，背的動嗎？”
“嗯?！?p> 見梨兒點了點頭，趙慕白便俯下身去把趙墨抗在肩上，小心翼翼地把他挪到后背上，這才一使勁背了起來。
“真沉啊趙墨，以后可要少吃點，壓死本少爺我了。”
說著打趣的話，期待著趙墨回答，可是趙墨卻沒有任何的回應，趙慕白瞧了一眼梨兒，見她也順利把糖兒背在身上后，二人就往大門外走去。
此刻還在大堂之中的，便是那一串早已被踩得稀碎，靜靜躺在地上的冰糖葫蘆了，而它一旁的血跡何其顯眼……
“少爺，你這是？”
途徑大門的時候，門衛(wèi)想要幫趙慕白背趙墨，卻被趙慕白拒絕了。
走在大路上，因為離門口近，幾乎所有的商販都認識趙墨和趙慕白，都會跑過來詢問一番，并愿意搭把手，可是都被趙慕白回絕了。
他的表情陰沉的可怕，平時那般樂觀的一個人，此刻卻是自責到無以加復。
這一切都要歸根到李秀玲的頭上，趙慕白在心中起誓，若是有機會，定要找她算賬。不過這是因為事情已然如此才會這么想，若他早知道會發(fā)生這種事，又怎么會寫那種信去氣李秀玲，現(xiàn)在想想，當時為什么要寫那種信啊。
就因為趙墨被欺負了，然后就腦子一熱……我真是蠢到家了，做事情為什么都不考慮后果的！想到這，要不是還背著趙墨，趙慕白真想給自己來一拳。
“這位公子傷勢太重了，要只是這些外傷也就罷了，可這內傷老夫卻是無能為力……”
好不容易到了仁心堂，在一番把脈之后卻被如此告知，梨兒一路上忍住的淚水又再次決堤，一邊叫著墨哥哥一邊嚎啕大哭起來。
“姑娘莫急，老夫話還未說完……”
大夫收回來把脈的手，拿過一旁的毛筆就在紙上刷刷寫著什么，“這內傷過于嚴重，需好生調養(yǎng)，只是老夫擔心這位公子會就這樣醒不過來，先開這么一副藥，能不能醒就看這位公子的造化了。不過……”
大夫把藥方交給了還算冷靜的趙慕白，搖了搖頭繼續(xù)說道，“……就算醒了，怕是也活不過一兩年，再加上雙手手骨皆斷，這衣食住行，也是頗為不便?！?p> 聽到大夫如此說，趙慕白的心中咯噔了一下，而梨兒則是哭得更兇了。
“喂！你是不是大夫??！趙墨怎么可能這么容易死，是不是本少爺給的錢少了，你盡管提便是！”
正當趙慕白發(fā)飆之時，大夫又是緩緩說道，“公子，老夫行醫(yī)多年，又怎會為了錢而玩弄性命，說實話，若是這位公子就這樣醒不過來的話，對他來說未必不是一種解脫?！?p> “你！”
“少爺！”
趙慕白氣的一把揪起大夫的衣領，卻被梨兒一聲呵斥停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