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想象自己在十多米深的水下被一只厲鬼盯著是什么感覺嗎?
秦釗現(xiàn)在只覺得自己從小到大勉勉強強十幾年,但沒有一刻比現(xiàn)在更讓自己感覺到真實和恐懼。
貼近死亡的感覺!
秦釗咕咚一聲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周圍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那只厲鬼白色的身影在水中發(fā)出詭異慘白的光芒。
后退一步....又后退一步.....
越是緊張的時候秦釗腦子反而越是清醒,大腦迅速的對自己的身體下達了悄悄撤退的命令,就像是在野外被獅子老虎盯上一樣,不要轉(zhuǎn)身就跑,一步一步后退。
以前秦釗挺自得自己這種越是緊張越是冷靜的特殊能力的,但是他現(xiàn)在恨不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干脆渾渾噩噩的暈過去,也比現(xiàn)在被厲鬼直視著要強。
太冷了!
周圍的水依然流淌如故,但秦釗卻分明感覺周圍的溫度在不斷的下降,雖然只是陰神,但他卻感覺好像是肉身被丟在寒冬臘月的冰天雪地里一樣。
“這是陰氣....”
秦釗心里莫名蹦出一個判斷,周圍的水中并沒有什么異常的變化,但在秦釗的感覺里,有一絲絲讓人恐懼和不舒服的氣流摻雜在周圍的水中向自己涌來,秦釗什么也沒有看到,但在他冥冥中的感覺里,自己的周圍好像布滿了一絲一絲像頭發(fā)一樣黑色的絲線,并且這些絲線在對自己的身體不斷試探著,觸碰著,似乎自己只要露出一絲破綻,這些黑色的絲線就會涌上來把自己同化,甚至吞噬。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是陰神狀態(tài)的緣故,每當絲線想要纏繞上來時,都會被自己身上隱隱的紅光給阻擋開。
“它在耗我陽氣,要跑....!”
厲鬼血紅色的眼睛開始微微顫動,平靜無波的表情終于出現(xiàn)了猙獰的神色,秦釗心頭頓時警鈴大作,二話不說,一跺腳,整個人向著水面上飄去,現(xiàn)在是正午時分,出了水面,不信這厲鬼敢在正午時間冒頭。
秦釗腳下一跺不過眨眼的事,因為陰神無形物質(zhì),本就輕盈無比,在浮力巨大的水下,頓時就好像一顆魚雷一樣向上飛射出去。
周圍的黑色絲線在秦釗的感覺中頓時瘋狂的舞動起來,一只游魚無意間闖入黑色絲線的陣地,只是抖了抖,整個身子便都僵硬起來,直愣愣的沉入水底。
秦釗哪敢多留,更是加快速度向著水上漂去,只要出了水面,他便打定主意立即高高跳起來,借著陰神輕盈的便利,三兩下跳回肉身里去。
誰知就在水面波光在望之時,周圍瘋狂舞動的黑線陡然間沉靜了下來,秦釗猛然一震,低頭向著下方看去。
一只枯萎如柴的手突兀的抓在自己腳脖子上,寒徹骨髓的冷意順著那雙手便向著秦釗魂體侵入而來。
秦釗奮力向上劃動著雙臂,誰知自己就好像腳下被綁上了鐵塊兒一樣,先前那種陰神的輕盈感絲毫不剩不說,甚至整個人都開始隨著冷意的侵入而變得沉重。
“呵.....替身.....呵.....哈哈.....替身!”
猶如魔音一樣的獰笑聲從腳下傳來,當秦釗想著聲音的來源看去時,不知何時那厲鬼已經(jīng)飄到自己面前,就這么面對面的向下沉著,原本毫無表情的灰白色臉上此刻出現(xiàn)的是一個大大的瘋狂的笑容,裂開的嘴角把臉上的皮肉一層層的擠在一起,血紅色的眼神中盡是貪婪的神色。
“他不是....在下面嗎?”
秦釗只覺得一陣陣的冷意就好像潮水一樣涌入自己的神魂,就好像被夢魘魘住了一樣,意識依舊能夠流轉(zhuǎn),但是身軀卻絲毫動彈不得。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你大爺?shù)?...我還沒活夠....沒活夠??!”
秦釗在靈魂深處狂吼著,只是身后就好像伸出了無數(shù)雙慘白的手一樣,凌亂的抓著自己的肩膀,脖子,還有腦袋,以及身體上任何一部分可以活動的位置。
身體在這一刻完全好像是不屬于自己了一般,秦釗拼命試圖活動,但依舊收效甚微,看到那厲鬼猙獰的面龐和逐漸輕盈的身體,秦釗心里終于明白了這只厲鬼話里的意思。
自己即將成為這只厲鬼的替身,替代他被留在這個陰森恐怖的水底,直到自己也找到替身的那一天。
留在岸上的肉身很快會在自己變成替身之后失去思維,變成植物人,甚至很快的失去生機,不對,說不定自己的肉身還會被這只厲鬼占據(jù)....
一種貼近死亡和墮落的恐懼感,飛快的侵蝕這秦釗的思維。
模糊....昏沉....
秦釗眼中漸漸的好像不再是沉浸在黑漆漆的水底,而是回到了幾年前的那個下午。
血....火.....呼喊聲和變形破碎的汽車。
自己那天什么都沒聽到,父母一句話也沒留給自己,甚至秦釗被人刻意拉在人群之外,在人群的縫隙里,只看到幾個蓋著白布的擔架被太上車,然后遠去。
警笛聲....救護車的聲音.....呼喊聲....
一陣陣的寒冷從四面八方涌進身體,秦釗這才想起來,似乎再冰冷的溫度,也沒有哪一天高速公路上細細的雨絲冷。
那天,他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不知怎么的,秦釗逐漸變得灰白的魂體中,就在心臟的位置,一點赤紅色的光芒微微跳了跳,而后很快的如同被燃燒一般,唰的一下從心臟處涌出,化成一團無形的火焰。
“為什么.....老天......憑什么....憑什么是我!”
黑色絲線刷的一下退散開來,秦釗只覺的心頭一震,一股精神上的宣泄感陡然涌上心頭。還未來得及回過神來,只聽耳旁傳來一陣刺耳的尖嘯,秦釗猛然覺得周身一松,被夢魘魘住的感覺頓時消散于無形。
“這是....心火?”
秦釗詫異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此時他的周身依舊不停的涌動著赤紅色的光芒,如果有陰陽眼的人看到現(xiàn)在的他,怕不會誤以為是仙神下凡。
一見厲鬼似乎受到自己心火的灼傷,秦釗抬手便向厲鬼抓去,想要用身上的心火去燒那厲鬼。
心火雖然厲害,但真論起來,秦釗也不過是才筑基不過數(shù)日的小白,即使無意間學會了運用心火,但因為修為不足,其實也并不能發(fā)揮心火的真正力量。僅僅只是方才厲鬼為了把秦釗化為替身,放開心神大意靠近了秦釗,加上秦釗心中多年積怨爆發(fā),單就這點心火的力量,未必能能造成這么大的傷害。
厲鬼一看到秦釗操縱著心火燒來,枯萎的手臂立即一揮,無形的黑色絲線頓時密集的擋在秦釗面前,鋪天蓋地的寒意涌來,竟然直接吹的秦釗心火倒卷。
秦釗心里咯噔一聲,經(jīng)過方才的一下,他自然而然的便明悟心火的發(fā)生與自己的心性修為有關,自己在修行界是什么水平自己未必清楚,但就心性修為來看,自己以心力引燃的心火真未必奈何得了這厲鬼。
當下秦釗也不魯莽冒進,手一劃把自己往水面推去,心里卻不敢松懈,咬牙激發(fā)著心火的燃燒。
好在燒了拿一下,那厲鬼吃痛,沒法拿出十分精力去圍堵秦釗,只是分出一團黑色絲線向秦釗卷來,不過因為秦釗陽氣未散,厲鬼又暫時無力操控,黑色絲線只一碰秦釗,頓時便像蛇怕涂滿油的電線桿,只是碰了一下,便滑到一旁去了,不論如何也留不下秦釗。
十多米說短不短,但對于無形物質(zhì)的陰神來說只是幾個呼吸的事,一點不受水的阻力,轉(zhuǎn)眼間秦釗便從水面上一躍而出。
陽光再次映入眼簾,周身陰郁頓時一掃,秦釗回看一眼,只見波濤深處依舊可以看到那個白色的身影在狂亂的抓撓著它不可觸碰的水流,借著陰神輕盈,秦釗在水面上一點,便如同武林高手一般再次高高躍起,三個飛縱便重新落回岸上,一個翻身便鉆進肉身之中。
“嗯哼!”
口中悶哼一聲,秦釗連忙睜開眼睛,眼前烈日已經(jīng)開始往西偏移,時間顯然已經(jīng)過了午時。秦釗心有余悸的看向厲鬼存在的方向,而后重重的吐了口氣。
從小到大,可以說秦釗沒有遇到過這種無限貼近死亡的情況,即使現(xiàn)在陰神歸位,胸口處也依舊能夠傳來一陣陣胸悶的感覺,就好像噩夢方醒,渾身上下都是虛汗,無力感更是一陣一陣的傳來,好在自己方才在面臨險境的時候所表現(xiàn)的反應,沒給自個兒丟臉。
“呸!你大爺?shù)模献舆t早超度了你!”
秦釗狠狠的照著厲鬼的方向呸了一口,他甚至計劃著明天是不是可以拿一些超度的法器過來,在這里擺個法壇超度了這厲鬼。
不過想到自己連正兒八經(jīng)的道教儀軌都沒學過,照著電影和網(wǎng)絡上所說的方式來擺法壇,怕是沒把厲鬼超度,說不定還又招了幾頭厲鬼過來。
想想還是放下這種不靠譜的念頭,或許對自己來說,回去好好翻翻《左道正宗》才是最有可能解決自己當前問題最好的辦法。
還不等秦釗念頭轉(zhuǎn)完,忽然熟悉的冷意在次傳來,秦釗下意識的看向水中,恍惚間秦釗似乎看到那只白色的身影正一步一步彳亍著向自己這邊走來。一抬頭才發(fā)現(xiàn),過了正午,天空竟然很快的陰了下來。
秦釗心頭咯噔一聲,連忙一把從地上坐起,頭也不回的向著青沙灘外狂奔而去,一直跑到馬路邊上,秦釗覺得那股若有若無的冷意才消退不見,只是不知是不是錯覺,方才在陰神狀態(tài)下自己的腳腕曾被那厲鬼一把抓住。
秦釗下意識的拉開褲腿向著腳踝看去,這一看,他臉色頓時一白,就在腳踝的位置,清清楚楚的留下了一只青黑色的手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