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新蟬鳴鳴。
解羽二人一頭鉆進林子,取了一些茂密枝葉蓋在身上,就地匍匐著隱藏起來。
兩人面面相窺,漢子稍微挪了挪被樹枝膈應的身軀,顯得有些尷尬。
解羽瞪了一眼,示意葛大牛不要亂動。
今夜月光皎潔,此路只有一條林間小道,兩旁樹木并不高大,若隨意的晃動,在遠處便十分顯眼。
葛大牛壓著身子,輕聲說道:“小羽,這么大一座登云山,你怎么知道那金彪一定會往這條路上來,萬一他不走這兒,咱們豈不是要趴上一晚?”
少年挑了挑眉,低聲道:“這兒往上最近的就兩條路,一條走那日的正方形空地,說不定就有魔獸擱那蹲著,金彪除了那陣魔獸,在這座山中還能怕個啥,不往這還能往哪去?!?p> 瞧見漢子遞過來的一個大拇指,解羽自信的說道:“這登云山的山腰,我熟?!?p> 兩人嘀咕嘀咕,一轉眼便過了大半個晚上。
到了半夜,解羽正聚精會神的遁入冥想,葛大牛已是眼皮打轉,隱隱有睡去的跡象。
突然有人一掌打在樹上,將無數春蟬震的七零八落,隨著葉子紛紛墜落。
金彪邊走邊罵道:“狗日的,大晚上的叫個不停,吵死老子了?!?p> 這一響驚醒了埋伏中的二人,均透過林子朝遠方望去。
小道上一位肥碩大漢如螃蟹過街般一搖一晃的走來,身后還跟著一位露出雪白大腿,衣衫襤褸的黃袍女子。
女子搭著雙手垂在胸下,一縷發(fā)絲落在面上,顯得有些落魄。
杜薇!
葛大??辞迥桥拥哪橗?,心中震了一震。
解羽連忙轉過頭去,看見大漢沒有要動手的意思才暗暗的松了口氣。
他與葛大牛約定好,若是碰見了金彪,由他先出手吸引后者的注意力,然后大漢伺機出動,給與致命一擊。
一來,他的戰(zhàn)斗力不足以對金彪造成重傷,若是金彪發(fā)現二人圍攻,想要脫困是怎么也攔不住的,而他動作迅捷,也不至于被一招秒殺。
二來,金彪此行是為了抓他,只有他現身才能夠吸引足夠的注意力。
要是葛大牛忍不住出手,恐怕金彪警覺性提起來,就沒有一舉擊殺的機會了。
千算萬算,還是沒有算到杜薇這一號人物。
若金彪拿杜薇作為要挾,不知道這個漢子還會不會出手。
解羽心中煩悶,仔細思考著應對策略。
以后謀劃,還必須多備上幾套備選方案才行。
杜薇看著身前肥碩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怨恨,只是轉瞬間就消失不見,回到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她隱晦的表情讓眼神極好的少年瞧了出來,少年只是瞟了一眼面如止水的大漢,還是決定閉口不言。
杜薇快步上前,摟住金彪粗壯的臂膀,溫柔的說道:“金爺,這大晚上的怎么發(fā)這么大脾氣,那蟬蟲鳴叫本就是春天該做的事,何必動怒呢。”
他原本煩悶的心情更加的煩躁。
金彪一把將女子摟入懷中,惡狠狠的說道:“他娘的,要不是那群吊畜生壞事,何必大半夜的辛苦趕路,苦了小娘子你?!?p> 他壞笑道:“也不知道愛死你的那個男人現在怎么樣了,恐怕他們一群人都喂了畜生的肚子吧?!?p> 杜薇面色通紅,低垂著腦袋,嬌軀微顫著說道:“好好的,提他作甚。”
金彪哈哈大笑起來,卻沒有瞧見低頭女子眼中隱藏的情緒。
林中的葛大牛也沒有瞧見。
他一雙手緊緊的握著拳頭,指縫中滲了幾道血液。
驀然,女子尖叫一聲,被金彪按在了樹上。
“金爺!”杜薇羞的連忙閉上雙眼。
少年面色通紅。
他還是第一次瞧見這般場景,腦中一片混亂,心中更有一只小鹿亂躥。
葛大牛轉過頭來,看了少年一眼。
解羽抿了抿嘴,十分尷尬,閉起雙眼不敢再看。
可他腦中那般運動場景,卻怎么也揮散不去。
少年再睜開眼睛,好似瞧見了一抹淚光。
漢子的眼中,三分悲涼,七分決絕。
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瞳孔死死盯著一片葉子,目不轉睛,動也不動。
少年張了張嘴,眼中清澈見底。
他想起女子先前眼中閃過的一絲狠色,總感覺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金彪微瞇著雙眼。
杜薇被肥碩的身軀壓在樹上,她知曉身后的男人最松懈的時候,一雙眸子睜著老大,壓抑的情緒再不用隱藏。
她感覺身后有一頭豬。
讓人惡心。
一根細針悄然浮現在她的手中,蓋在樹干之上。
她懷念那個對她相敬如賓的男子。
人各有所求,只是她求的,也許太多了些。
多到失去了尊嚴,淪為如今這般模樣。
她想對他說一聲對不起,可惜不知到了黃泉路上,他還認不認得她。
“金爺,你后悔過嗎?”杜薇說道。
金彪眉頭一揚,有些詫異,“什么?”
杜薇手中的治愈針忽然亮起,她突然揮手朝自己的胸口猛拍一掌。
細針穿透她的胸膛,帶起一縷血光,又刺進身后人的胸膛,停了下來。
金彪瞪著眼,一掌將女子拍在樹上,強勁的掌力透過女子狂暴而出,將樹干斷為兩截,砸在了她的身上。
金彪捂著胸口連退數步,狠狠的看著被樹干壓在地上的身影。
她毫不掙扎,眼中一半譏諷,一半解脫。
此時應是絕好的出手良機,躲在林子中的二人蠢蠢欲動,恨不得一下秒就將肥碩男人狠狠的撕碎。
蟬蟲又鳴叫起來,金彪瞧了一眼林子,心中頓時提高了警惕。
葛大牛攥著拳頭,輕動了一下。
解羽連忙用眼神示意他按照計劃行事。
杜薇雖然偷襲得手,但未必對金彪造成足以嚴重的傷勢,若是兩人一齊動身出去,恐怕他會立馬轉頭逃走,定然功虧一簣。
葛大牛雖然對杜薇的感情不似從前,但從女子動手的那一刻,他心中還是感覺被針刺了一下,她竟想犧牲自己與金彪同歸于盡。
只憑這一點,他就確信了女子并不是真正有心要害傭兵團的兄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