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付知延才意猶未盡地抬頭,呼吸顯得有些不紊。
滿臉通紅的蘇漫亦小口喘氣,軟綿綿地落到溫暖的懷里,身上的重量完全落在他身上。
他取笑道:“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嗎?看來夫人要進補了?!?p> 蘇漫嬌羞地瞪了他一眼,喘著氣,說:“我只是一日未進食,你想哪去了?“她準備得倉促,只來得及拿水,卻沒有帶干糧。
付知延忍俊不禁,不再打趣,稍稍用力打橫抱起那軟香溫玉,往屏風后面走去,輕放在床上。
又轉(zhuǎn)身去前面桌上拿起一盤還未吃完的干糧,稍微猶豫了下,鄭重地說:“軍中的糧食比較粗糙,不像在將軍府上那么精美可口?!?p> 畢竟,她一個姑娘家未曾隨過軍,在營中必定有各種不習(xí)慣,得提前說好,說不定哪一天就要哭著鼻子吵著回家。
“你先前說過的話,我都記在腦子和心里?!?p> 她心一軟,語氣十分堅決,說:“我早有心理準備,既來之則安之,你們吃什么我便跟著吃什么?!?p> 若是連這份決心都沒有,怎敢貿(mào)貿(mào)然跑來。
生怕付知延不信,她笑瞇瞇地拿起一塊,飛快地咬下一口,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內(nèi)心其實替付知延及所有士兵感到難過,原來戰(zhàn)場的生活條件真的艱苦,他那一番話還回響在耳邊。
付知延松了一口氣,心情因此愉悅起來,寵愛地摸了摸她的頭。
“還有,軍中有規(guī)定不得有女子入內(nèi),你日后只能扮成男子。“
蘇漫眨巴著眼睛,乖巧地點了點頭,這個規(guī)矩她早有耳聞。
“那我能陪在你身邊嗎?”
那期盼的眼神,讓他于心不忍,可是戰(zhàn)場刀劍無情,絕對不能讓別人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
“不可以?!?p> 聲音斬釘截鐵,回答也是意料之中,她心里還是忍不住一陣失落。
兩人一時無言,只有斷斷續(xù)續(xù)的咀嚼聲。
忽而,她臉上一陣發(fā)燙,神情有些不自在,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那、那我以后和你一起睡嗎?“
說完后,眼睛都不敢看他。
付知延挑眉,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問:“難不成你還想和其他人睡?“
軍中物資雖然充足,可是讓她一個人待著,自己心里不踏實,還是放在身邊好一些。
蘇漫有些惱怒,嘟起小嘴,生氣地說:“我還沒說你呢,你倒說起我來?!?p> 瞧著那氣鼓鼓的人兒,他有些摸不著頭腦,心想自己哪里惹到她了,小心翼翼地開口:“我怎么了?“
蘇漫瞟了他一眼,心里酸酸的,說:“你受傷的時候不是有李懷薇陪著嗎?“
付知延哭笑不得,說:“你這話我聽著怎么這么別扭,她不過是坐在一邊看而已。再說了,你作為將軍夫人,為何不來探望我?“除了那一夜翻窗。
“因為我生氣,我懷疑你想要三妻四妾?!?p> 付知延越聽越疑惑,眉頭緊蹙,一臉無辜,說:“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解?”
蘇漫冷哼一聲,質(zhì)問道:“李懷薇跟我炫耀,你為了救她而受傷,不就是英雄救美,日后抱得美人歸嗎?”
付知延撲哧一笑,伸手抹去她嘴角的碎渣,饒有趣味地說:“她說的你也信,若是我說是她放的箭,故意讓我受傷,你也信嗎?”
天真單純且好騙如蘇漫,她小聲驚呼:“李懷薇竟是這樣的人?“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當然是假的?!案吨有睦锱?,她似乎很信任自己。
接著承諾道:“我可與夫人保證,府上只有一個將軍夫人,不會有二夫人、三夫人?!?p> 蘇漫咧開嘴大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心中的疑惑既然已除去,便大大咧咧地吃東西,毫無以往偽裝的淑女與矜持,連寡淡無味的干糧嚼在嘴里都是甜的。
付知延一臉寵溺地看著她,貼心地幫她挽起發(fā)絲至耳背,時不時催促她慢些吃。
夜已深,營中的蘇漫也不知道,自己在戰(zhàn)場上將會經(jīng)歷什么,眼下一心一意追隨著將軍的步伐,默默地支持就足夠了。
天微亮,蘇漫被軍號叫醒,無奈地睜開眼睛,打起呵欠。
付知延早就離開溫暖鄉(xiāng),已經(jīng)穿戴整齊,泛著微光的金甲,身姿挺拔,英姿颯爽,讓迷糊的蘇漫眼前一亮。
她頓時有了動力起床,換上粗布麻衣,眉清目秀,活脫脫一個嬌小俊逸的少年。
付知延伺機在她白凈細膩的臉蛋上親了一口,滿意地說:“夫人今日的表現(xiàn)不錯。”
畢竟往日她都是睡到日曬三竿才起床,今日真讓他驚喜,看來是真的做好陪自己在沙場上生活的準備。
蘇漫莞爾一笑,俏皮地說:“將軍一身戎裝真好看?!?p> 付知延微抬下巴,眼神清爽,坦率大方地接受了贊美。
臨走前,他認真誠懇地說:“我不會因為有你而放緩行軍速度,在去到代國前,只能委屈你了。”
蘇漫心中了然,乖巧懂事地點了點頭。
他是將軍要以身作則,自己絕對不能拖后腿。
輕木領(lǐng)命將蘇漫安放在管理軍資的隊伍當中,這個是稍微輕松的差事,只需要看管物資和分派干糧,還能坐在車上,說不上多辛苦。
蘇漫心里有數(shù),這是付知延特意安排的,其實這根本不委屈。
盡管很枯燥乏味,她在行軍時毫不懈怠,默默跟在原先看管物資的小伙子唐哥學(xué)習(xí)。
夜里,蘇漫裝模作樣去解手,輕木正在將軍營前等候,朝她使了個眼色,她心領(lǐng)神會,趁著沒人注意一溜煙兒閃進了帳篷。
輕木假裝不經(jīng)意地左右張望,回到自己的帳篷。
心身疲憊的蘇漫飛快地撲到付知延的懷里,舒服的蹭著他的胸膛,仿佛一日的勞累如過眼云煙般消散。
付知延眉宇間透出淡淡的擔憂,擁著懷里柔軟的身子,輕聲地問道:“今日感覺如何?”
蘇漫正閉著眼睛,微微勾起嘴角,感慨地說:“你太照顧我了?!?p> 還以為她會抱怨,沒想到是感謝之言,他情不自禁地笑出聲,好奇地問理由。
“好多士兵連車馬都坐不了,就這么辛苦地走路,偶有原地休息,也很勞累。我至少還能坐著,有些慚愧?!?p> 付知延向她投去贊賞的目光,頻頻點頭,揶揄道:“沒想到夫人還有這種覺悟?!?p> 她一臉竊笑,在他懷里撒嬌道:“那你是不是給我個獎勵?!?p> “你想要什么東西?”
蘇漫飛快地轉(zhuǎn)動腦子,也沒有想到,便讓他先答應(yīng)下來,日后再兌現(xiàn)。
付知延溫柔地點頭,見時候不早了,抱起她,躺下床睡覺。
這樣的日子連續(xù)好幾天,蘇漫對于差事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只是身體有些消瘦。
付知延看在眼里,心疼不已,每每問她,她卻一笑而過,幾乎不提辛苦。
這夜里,兩人睡得正香,帳篷外忽地響起渾厚有力的聲音,蘇漫迷糊中渾身一顫。