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院作為武道門派,在凡俗之中甚至被稱為仙山一般的地方,門下弟子不說成千上萬,七百三四十總是有的。
這七百多人,像秦陽這種體質(zhì)上等的外門弟子,約么有接近五百位。
如果有人引氣納靈,則算是一步登天,可以進入內(nèi)門?,F(xiàn)如今金陵院的內(nèi)門納靈境高手,足有一百多人。
剩下還有一百多位,年紀超過了弟子年限的三十歲,同時也成功進入納靈中后期,半個小高手,便可以留下金陵山,當一個執(zhí)事,或者是小導師,算是為宗門效力。
縱覽下來,還是外門弟子最多,也是最不重要。
修行雖然條件苛刻,必須體質(zhì)上等,但是宇國凡俗方圓八千里,人口數(shù)億,哪怕萬里挑一,也有無數(shù)可以修行的了。
因此這外門弟子,淘汰率極高,如果二十五歲之前,沒有成功完成三次淬體之人,那么就只能下山,在凡俗之中做一個達官顯貴。
三十五歲之前沒有引氣納靈,也是一樣的。
三次淬體確實是極難的,但是在這種高壓之下,金陵院大部分弟子都是修行奮進,外門弟子中,起碼五六成都最少完成了兩次淬體,入了淬體境二重。
其他沒有完成的,要不是年齡還小,一般的淬體藥材容易傷了身子,要么就是體質(zhì)不太出色,或資源不足,像秦陽一般。
這些人站在了食物鏈的最低端,只有卑微乞求王彭這種小霸王,才能求得一絲活路。
王彭身后的幾人,大多不是庸手。
之前叫囂的,喚作李飛,也是淬體二重,作為王彭心腹,修煉了幾門不弱的武學,在外門之中混得風生水起。
對于這個曾經(jīng)是高手后代的秦陽,李飛一向是瞧不起的。
在他看來,秦云不過是走了大運而已,比之金陵院之中的那些老先生們或者強大武師們,實在是不值一提。
秦云死了,留下了秦陽。
自然而然地,他也就成為了那些有著和李飛類似想法的人的出氣筒。
就好像欺負秦陽,比之欺負其他普通外門弟子,更加地痛快,有一種自己是從武道高手手中搶來的丹藥的那種感覺。
這種病態(tài)的快感,更是讓秦陽吃了不少苦。
好在秦陽不喜爭斗,一般來說威逼幾句,搬運氣血顯露實力一震懾,秦陽也就言聽計從。
可是這一次,他是真的丹藥不在手中,一時之間面露為難之色。
王彭并非完全是那等沒有頭腦之人,相反,能夠在外門這個金陵院最復雜的圈子混得這么明白的人,絕不可能是平凡之人。
他眼神一掃,心中已經(jīng)是知道了個大概,冷笑一聲,道:“秦小子,三日之后,我便讓李飛等人上門找你,到時候,可別忘了這個月的三枚淬靈丹。差一枚,我就斷你一指,差兩枚,我便斷你兩指,嘿嘿......”
秦陽心中一寒,手指有些發(fā)抖,連連點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失魂落魄一般回到了自家別院,秦陽枯坐在床頭,一言不發(fā),就這么看著眼前的墻壁,目光和早上一樣空洞。
“丹藥?!?p> 忽然回過神來,秦陽將被褥掀開,挪走枕頭。
果不其然,一個白亮的玉瓶安安穩(wěn)穩(wěn)地躺在那里,正是秦陽這個月領(lǐng)的資源,三枚淬靈丹。
這淬靈丹算是修行資源之中最廉價的一種,用三種較為罕見的十年份草藥煉制而成,入不得品,但是也蘊含淬體靈力。
一般來說,淬體境修行者三次淬體,第一次需要十枚淬靈丹左右,那么第二次,就需要三四十枚。
第三次更是艱難,體質(zhì)上等者需要足足一百枚淬靈丹等量的精純靈力才可。
如果只是打坐入定,煉化天地靈氣的話,以這些淬體之境武者的速度,就是苦修數(shù)年,也很難完成一次淬體。
修行之難,便是如此。
想到剛才在人前丟臉,被人指著鼻子叫囂竟然絲毫不敢還口,秦陽心中就是一陣自哀自怨。
可是想要硬氣一把,卻又沒有那個膽量。
想著檢查一下三枚丹藥是否足夠,秦陽將玉瓶的封嘴拔掉,朝里面看去。
這一看,他的心瞬間是涼了半截兒。
玉瓶之中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三枚淬靈丹?
冷汗順著脖頸留下,秦陽仔細回想,這丹藥所藏之處甚為隱秘,而且他也沒有印象這幾天服用了丹藥?。?p> 就算是淬體三重最頂尖的武徒,想要煉化一枚淬靈丹也得數(shù)日功夫,自己得到這玉瓶不過三日,于情于理也沒有可能吞服了這三枚丹藥。
又仔細想了想,秦陽心中忽然一動。
好像是三天之前,那一夜,是他第一次做了關(guān)于上古大能之戰(zhàn)的夢,夢中,有一個身穿藍袍的強者,被那個身穿黑衣,似乎是大戰(zhàn)核心的大能一劍斬斷臂膀。
就是那個時候,那位黑衣大能,好像是隨手拿出幾枚丹藥吞了進去。
莫非,自己就這么在夢里面將這三枚,在凡俗之中足以賣出去數(shù)十萬紋銀的淬靈丹一口吞了?
想到這里,秦陽只覺得好像眼前一黑,扶著床沿才將將坐穩(wěn)。
他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絕望,無數(shù)段散碎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xiàn)。
一年前,同時金陵院外門弟子,被王彭打壓的一個修士,因為沒有按時上交丹藥,被李飛活活打成殘廢,本來經(jīng)過一次淬體得來不易的修為盡數(shù)被迫,不得不退出金陵院。
據(jù)說剛離開金陵院三天,就被人暗殺,死無全尸。
心中又是一冷,秦陽絕望了。
他本來就是比較懦弱的人,長期處在被人冷嘲熱諷,欺侮壓迫的壓力下,早就到了忍耐的極限。
此時忽然感覺大事不好,心理建設(shè)徹底崩塌。
心路一窄,頭腦一沉,秦陽再也沒了別的念頭,將被褥裹在了自己的頭上,狠狠地打了一個死劫。
昏昏沉沉的,秦陽記得他掙扎過,但是因為萬念俱灰,武者的力量竟然沒有扯斷自殺用的被褥。
此時,他只覺得腦海無比的輕松,下一刻,當他再一次睜開雙眼,竟然看到了自己的身體,蜷縮著躺在簡樸的床鋪上。
一伸手,自己的身體竟然是透明的。
原來,真得死了嗎?
秦陽心中一陣苦澀。
可就在這時,一道金光忽然一閃,隨后直奔他的腦海而去,秦陽眼睛瞪得多大,但是下一刻就感覺一股不可名狀的力量束縛住了自身,被一道光芒凌空攝走,去六道輪回轉(zhuǎn)世去了。
而那道金光,卻是穩(wěn)穩(wěn)地停在了秦陽這軀體的腦后泥丸宮。
金芒緩緩散去,露出了一道略微有些虛幻的人影,但是比起秦陽那幾乎看不見的靈魂卻又是天壤之別。
人影緊閉的雙眸忽然睜開,與此同時,那本應(yīng)該是一具死尸了的秦陽,也是驟然睜開雙眼。
兩道凜冽的光芒迸發(fā)而出,隨后慢慢地隱去,秦陽一把將被褥扯碎,那紙一樣蒼白的嘴唇露出了一抹邪異的笑容。
唔。
輕吟一聲,秦陽活動了活動筋骨,腦海之中的躁動慢慢平復,無數(shù)道念頭在一瞬間閃過,讓他的頭腦有些嗡鳴。
他是秦陽,但卻不是金陵院的外門弟子。
這位秦陽,乃是百年之前,引動大陸眾多強者之戰(zhàn)的絕世大能,天陽大能。
天陽大能起于凡俗,百余年間成就大能之位,一時之間風頭正盛,可是卻因為一部功法和圣山眾多大能交惡。
圣山之上眾多強者起了貪念,以除魔衛(wèi)道的名義殺上秦陽府邸,想要謀奪那部神妙法決。
誰知道天陽大能傳承非凡,一人之力和眾多強者戰(zhàn)了個不上不下。
后來引得圣山宗主,那位閉死關(guān)不知道多長時間了的云天老祖出手,一劍將秦陽的身軀斬碎,只剩下他那因為融合奇妙功法而與世無雙的靈魂,被一種奇妙的力量牽引地,來到了百年之后。
也是機緣巧合之下,這金陵院同名的少年正好夢到了百年之前,對于如今武道界,修煉界影響極大的一戰(zhàn),又心路一窄輕生,才給了天陽老魔借尸還魂的契機。
百年之后?
秦陽有些恍恍惚惚的。
在他的記憶之中,那絕世大戰(zhàn)不過剛剛結(jié)束,肉身毀滅的痛楚似乎仍然存在。那鉆心的,莫須有的疼痛,讓他強大的靈魂都無法平靜下來,靜靜思考。
直到慢慢和這軀體融合,瀏覽了一下這位秦陽倒霉的十幾年記憶,秦陽才慢慢緩和。
平靜地看著眼前的墻壁,那動作和之前的秦陽幾乎是如出一轍,除了原本空洞的眼神,此時顯得無比得沉穩(wěn)和冷酷。
秦陽的修為,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那通天徹地的一身功夫,已經(jīng)連帶著他上一世的軀體,灰飛煙滅了。
他認識的熟人,要么是在大戰(zhàn)之中早就背叛了自己,要么,百年的時光,可能也不知道走到哪里了。
甚至壽元耗盡,身隕道消的也未必沒有。
而他自己,就好像九重天闕從頭越。
只不過,這一世,他終于有機會,修煉那部一切之始的功法——紫陽神功。
這名字,其實是他自己起的。
不是他什么機緣巧合得來的,雖然有自己收集百家之長融會貫通的幫助,但是秦陽得到這部功法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他的傳承和道心。
這部神秘的功法,就是他在融會貫通之后,從他“紫陽道心”之中自己領(lǐng)悟到的。
比這個世界上,他所知道的任何一個功法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者,就連很多地方的修煉方式,都和原本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