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不自主的又往后靠了靠,戒備的盯著眼前男人的一舉一動,良久,她終于看到那男人轉(zhuǎn)身離去。
長舒一口氣,她急忙下床,拖鞋都不記得穿,撲到臥室的門上,手抖著上鎖。
玄青接聽電話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半夏第三次給她撥打了。
話語含糊不清,還帶著初醒的沙啞。
聽著半夏慌不由己的訴說著風無突然出現(xiàn)的驚恐,一雙迷離的眸又陡然轉(zhuǎn)亮。
玄青沉默著,半夏只聽著耳邊的呼吸聲逐漸加重,似在隱忍,良久,才聽到玄青的聲音。
“他是我送去的,怕他亂跑,就把他鎖在店里了,他可能也是無所事事,就在店里瞎溜達,結(jié)果跑閣樓嚇到了你,抱歉,是我考慮不周?!?p> 在玄青沉默的那幾秒,心里關(guān)于風無認知的小天平已經(jīng)由精神患者逐漸傾向于打著精神疾病旗號的變態(tài)殺人狂。
半夏正考量著要不要報警,聽著玄青的解釋,一顆懸著的心才稍稍落地。
“他,沒有對你怎么樣吧?”
玄青的聲音再次傳來,似乎是很擔憂半夏的現(xiàn)狀。
嗯?
“沒······沒有。”
如果摸臉不算的話,應(yīng)該就是沒有怎么樣……
如是想著,臉頰火辣辣的,似乎又感受到了風無指腹的溫度。
晃了晃腦袋,將雜念摒去,她避開話題,抱怨道:“那你怎么沒有跟我說一聲啊,就這么把他丟店里,你是放心他還是放心我?”
“我對你們兩個都放心?!?p> 半夏,……
“其實是所里出了點事,有個比較嚴重的患者鬧自殺,折騰了一夜,好不容易平復(fù)了,今天早上又開始了,我剛把風無送到你那里,就接到電話了,只好急急忙忙的趕回所里,處理完回到家倒頭就睡,就把這事給忘了,抱歉啊,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
玄青語氣里滿是誠懇的歉意,半夏嘆息一聲,知道玄青的辛苦,也不再計較。
剛想將此事揭過,又突覺玄青這話里有漏洞。
“玄青,店里的玻璃門你有鑰匙可以給他開,可我閣樓的門,是反鎖的,他······怎么進的閣樓?”
細思極恐,扶夏聲音發(fā)顫,就連手都忍不住發(fā)抖。
玄青,······
“你確定鎖的好好的?”
“確定!”
“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忘鎖了?!?p> 忘了?
半夏盯著門上的鎖,細細回憶,剛剛風無離去,她是不是撲過去鎖門來著?
嗯······好像是的,難道她真的忘鎖了?
思索半晌,她由半信半疑確定自己似乎真的忘鎖門了。
想著風無還在樓下等著,玄青一夜未眠,告知玄青好好休息,便結(jié)束了通話。
她下樓時,一眼便看到了風無,也是因他呆的位置比較顯眼。
斜靠在樓梯口的墻壁上,垂著腦袋,聽到動靜,動作緩慢的抬頭往樓上去看,帶著幾分慵懶和漫不經(jīng)心。
他的仰望,讓半夏稍顯尷尬,下樓的動作稍頓,隨后又快步下樓,將店里的門窗盡數(shù)打開,屋子登時大亮。
長吁一口氣,惶恐不安終是隨著和煦的風散去。
掃了眼桌椅,已經(jīng)擺放整齊,“不錯,很棒!”
唇角帶笑,她適時給出鼓勵。
翻出風無上次穿過的圍裙遞給他,良久不見風無伸手去接。
“怎么了?”
“這是何物?”
“圍裙啊,你上次穿過的,忘了?”半夏蹙眉,心下想著,這人得嚴重到什么程度,才能連圍裙都不認識!
“上次不是我穿的。”
嗯?
哦,對了,上次是她直接掛到人脖子上的。
嘆息一聲,她小走兩步與風無面對面,“看清楚,記下來,頂端的這個掛繩是掛到脖子上的!”如是說著,她拉下風無的腦袋直接掛上。
“兩側(cè)的這兩根繩是系在腰上的。”
將兩根繩拉到風無身后系好,她又踱步到風無跟前,道:“下次,自己穿?!?p> 她拿過自己的圍裙穿好,看到柜子里還有一個,陡然想起使君子,于是隨口問著:“你的朋友呢?不來了嗎?”
“朋友?”
“嗯,就是那個使君子啊,他叫什么?”
“使君子,有事,不來了。”
“就叫使君子?”
“嗯!”
半夏,……
好吧,本來還想問完使君子再問他的姓名的,看來,是問不出來了,還是等哪天得空,問問玄青吧。
今日的風無似乎較那日又有些不同,做好飲品讓他去送,他遲遲未接,臉上的神情讓人捉摸不定,眼神隱晦的盯著半夏,直至她心里發(fā)毛,這才伸手接過,給客人送去。
下次再讓他去送,他到是不再含糊了,悶聲不吭的接過,放在客人桌上又踅身回來。
連一句“請慢用”都不會說,更不要幻想他露笑臉了。
半夏有些擔心,這會得罪店里的客人,畢竟是服務(wù)行業(yè),這種傲慢的行為可要不得。
剛想把風無拉到一邊,小聲的說道兩句,不曾想聽到店里客人小聲的議論:
“那個男店員真帥,活了二十多年,頭一次見著這么帥的!”
“何止帥,還很酷,你說我要去找他加個微信,他會不會拒絕?”
半夏,······
帥?嗯,是真的!
酷?拜托,明明是傲慢無禮好嗎!
半夏人生頭一遭,徹底的理解了“顏值即真理”這句話的含義,果然,這個看臉的世界!
也不知是不是風無的原因,今日里上門的客人基本都為年輕女性,直至黃昏時,才有一位身形佝僂的老人拄著盲杖上門。
老人身著灰色長衫,蓋住了蹣跚的雙腿,帶著八九十年代的復(fù)古老墨鏡,鏡片形狀似圓規(guī)而作。
滿頭白發(fā)梳的一絲不茍,老人的穿著打扮雖說老氣,但是很干凈,給人的感覺似舊時代的貴門老爺。
這老人,半夏認識,說起來,還是她這花飲店的第一位客人呢,后也常常光顧。
花飲店甚少有年老的客人,再加之老人的穿著打扮特殊,只一眼,半夏便記住了這位老人,對老人也多有照顧,一來二往間,便也知老人的眼睛看不到,自出生起便是如此,幾十年間,陪伴他的只有一根盲杖,隨著年歲的增長,他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挺拔,這盲杖便也成了拐棍。
半夏急忙出柜臺,攙扶著老人往店里走,尋個位置讓老人坐下,雖說老人每次都是點一樣的東西,但她怕老人突然心血來潮換胃口,所以,每次都是多問一句“張爺爺,還是老樣子?”
老人點頭,笑聲爽朗的回,“嗯,老樣子。”
半夏為老人尋了一個較為安靜的角落位置,途經(jīng)風無,老人倏地頓住了腳步,朗朗的笑聲也戛然而止。
“張爺爺,怎么了?”
半夏疑惑的問,老人卻未答她,只是擺了擺手,掙脫了半夏的攙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