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的功夫,十月已經(jīng)進入尾聲,再有幾個日夜,幾場秋雨,天也就徹底冷了,冬天也就到了。
趁著秋季的末尾,鷹爪村的人民可是一刻不閑。
忙完秋種,他們又集體沖上北山,搜羅著山上的野味珍饈。
雨過天晴,太陽微微一曬,蘑菇就會集體冒頭,這對鷹爪村的村民來說可是難得的美味,尤其是在那個葷腥匱乏的年代,能多拾點蘑菇,那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村民的頻頻入山出山給山腳下的籬笆院帶來了喧鬧,可也阻礙了欒思平恢復(fù)鍛煉的念頭。
他現(xiàn)在好像有點害怕見人,更害怕和人交談。
尤其是當(dāng)別人總拿那種看稀罕物的眼光看他時,他就渾身難受。
其實這也不能怪村民。
老百姓大都有圍觀心理,事情越稀奇,他們就越想往上湊,然后盡力打聽出一些消息,再編成飯后閑談。
這對他們來說,便是那個年代最大的樂趣。
可思平卻不想被人當(dāng)猴看,就只好回到屋里鍛煉,基本不再見人。
半個月眨眼而逝,欒思平在文秀的細心照料下,已經(jīng)可以自己下地。雖然走幾步他就有些累,但也難掩心中歡喜。
半月之前,他剛轉(zhuǎn)醒那陣子,一度認為自己已經(jīng)成了廢人,現(xiàn)在呢?
自己已經(jīng)能走能動了,要是再過半個月,他是不是就可以跟正常人一樣了?
欒思平信心十足,文秀同樣也是。
看著能在屋里來回走動的欒思平,她打心眼里高興,也覺得這一年多的辛苦沒有白費。
可高興的同時,她也有了幾分擔(dān)憂。
這份擔(dān)憂來源于思平對她的疏遠,也談不上疏遠,只是她自己覺得思平好了以后,她就沒用了。
到那時,他肯定把自己趕回大院。
文秀不想走,她喜歡在北山腳下居住的感覺,喜歡籬笆院的生活,喜歡屋里那個看似沉默寡言,夜里卻一直跟她談天說地的漢子。
是真喜歡,喜歡到可以為他付出任何。
哐當(dāng)!
一聲突兀磕碰聲打斷了文秀的思緒。
她看到欒思平跌到在地上,幾乎沒想便沖進了屋里,速度快得,讓欒思平都有些傻眼。
“哎啊,你咋這么不小心,摔哪里了?”
文秀急切地詢問著,一邊扶著欒思平,一邊檢查他傷了沒有,發(fā)覺他沒事,才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將他身上的塵土拍干凈。
欒思平看著文秀,微微有些發(fā)癡。
剛剛秀兒姐那個眼神讓他感到了一絲愧疚,可更多的還是一種溫暖的呵護。
他發(fā)現(xiàn),秀兒姐瞪人的眼神特別好看,比天下間最美的風(fēng)景還要好看好幾倍。
莫名地,欒思平想到了一句話,情人眼里出西施。
秀兒姐可能比不上西施,可如果拿西施換她,欒思平一百個不同意。
秀兒姐才是他未過門的媳婦,其他女人都沒她好。
咦?
他咋這么看俺?
俺,俺臉上有灰嗎?
文秀注意到欒思平的目光,眉頭一皺,抬手擦了擦臉頰:“看啥呢?俺臉上有啥?”
有點好看。
欒思平心想,卻堅決不說這么悶騷羞人的話。
他呵呵一笑,干咳了一聲,答非所問:“不疼不疼,是我自己不小心。”
文秀……
他這是咋了?
俺也沒問他疼不疼啊。
見這漢子眼神有點虛晃,文秀突然覺得他有點可愛,但這話她也說不出口,就哼了一聲,說道:“你小心點,好不容易恢復(fù)成這樣了,再磕碰到,俺可跟你說好了,等你好了,俺,俺……”
“你要干嘛?”
文秀其實想說等他好了就搬回大院,這樣可以安他的心。
可她又怕思平真答應(yīng)了,立馬噤聲,轉(zhuǎn)話道:“俺就跟其他人一樣,上山拾蘑菇去?!?p> 欒思平松了一口氣,他真害怕文秀會說要搬回大院,到時候,自己是答應(yīng)還是不答應(yīng)?
嗨,怎么敢不答應(yīng)呢?
只要她愿意,我就絕對支持。
“現(xiàn)在你也可以去,我也想吃蘑菇了,很想吃。”
看出文秀是真眼饞上山的人,欒思平笑著說道。
“真的?”
文秀眼睛一亮,隨即又耷拉著腦袋說道:“不行,俺不放心你?!?p> “沒啥不放心的,我現(xiàn)在就去躺下,等你回來再下地?!?p> “那,那俺去?”
文秀俏皮地看了欒思平一眼,征求他最后的同意。
“嗯,去吧,我等你回來?!?p> “哎!”
文秀開心一笑,立馬將他扶回炕上,然后拿了個提籃,飛快地跑了出去,邊跑邊喊道:“等俺,一個時辰,不,半個時辰俺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