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yùn)動會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很快就贏來了本學(xué)期第二次月考。
“沒想到這一年的最后兩天,居然是要在考試中度過,不吉利啊不吉利。”秦葉子喝著杯子里的熱水,不停地感慨。
“糖,后天晚上我們一起去跨年怎么樣?”她湊近正在寫作業(yè)的乃棠,沒骨頭似的靠在她身上。
“我媽晚上不讓我出門?!边@是實(shí)話,林月舒確實(shí)不可能會讓她這么晚出去。
尤其是自從乃文搬走以后,她覺得家里就她們倆住很不安全,就在大門上再加了一把鎖,連偷溜出去都不可能。
“要不你偷偷溜出來?”秦葉子試探著問。
乃棠笑著搖了搖頭,秦葉子便知道沒希望了。她對著身后的蔣聲攤了攤手,表示無可奈何。
蔣聲回應(yīng)著聳了聳肩,乃棠狐疑地看了他們兩個(gè)一眼,總覺得他們最近怪怪的。
總是暗戳戳的不知道在商量什么,尤其是秦葉子還是個(gè)藏不住事兒的。
考試的時(shí)間總是很快就過去了,考完的那天晚上,教室里亂哄哄的,大家都沒心思學(xué)習(xí)。
這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明天元旦有一天的假期,大家都想趁機(jī)放松一下。
乃棠還在安靜的寫著作業(yè),倒是身邊的秦葉子今天格外安分,坐在一邊不吵不鬧的。
放學(xué)之后也早早的和蔣聲離開,不多做停留。
乃棠倒也沒太放在心上,畢竟他們兩個(gè)人最近總是神神秘秘的。
“篤”有人敲了一下乃棠身邊的玻璃,她立即抬頭,是褚楊。
她趕緊收拾好東西出去,一走出教室門,寒風(fēng)吹的她一哆嗦。
A市的冬天真的很冷,風(fēng)到處亂竄,沒個(gè)章法。
“不是讓你別來了嗎?這天太冷了。”乃棠看著面前的褚楊說。
自從入冬以來,她就和褚楊說別再來等她下晚自習(xí)了,這天兒實(shí)在是太冷了。
“不冷,你摸摸?!瘪覘钚χf,然后把手伸向了乃棠。
乃棠遲疑了一下,還是探手去試了試,確實(shí)暖和,火爐似的。
她剛想收回手,褚楊就握住了不讓她收回,一臉得逞的笑意:“這是你想摸就摸,想不摸就不摸了的手嗎?”
說完還伸出另一只手把乃棠身后的帽子給她蓋在頭上。
帽子大,將她整張臉都幾乎蓋住了。
乃棠再往回收了收手,這次褚楊倒是沒阻止她。
“考得怎么樣?”回家的路上乃棠忽然想起這兩天的考試。
“還行,比之前是要好多了?!?p> 褚楊最近的努力,她是看在眼里的,也知道他進(jìn)步了很多。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多的時(shí)候還是褚楊在講,乃棠則是認(rèn)真的聽著。
在這之前褚楊一直覺得自己不是一個(gè)話多之人,可是認(rèn)識了乃棠以后每天都有說不完的話,更是恨不得這條回家的路長點(diǎn)再長點(diǎn),最好是沒有盡頭,可以一直走下去的那種。
和褚楊告別了以后,乃棠一進(jìn)家門,就看見林月舒坐在餐桌前,面前還放了個(gè)蛋糕。
看見她回來,林月舒站了起來:“生日快樂,我給你買了蛋糕,過來吃吧。”
乃棠走近,看著面前點(diǎn)綴著芒果粒的蛋糕,橙黃的果肉甚是好看。
“謝謝媽。”
“長大了一歲,就要更懂事了,媽媽明天還要早起去上課,就先睡了,你吃完收拾好就行?!闭f完林月舒起身上了樓。
乃棠坐在餐桌前,用叉子挑起了一顆芒果粒,放在面前的碟子里,又去挑第二顆,很快整個(gè)蛋糕就變得支離破碎,毫無美感。
她是正好卡在跨年夜出生的,林月舒也說不清她的生日是一年之末還是之初,林月舒喜歡前者,乃棠則是是更傾向于后者。
新年伊始,就像可以按下歸零鍵,一切又是嶄新的樣子。
乃棠端起桌面上的面目全非的蛋糕走到垃圾桶前,看著它慢慢從手中滑落。
”生日快樂?!钡案饴湎碌囊豢?,她聽見自己說。
她對芒果過敏,林月舒顯然是又不記得了。
臨近十二點(diǎn),乃棠躺在床上,盡管已經(jīng)在A市待了很多年了,她還是很難接受這里的冬天,漫長的好像永遠(yuǎn)不會過去。
又一年,她感到四周像是霧蒙蒙的一片,非但看不清前路,就連腳下的路都很模糊,命運(yùn)在推著她前行,連拒絕都不能有。
手機(jī)忽然開始震動,乃棠坐了起來,摸索著接起。
是褚楊的電話。
“打開窗戶。”電話一接通,褚楊的聲音立即傳了過來。
乃棠立即打開燈,往窗邊跑。
“慢點(diǎn),穿好鞋子。”褚楊聽見她下床的聲音,連忙叮囑。
乃棠打開窗戶,冷風(fēng)立即灌了進(jìn)來。
褚楊不知道從哪弄來的梯子,蔣聲正在下面幫他扶著。
乃棠住在二樓,她們家一樓做的車庫,所以層高不算高。可是即使是這樣,褚楊離她房間的窗戶還差半米多的距離。
乃棠扒著防盜網(wǎng)著急的說:“你們怎么來了,快回去這么冷的天?!?p> “秦葉子也來了,在路口放風(fēng),不冷的。”褚楊的聲音都有點(diǎn)顫抖,還說不冷。
“乃棠,我有話想和你說。”他頓了頓。
“這些年,我從北邊到南邊,輾轉(zhuǎn)過很多地方,見過秀麗江南的草長鶯飛,也感受過北地的朔風(fēng)凜冽??墒菦]有一個(gè)地方能像這里這樣,讓我魂?duì)繅衾@。所有人都以為我為A 市的繁華而來,他們不知道的是這里藏著我最心愛的小姑娘,經(jīng)年不忘,阿末,我回來了。”
乃棠努力的往外探,想去摸一摸褚楊搭在梯子上,凍的通紅的手。
眼淚一顆接一顆的往下掉,阿末是奶奶給她起的小名,林月舒不知道,乃文不知道,但是煣景知道。
褚楊抬手去握住乃棠往外伸的手:“阿末別哭,太遠(yuǎn)了我擦不到?!?p> 乃棠聽了更是停不來,拉著褚楊的手更是緊緊不放,像是要把這些年的苦楚與委屈都哭盡。
A 市白日有多繁華,夜晚里就有多冷漠黑暗。
乃棠比誰都更早明白這個(gè)道理,物欲最容易迷惑人的雙眼,掩蓋其本心,所以在過去的十年里她不斷地想要逃離。
可是此刻零點(diǎn)鐘聲敲響,耀眼炫目的煙火點(diǎn)亮夜空,她低頭看著面前鼻尖都凍紅了的少年,自此夜晚不再黑暗,冬日不再漫長。
褚楊從下面蔣聲的手里接過準(zhǔn)備好的蛋糕,上面還點(diǎn)著蠟燭,風(fēng)吹著燭火搖曳,他小心翼翼地護(hù)著,盡可能的靠近乃棠。
“阿末,生日快樂?!?p> 褚楊身后是漫天煙火,可是乃棠覺得它們都比不過面前那點(diǎn)燭光燦爛。
乃棠閉眼許愿,希望大家都能幸福。
接不過蛋糕,褚楊就重新打包好,說是明天留給她。
秦葉子從路口跑過來:“有人來了,有人來了。”
然后抬頭壓低聲音和乃棠說:“糖,生日快樂?!?p> 一直等他們?nèi)齻€(gè)完全消失在黑夜里,乃棠才進(jìn)去。
“蔣聲,我好高興啊?!鼻厝~子一路上不停的傻樂,手還高興的不停揮動。
蔣聲看了看她凍得通紅的手,無奈的伸手抓住,給揣進(jìn)兜里,兩人慢慢的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