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如此說,歷山飛不由得更加心動,要知道在這大沙漠之上,光有銀錢是沒有用的。在這里,劫掠來的也大部分是金銀珠寶,一應(yīng)的吃穿用度之物,都須得拿到街市上去換,但是他們特殊的身份,使得這些對普通人來說極平常的事,反而變得特別困難。
思慮及此,歷山飛想,即使自己心中最大憂患,眼前這個年輕人無法替自己解除,如果真的能達成這些方面的合作,時常幫助他們換一些貨物,也不失為是一件好買賣。心中盤算了半日,他終于決定與莫秋觴好好談?wù)勥@筆買賣。
“瑩國現(xiàn)在開采礦地大約有七處之多,但其實他們不知道的,還有四處更佳的玉礦采掘之地。那是摩麾王還在的時候,著人勘測出來的。
這四處玉礦的質(zhì)地,比現(xiàn)如今瑩國所有的礦場所出產(chǎn)的礦質(zhì)都要好很多。然而,當(dāng)年,摩麾王得到這四礦還沒多久,術(shù)丹這個狗賊就聯(lián)合了當(dāng)時朝中的一些陰謀野心家,請了外族的殺手,發(fā)動了政變,闖入皇宮,將摩麾王和王后都殺害了?!?p> 莫秋觴眉頭緊皺,見他說到此處臉色黯然,心中也不禁戚戚然。
那歷山飛續(xù)道,“當(dāng)時先王身邊,有一位羽麾將軍,他冒死將阿曼守王子搶出了王宮。我那時只是云城禁衛(wèi)軍的左衛(wèi)驍將,事發(fā)之時正在城門處執(zhí)勤。那個場面,王城內(nèi)火光沖天,一片混亂的樣子,我永遠都忘不了。
本來我們這些護衛(wèi)還在想,要馬上趕去勤王護駕,大家正在慌亂之時,看到遠處跑來一人,一身是血,懷里抱著身受重傷的孩子,那人正是羽麾將軍。而他懷里的孩子,就是阿晏守王子。那羽麾將軍告訴我們,術(shù)丹已經(jīng)掌握了大勢,不可逆轉(zhuǎn),摩麾王已經(jīng)作古。
無可奈何之下,我們這些人只得帶著手下的一群誓死效忠摩麾王的兄弟往大沙漠上逃。待我們逃到了大漠,想找個隱蔽的地方安頓下來,可阿曼守王子受傷頗重,我們終究沒有救得了他。那位羽麾將軍也險些送了性命,幸好他后來挺了下來。后來我們在大漠上找到了不錯的可以安身的場所,又收留了很多因為不滿術(shù)丹狗賊,當(dāng)時沒有來得及跑出云城的禁衛(wèi)軍的將兵。從那以后,直到如今,也有幾百人了?!?p> 莫秋觴細聽之下,嘆了口氣,黯然而道:“自古以來王庭權(quán)勢,廝殺爭奪,莫不如是?!眹@了口氣,望向歷山飛道“后來呢?”
歷山飛敲了敲手上的水袋,長吁一口氣道:“那位羽麾將軍,名叫穆煋飏,當(dāng)年是瑩國最為知名的大將,不僅武藝超群,而且還熟識勘探之術(shù)。他曾經(jīng)帶領(lǐng)瑩國的軍隊,出征過周邊的土勒,鐵番,交城,靈昌等一些小國,而且還跟隨瑩國最好的探礦師,一起到各處勘測。你們中原人可能不知道,當(dāng)年他騎著駱駝在沙漠上馳騁的樣子,用你們的話怎么說來著?就好像仙人下凡一般吧,他在我們瑩國也算是非常著名的美男子了。曾經(jīng)來了一個中原的畫師,摩麾王還讓他給羽麾將軍做了一幅畫。
可惜在那場政變中,他受傷太重,后來縱然沒有了生命之危,也落下了一身的毛病,一條腿也廢了,再也不負當(dāng)年的英姿。”說著歷山飛深深嘆了口氣。
莫秋觴問道:“那他現(xiàn)在在何處?想來是跟你已經(jīng)分開。”
歷山飛道:“他被術(shù)丹那狗賊抓了。兩年多以前,他去給阿晏守王子上祭的時候,術(shù)丹王把軍隊埋伏在那周圍,我們得到信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被抓走了?!?p> 莫秋觴又問:“他們是為了得到那玉礦的地址抓他的么?”
歷山飛點頭,“我想應(yīng)該是的,否則也不會廢這么大力氣去伏擊他。后來我一直試圖去營救他,他剛被抓走的時候,我找了很多關(guān)系,打聽他的下落,還去探過天牢,都沒有找到他。不過,我知道他肯定沒死,以術(shù)丹的個性,如果真的要殺了他,一定會當(dāng)著所有瑩國人的面處死的。而且也定然要是逼他說出礦場的下落。想來他抵死不肯說,所以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
把他幽禁在某地,逼迫他說出他知道的一切?!?p> 莫秋觴聽他說完,暗忖了一番,抬眼望歷山飛道:“你是想讓我想辦法把穆煋飏救出來,這樣可以保住他的命,同時我也可以得到優(yōu)質(zhì)的玉礦。”
歷山飛微微一笑,“你若有這個本事,想來也配得到那玉礦?!?p> 莫秋觴笑道:“我可以去試一試,不過到時,若他不肯將玉礦的地址告訴我,那要如何呢?”
歷山飛道:“你只要不是術(shù)丹的人,又對他有救命之恩,他不會堅持不肯告訴你的。這玉礦不是他的,是先王留下來的,有人能替他報仇,或者救他一命。我可以擔(dān)保,他定然會給你一座玉礦場,至于你有沒有本事去開礦,那就是你的事了?!?p> 莫秋觴想想,也不算吃虧,便點頭道:“好,這買賣還算公道。不過我有一個問題,希望大當(dāng)家給我解個惑。”
歷山飛道:“你且問來。”
莫秋觴看著他的眼睛,“你聽過駱影宣這個名字么?”
歷山飛,見他忽然問了一個毫不相關(guān)的問題,有些驚訝,“駱影宣?你為何忽然這么問?”
莫秋觴笑道:“沒什么,找一些關(guān)于駱影宣的消息,也是我此次來瑩國的一個目的,你既然曾經(jīng)是瑩國的將軍,說不定聽過他的名字,我只是想知道一些關(guān)于這個人在瑩國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而已?!?p> 歷山飛點點頭,“我好好想想。他是中原人?他什么時候來過瑩國?”
莫秋觴回想了一下,“應(yīng)該是摩麾王在位的時候來過一次,后來可能也有來過,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所以若你們知道,萬望告訴我一些信息?!?p> 歷山飛嘆了口氣道;“你讓我好好想想,如果想起來我馬上跟你說。這天色也不早了,今日你們就在這里休息一晚,明日再出發(fā)吧。我晚上給你答復(fù)?!?p> “那我們就叨擾了?!蹦镉x一口答應(yīng)。
歷山飛見他絲毫沒有防備猶疑之意,心中也是暢然。
晚間的大漠是非常寒冷的,匪幫眾人將自行帶的行軍帳搭了起來,歷山飛請了莫秋觴他們進了帳篷,大家圍坐。
“這樣簡陋,你們可別介意。”歷山飛笑道。
莫秋觴等人如何會介意,都說尊駕客氣了。
莫秋觴笑道:“沒想到你們在這里準(zhǔn)備如此充分,難道不擔(dān)心這片小綠洲被瑩國的軍隊端掉么?”
歷山飛笑道:“我們有自己的辦法的。另外,你白日說的那個名叫駱影宣的人,我們問了幾個老軍里的人,著實大家都沒有聽過,真是對不住了?!?p> 莫秋觴也是意料之中,擺擺手道:“尊駕客氣了,這也是長情,只是以后若有什么,哪怕一星半點的消息,都請務(wù)必跟我說,暫且謝過?!?p> 歷山飛忙答應(yīng)著,說著他又笑著看向一旁坐著的云飄對莫秋觴道“你這小情人,真是厲害,一出手就傷了我好幾個手下,你晚上可得護好她,否則被那些粗蠻的悍匪得著機會,把她掠走了,我可也管不了?!闭f著哈哈大笑。
莫秋觴知道他是故意岔開話題,不想多說,也不勉強,“我替她給大哥和下面的兄弟賠個不是,她也是遵照我的意思去做的。此外,”從懷里掏出一只小盒子,遞給歷山飛,“這是我隨身的傷藥,讓兄弟們傷口微微愈合之時再涂,最早明日一早,會有奇效?!?p> 歷山飛接了過來,“好,多謝老弟你了。”
莫秋觴笑道:“大哥倒是不疑慮?”
歷山飛挑了挑眉笑道:“有何疑慮?正如你說的,以你的武功,殺我們這里的人,也不是難事,何必用這種手段呢?”說著和莫秋觴相視一笑。
晚間,云飄本來被安排和莫清一起,不過半夜之時,莫秋觴特意過來,調(diào)換了莫清。
轉(zhuǎn)天一早,云飄醒來的時候,見莫秋觴歪在帳篷的另一頭,頭枕著手。帳篷的縫隙里透出縷縷微光,映射在他清秀的眉目間,透出犀銳。
云飄回想著自己跟他相識以來,所有的事情,越想越覺得,他讓人捉摸不透,為何在行止上對自己百般呵護,可是在言談中,又拒人千里之外。
云飄看著莫秋觴,不由得悠悠嘆著氣,癡癡的,連莫秋觴已經(jīng)醒來,睜開眼睛,看著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
“你醒了!”
不知道莫秋觴看了她多久才開口,云飄恍惚,一下子驚醒一般的坐了起來,“啊…..你……你怎么在這里?”
莫秋觴慵懶的打了個哈欠,也跟著坐了起來,“你不是知道么,還問什么?”說著登上靴子,整理了衣服,笑道:“我們早點出發(fā)吧,今日能早一些到下一個關(guān)城好好休息一下?!?p> 出發(fā)的時候,莫秋觴囑咐歷山飛不要送他們,免得引起別人的注意,歷山飛笑道:“那也好,你們走吧,到下一站龍關(guān),也就半天的路程了,”
莫秋觴臨別之時,單掌擊胸,用最為尊敬的瑩國人的禮數(shù)回了歷山飛和出來送的匪幫兄弟。
歷山飛見他如此鄭重,也是有些驚詫,但二人瞬間變領(lǐng)會了彼此的心意,帶領(lǐng)下面的弟兄也回了別禮。
沒有什么離愁別緒,不過都是惺惺相惜的看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